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甫,那件事……你有没有…有没有……”他的话断断续续,气息奄奄,可见是强弩之末,但还是强撑着想要一个答案,额上的青筋暴起,面皮发皱。
谢道南的眸色暗沉了几分,回握住王士净的手,道了声没有,才见王士净的眼底有了分释怀。
弥留之际,王士净攥紧了拳头,瞪大的瞳孔倒映了落了残影的烛光,只唤了一个名字,“慎如……”
再一记响雷划破天际,他已然没了呼吸。
御医淌着雨水匆匆赶来,却见眼前的这个惨烈的场景,吓得惊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久久的沉寂萦绕在此间。
***
河南中明府,连日的大雨不停,苏梅见站在廊庑之下,焦急着来回踱步,还要一遍遍问来人,看有没有徐方谨他们的消息。
他已经动用了苏家的众多人手,往灾区里去寻人了,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
“殿下,小郡王若是有什么差池,我们回京之后都难以跟陛下交代,事出从急,不如您先出面与河南巡抚协商调遣兵士去寻,迟则生变,可耽搁不得。”苏梅见看齐王走了过来,眼中多了分期许。
齐王按住了他急躁的心,“驸马不是已经派人去寻了吗?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此时本王不便出面,本就是奉陛下的暗旨前来,若是轻易露面,那此前许多事都白做了。”
苏梅见定定看向了齐王,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半点虚弱,这几日所有的古怪全部浮上了心头,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苏梅见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殿下说的是,是我关心则乱。”
一阵森寒的冷意蹿上他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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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真的好着急,好想快点写,如果一天能写十万就好了。
第66章
河南中明府。
帘外雨雾缥缈, 天地阔远,为其笼上灰蒙蒙的长纱,廊檐阔道下昏暗惨淡的灯笼已被雨水打湿,皱软的灯罩随风逐走, 照下偏狭的长影。
议事的厅堂内, 张景春正在与几个官员商议此番灾情的事, 一面还让侍从以一个时辰为间隔来报是否有封竹西和徐方谨的行踪。
但是两个整日了,都没有任何他们的消息,那么大的灾情, 生还的可能何其渺茫,几人惴惴不安的心都随此渐渐有了别的心思。
“此次水灾实乃天助!”
河南按察使不禁抚掌, 听还没有钦差的消息, 喜上眉梢, 连日来的焦躁和烦郁都转化了不可言喻的窃喜。
河南布政使张景春的冷厉的眸光如刀刃,刺向了当众说出此话的按察使, 他猛地一拍桌案,冷声呵斥:“慎言!”
闻言, 河南按察使轻咳了两声,“张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此处只有我们几个,还是趁早找回账册来, 尽快销毁。现在外头人荒马乱, 顾不得此处。再说了,是小郡王执意要去灾区,天灾人祸,总怨不得我们什么。”
“当今之计, 应该上表陛下,道明此处的灾情。河南此次再度遭灾,急需朝廷的赈济。”
见张景春拧眉不语,参政也拿不准他的心思,以为他尚有顾忌,忙劝道:“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灾情一来,能抹去不少事情,若不抓紧,就来不及了。只要事情没有捅到朝廷里,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在座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此时了。”
按察副使有些迟疑,上前一步来,“灾情如火,水灾这一起,怕是要死更多的人,到时候如何交代,不如拨多些人手去救灾。”
按察使不可置否,冷笑一声,“周大人说得轻巧,眼下从哪拿出钱财来?你如此心善,怎么不见你发发善心,从自个家里拿出些银两来赈灾,”
他不经意撇见张景春倏而难看的脸色,心中警铃大作,又立刻改了口,换上一副焦急神情,“我等作为父母官,自是要救灾,一早就调拨人下去了,只是手头无钱,又到处都是亏空,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左一句右一句乱七八糟的话吵得张景春头疼,他用力揉搓着额心,“嚷嚷什么,救灾的事情要尽快安排,此次水灾本官已经上表朝廷。”
几双眼睛都盯着他,张景春半眯眼眸,“账册本官也让人去取了,你们都手脚勤快些,让底下的书吏和账房加快动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巡抚肯定是要问询的。往日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情形不一样了。若我们再不自救,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官员纷纷面上一喜,连日的心焦都褪了几分,“还是张大人想得周到。”
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张景春何尝不知一杆子打倒一船的道理,但他思虑得更多,沉下心来,屈指在案上敲了敲,“不过钦差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无论眼下如何,你们都要留有一手,何人该保该舍,心里都要有数。”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官员面色各异,张景春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人各有命,这么多年的烂账也不是你我之过,一任一任下来,谁的手上能干净。熬过了这段时日,就相安无事了。”
河南按察使捋着一把胡须,“张大人此言在理,此番钦差暗访搅了那么大动静出来,让我等好生捏了一把冷汗。岂料这一场天灾下来,让我们得以喘口气,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有了上官带头,其他几人亦恭维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但心思还是放在了张景春所说的账册身上,心急的目光不住望向了外头。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吊起了所有的人的心,张景春亦站起身来,犀利的眸光落在了来人的身上,“东西可找到了?”
下属浑身是汗,见堂官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战战兢兢地答道:“找到了…”
闻言,张景春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了下来,“找到了就好,你们快些让人去搬。”
但久久没见到动静,他这才察觉到下属的眼神中的惊恐和惶惧,张景春的心里陡然生出些异样来,忙问道:“发生何事了?”
单膝跪地的下属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一句话院外紧跟着来的声音打断——
“张大人可是在找这个?”
熟悉的声音如晴天霹雳,砸在了意识厅内所有人的头上,他们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缓步走来的徐方谨。
“徐徐徐大人……”有人讶异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惊悚的神色明晃晃浮上了眼底。
跟着徐方谨进来的是几个暗卫,他们手上提着两大口箱子,重重搁在地下的一声,仿若平地风雷。
“诸位见到我好像不是很高兴?”徐方谨淡淡扫了在座的一眼,他深邃的眸光定格在了脸色难看的张景春身上。
见到徐方谨的那一刻起,张景春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其实不太拿捏得准现在徐方谨想要做什么,又将这两大箱账册搬来是何用意。
但已经走到了这般田地,没必要互相扯皮推诿了。
“徐大人想要什么?”张景春最先反应过来,迈前一步,再没有了往日虚与委蛇的恭维,而是双方明牌之下的直中靶心。
既如此,徐方谨也懒得跟他们周旋无价值的废话,掀起眼帘来,“本官要你们立即赈灾。”
张景春刚要开口就被徐方谨冷冽的神色镇住,接着听他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必须全力赈灾。此次灾情深重,需在座各位尽心竭力,不得有一丝敷衍。几番灾害下来,河南的百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他过于郑重的话让所有人都楞住了,他们不明白此话的深意,都在等着徐方谨点出他要说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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