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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出行计划临时取消了,改成了明天,昨晚就偷懒只写了一千多字(抽自己一巴掌),现在才搞完今天的。然后今天下午又要码明天的字了。
第34章
一屋寂冷, 怀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黄花梨荷式六足香几上摆放着一盏琉璃玉柱掌扇灯,光影流转,打照出斑驳的细碎星光,恰似银河倒悬, 璀璨夺目。
苏学勤看着这盏灯出神, 记起了这是星眠去岁生辰时, 封衍和星眠一起做出来的灯,星眠还兴高采烈地跑来拿给他看。
他没想到日理万机,诸事繁忙的封衍会有这样的闲暇陪孩子玩乐, 做手艺活,且只要有空便会亲自陪星眠读书习字, 哪怕有眼疾, 也是风雨不改。
就他在怀王府的这些年, 最佩服的就是封衍,成大事者意志刚强, 狠辣果决,顶着骂名替皇帝杀人抄家, 办别人都不敢碰的棘手案件,勤于公务,日夜不息。
这些年他的足迹从京都到西南边境,从塞北到锦绣江南,一刻都未停歇, 似是永远不会累一般, 而且细致心细到现在关心一个陪玩先生的前程和琐事。
“先生请坐,久等了。”封衍匆匆从里间出来,让人给苏学勤看茶。
苏学勤连忙摆了摆手,找椅子坐了下来, “是我来早了,王爷客气了。”
“近日便要乡试了,先生书读得如何了,可有进益?”封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快笔连珠,丝毫看不出有眼疾,苏学勤已经麻木于古人的高超技艺了。
提到科举,苏学勤表情立刻变得尴尬了起来,苦着一张脸,“王爷,我真不是读书这块料,在府中习字就行了,就不去自取其辱了吧。”
天可怜见,他就是一个陪玩的先生,每日就吃吃喝喝,跟星眠玩玩就行了。他上回就随口说了一句科举的事情,封衍便让府中的教习先生一同教他,现在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跟星眠一同读什么之乎者也。
似是他这般厌学的态度让封衍想起昔日的江扶舟也是这样惨兮兮地看他,他轻笑,“人各有志,先生不必强求,读书知理明智即可。”
苏学勤赞赏地点了点头,封衍不是那种泥古不化之人,他这个大腿果真是抱对了。只是下一句,封衍的话让他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知先生可还有在写话本?”
“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再编排过任何您和小侯爷的事。”苏学勤求生欲极强,斩钉截铁地说。
封衍神色不变,只是从案桌上拿出了当年他写的风靡京都的那个风月话本,也是他曾经的钱袋子,苏学勤面上掩不住的窘态,“王爷怎么还留着此物。”
“我近来闲来无事时,便让人读了一遍,更正了话本中的一些错误,日后若星眠问你,你也可据实答复他。他思念他爹,有诸多想知晓的,积玉年少时虽贪玩,但不失赤诚本色,你多加留心。若有任何不解,直接寻我便是。”
“我便不留先生,先生自便。”
苏学勤拿着那本话本,只觉得精神恍惚,脚步虚浮,怎么有种老师批改作文的既视感,内容还是老师的同人风月情事,真是尴尬到无地自容,只想找个缝钻进去。
走出了书房很远之后,苏学勤终于忍不住对着光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入了神,其中有诸多批注,严谨认真,写得满满当当,一丝不苟,甚至还有好几张小纸笺夹杂其中,起到了补充剧情的作用。
一旦打开,他便沉浸进去,入了迷还差点撞墙。更改的细节如江扶舟年少时种的是桃树,他喜欢桃花和吃桃,而不是他文中写的为了引起封衍的注意,连夜铲掉了山庄里的竹林,种上了梅花树,借花献佛。
再如诸多的细节,江扶舟替山下村庄里的大黑狗起了名字,每次来山庄都会记得给它带肉条。他不喜写字读书,封衍便亲自做了一本字帖给他临摹。不拘四书五经,封衍还网罗了许多地理游记方志给他开拓眼界。
此外,还有江扶舟做的一些蠢事。有一年陆云袖因办案被罚俸六个月,家中生计艰难,为了帮她,江扶舟不惜用自己纨绔的名声,毁坏了人家的院墙,赔了好几两银子,又趁着月黑风高偷偷给人家修墙。
江扶舟年少时行侠仗义的事没少干,还有许多给好友背锅挨打的事迹。当然这个四处游荡的小侯爷,家中银钱管得紧,还在外头做过小买卖,吆喝行走还挺像回事的。
再读来,江扶舟便生动鲜活了起来,与后来世人口中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靖远侯全然不同,且也与街谈巷议里与封衍势不两立的情形大相径庭。相反,他们年少相识,相知相交数载。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反目成仇,走到故事里那般势如水火的地步,亦或是,当年有诸多隐情,不为外人所知。
苏学勤只恨自己穿来的时候主角江怀瑾已经死了,故事的发展已经到了下一代,且许多事情与他笔下写的迥然有别。
不过,苏学勤却在这本话本的批注里感受到了封衍的清寂,原来不止星眠在想着念着。
为此,他走过廊道的步子都带了几分沉重,灯火映照下落下长影。
***
宣明坊羊肠巷尾的屈家小院里,礼部右侍郎屈洪均正坐在廊下唉声叹气,七十多高龄的他多次请辞,就是想过几年安生的日子,不用再为官场里的纷扰所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年他都是混过来的,说得好听叫学问好,满腹经纶,说得难听了就是吊书袋子。若不是一年一年熬着,他也当不上礼部侍郎。好在上头有个礼部尚书王士净冲锋陷阵,他便装聋作哑,老老实实做事,不逾矩一步,也不想惹麻烦。
若不是王士净亲自上门请他任此次京都未名府乡试的主考官,他也不会去接这个摊子,还说此事过后便准予他告老还乡。他再次叹气,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人说科举主考官是莫大的荣耀,可屈洪均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想去掺和明里暗里的请托和捧高踩低的纷争。
这不乡试主考官的名头刚下来,就有人往自家送礼走动,官场里没有秘密,所谓绝密不能为外人道也的那些事,都是污臭不堪的烂泥。
屈洪均这几日除了应卯上值,便是掩人耳目匆匆折返家中,谢绝一切繁琐的请托,好在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不中用了,还有别的房考官可以叨扰。
“人家贪不贪可跟老夫没关系,各人自扫门前雪。” 屈洪均唉声嘟囔了一句,摆着一张苦瓜脸有些闷闷不乐。
“爹,你都蹲在墙角一个时辰了。不就是一个乡试主考官,不知道的以为您坐上会试主考官了。” 屈洪均的儿子屈利昭见他爹止不住地唉声叹气,也觉得匪夷所思,在他看来,能担任科举的主考官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臭小子,你懂什么,若是会试主考官,你爹我现在就找块豆腐撞死。”
屈利昭有些好笑,“您老这胳膊腿的去撞豆腐,指不定是谁先碎呢。”
屈洪均拧紧眉心,拂袖而起又换了方向继续对着墙角,“人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为了你的前程,你爹早早就辞官归隐了,犯不着在这左右为难。”
他这幼子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还是这般稚气,也怪他没教好,明知这孩子不适合官场,却还是把他拽上了科举这条路,考了这么些年了,才勉强够到一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偏生他是礼部侍郎,下头的人自作主张,选了他这个不懂变通的儿子做了庶吉士,入了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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