提起了谢将时,徐方谨恍惚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了在北境的诸多旧事,他垂下眼眸来,到底没说什么,默默夹起了一口菜。
“荥阳矿产一案就此结案了,二公主赐了安国公主的封号,接了旨意再赴荥阳,安抚当地的百姓。东厂缉盗也不敢含糊了,听说已经有几个大盗落网。”
徐方谨冷笑,“所谓大盗就是东厂放出来的,贼喊捉贼,还自诩有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简知许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了碗中的烧鹅里,“封竹西这小子说外面天寒地冻,替你拿一件大氅,然后接你出狱,怎么人还没有来。”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封竹西抱着鹤氅匆匆而来,大喘着气,急急忙忙地给徐方谨披上,说话都带着几分外头的寒气。
“我们快走,虞惊弦有消息了,听说走漏了风声,他被东厂的人发现了踪迹。”
四目相对,两人都看出了此事的紧急。
这几月各方人马都在尽力搜寻虞惊弦,却都不得踪迹。
现在东厂收网了,怕是真的要抓到虞惊弦了,若虞惊弦落在了他们手里,焉有活路?
第48章
风刮面冷, 一路落雪纷纷扬扬,覆了满头,徐方谨和封竹西飞速往兴化寺街胡同跑去,据可靠消息来报, 今日虞惊弦今日去了大理寺卿关匡愚的府宅暗递消息, 走漏了风声, 被东厂的人盯上了。
封竹西除了自己来,刚才又紧急让人跑回去把刑部和五城兵马司巡城的人一同喊来,多一些人, 也就多一分胜算。总不至于让东厂一家独大,众目睽睽之下, 他就不信东厂能当场把人杀了。
刀剑雨林,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 搜捕的声音响彻整个巷口,加之风雪交加, 一时如深林悚然,叮哐作响。
他们赶过来的时候, 刑部的人已经到了,但只是在一旁看着,根本没有人敢上前去得罪东厂。
封竹西在一旁干着急,一把抓过刑部的人直接问,“东厂抓到人了吗?”
那人哆哆嗦嗦, 小腿肚子只打颤, “没没没……没见着。”继而哭丧着一张脸,说出身旁刑部官员和衙役的心声,“小郡王,你若早说东厂也来捉人, 谁还敢来呀。”
关匡愚很冷静,在一旁安抚着众位同僚,目光紧紧盯在整条巷口里,寸步不让,挡在了东厂厂督宋石岩的面前。
“呦,关大人出来凑什么热闹,听闻这虞惊弦是给您老送的消息,这东厂可要好好查查您同这虞惊弦的关联了。”
宋石岩坐在下属搬来的黄花梨木圆后背交椅上,神色玩味,让属下打了一壶温酒来,酒袋摇晃在手中,好生悠闲,他抬眼瞥了眼身后,“怎么刑部来人了也没人告知东厂,做什么?跟东厂抢人?”
关匡愚面色沉冷,“宋公公说笑了,刑部依例办案,绝无逾越国法,倒是宋公公如此大张旗鼓,搅扰百姓,这不妥当吧。关某与虞惊弦有没有关联,自有律法,还轮不到宋公公定论。”
封竹西和身后的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官员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关大人敢正面跟宋石岩硬刚,真是闻所未闻。
而徐方谨知道,关匡愚经办过宦官的案子,受过酷刑还全须全尾地重新做官,名声俱佳,连宦官都要高看他一眼。他如今七十多了,年逾古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至少在宋石岩面前,他还是有挺直腰板的底气。
宋石岩的眼眸闪过几分阴毒,嘴角下拉,看着只有紧锣密鼓地搜寻,眉头紧皱,“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点地方连个人都找不到。回去有你们好看的!”
封竹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巷口,一颗心惴惴直跳,抓着徐方谨衣袖的手都紧了几分,“慕怀,这可怎么……”
突然,一个声音乍然高扬,飞跑了过来,“抓到了!”
宋石岩心中一喜,霍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死死盯在了上头,“快带过来。”
同时,封竹西和徐方谨的心沉入了湖底,他们为这个案子做了那么多,现在眼睁睁看着东厂的人抓走虞惊弦,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这案子或许又是草草结案。
东厂的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大袋过来的,为首的番役面带喜色,单膝跪地回禀,“这小子倒是挺灵敏的,利用巷口的地形兜了不少圈子,若不是我们人多,还真是麻烦些。”
一句灵敏让徐方谨蓦然抬起了头,他记得虞惊弦身长六尺有余,应是高大颀长,可这袋中的大小,着实可疑。
宋石岩拍了拍肩上的霜雪,避开了下属撑着的伞,“关大人,还愣着做什么,是要跟咱家回刑部?”
趁着宋石岩说话的功夫,徐方谨看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飞刀割开了黑袋,抬袋的番役没有任何准备,那人便滚落了下来,但他们眼疾手快地将人抓了起来。
“大胆!谁敢动手!要造反吗?”突然的变故惊到宋石岩,他声音尖锐犀利。
骤然这条街寂静无声,唯有细雪纷纷落下,染了一地的素白。
徐方谨再看到滚落那人之时,便验证他的猜想,但看到露出来的半张脸时,他的心倏而重重悬了起来,眉心紧拧。
看准了刀的方向,宋石岩冷笑,“我当是谁,徐方谨,你不要命了吗?东厂的人还在这里,难道你要抢人吗?”
徐方谨沉着冷静,上前了一步,“慕怀人微言轻,自是不敢,但敢问宋公公,你抓的人真的是虞惊弦吗?”
宋石岩蹙起眉头,轻嗤一声,“你当我东厂的人是吃白饭的……”
“宋公公,你莫不是与费箫鸣一样连男女都认不出来了吧,你仔细看看,这人是男是女?”徐方谨高声扬道,在场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被钳制住的那人身上。
“这好像真的不像个男子的体型。”
“看样子真的像个女子。”
人群中传来了几声的窃窃私语,字字句句无疑是宋石岩的肺腑上戳过去。
宋石岩一时头脑昏黑,气血上涌,愤然上前去一把掀开了那人的面上和头上的黑巾,飘然乌发缓缓落下,皙白的脸似雪,此时苍白全无血色,更添了几分的娇弱。
“小鱼儿……”宋石岩轻声呢喃,眼睛猛地瞪大了,似是难以置信,身后的交椅也被他绊倒在地,滚落在雪地里。
徐方谨眼尖手快,上前拱手行礼,“关大人,这不是关家投奔来的外亲吗?上回慕怀来您家,还是这位姑娘送的糕点。”
适才被踢到了心肺,说话有些虚弱的小鱼儿这才嘶哑着开口,顺着徐方谨的话继续往下说,“我就是同未婚夫见上一面,这才扮成这样掩人耳目,实在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个误会闹大发了,简直是往宋石岩脸上扇巴掌,他的面色极其难看阴沉,唇边露出残忍的冷笑,“我不管她是谁,今日东厂的人都必须带走她!”
一时场面僵持住,关匡愚挺身向前,寸步不让,“宋公公今日无尺寸功,便要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诸位朝官都看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你想要干什么?东厂奉命缉盗不假,难不成我关匡愚家中的人也是盗匪?”
在场的朝官只恨自己生了一双眼睛,纷纷低下头来,默默不语,生怕卷入到这场纷争里头。
“关匡愚!你放肆!”宋石岩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人撕成两半,生啖吞食了。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焦灼对峙的时候,一个声音的传来让事情的发展进了另外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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