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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214)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48 标签:宫廷 救赎 架空 酸酸

  “我喜欢,我从那时就喜欢你。”他说,“渊国非我故乡,可我临走时,竟想再留一日,想再见你一面。”

  “你明白吗?眠眠,你明白吗?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伽萨身子前倾,那双向来狭长的眸微微睁大,“这段时日里发生了太多事,让你过得好苦。是我不好,没能护着你,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以后再也不会叫你受委屈。”

  自始至终,我只是倚着身子听。

  他道:“所以你安心养好病,等过了年,放一场盛大的焰火,烧尽往昔的晦气。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般。”

  听到“火”字,我心下一凛。蓦然抬头,伽萨止住话,几乎是哀求地等待着我张口。

  透过他的眸子,我仿佛又看到那一场大火及火中嘶吼扭曲的焦尸。

  “不,”我僵硬地在口中挪动舌,“不会有以后了。”

  作者有话说:

  统一回复:全都睡不着

第158章 送酒

  “只要我在一日,晟都、万明,都不会消停。”我闭上眼,不再去看他的神色,“如今大家都不在了。我在这里,不知还要祸多少人的性命。”

  伽萨的气息骤然顿止,俄而短促地吸气,又急急地喘去。他的声音如同檐上的雪簌簌落下,四分五裂。

  “那些渊奴,对你有异心,所以该死。”他道,“我只是借机除去……眠眠,往后万事太平,你信我。”

  我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衣料重重地摩擦一下,伽萨几乎蹲在床畔。我睁开眼,他已经略低于我。那双金瞳以一种微微仰望的方式,注视着我的双眼。

  “眠眠,这次是真的。”他的手搭在床边,小心地碰上被褥一角。我将被子往后掖起,他局促地收回手,“我们这些日子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到如今。眠眠,你记得吗?我们分别之时、绝望之时、痛苦之时,如此种种都挺过来了,眼下是黎明将近,我们……”

  我明白他的意思。

  当初几番经历生死离别,哪怕粉身碎骨也咬着牙想彼此再见。伏地讨饶也好,装疯卖傻也罢,纵然断情使我形同废人,也未曾叫我动摇一分。

  我信他会平安而归,信他会继承大统,信他会护我一生,信他会与我白头偕老。可临到终了,才发现不过错信。

  从前拼尽全力也要珍惜的“情爱”二字,竟是最易滚落尘泥、最形同草芥的不堪之物。

  长夜漫漫,不过是将一颗陨落之星最后的光亮,误当做了启明的长庚。

  “一路走来,确有许多难以释怀之事。”我张口,“若你对我还有一丝情谊……怜悯……”

  “我对你一片真心。”伽萨的眉微微颤着,眼尾可怜地向下垂去。

  他的一片真心,便是变本加厉地将我虐死在这一座四方的牢笼之中。每每等我濒死之时便匆匆来迟,好言相劝,施舍我一丝希望。而后继续使我受冻挨饿,却求死不能。

  在我眼前之人,与那东君殿中下令者,竟像是两个人。

  我这样一个人,被他置于掌心翻来覆去地玩弄、折磨、泄愤。到头来,他还要与我论真心。

  我叹了口气,低声道:“放我走罢。”

  “什么?”他似是没听清,一连问了数次“什么”。

  “我如此恶行,按律凌迟处死也不为过。”我道,“明月台的主人当性情高洁,非我这等罪孽深重者可以住下。何况本也命数将近……虽说苟活几日也就得了,可我在这高台之上、踏着冰冷的玉阶,总觉得心中凄寒。若是你还肯念及旧情,放我出去看一看罢。”

  伽萨茫然地盯着我,随后顿悟似的问:“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去,我们驭狼一道去。”

  我缄默了多时,道:“你我在一起,终无益处。”

  “你想走?”他终于品出了一丝言外之意,猛然站起身来,颤声问道,“你想走?”

  “是。”我深吸一口气,却被呛得咳嗽起来,嗓中滚出一丝血,“我如今……”我伸出手给他看,嘴唇不知是因冷还是因痛而哆嗦着,“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了,只剩一条命。”

  无亲无故,无人牵挂。渊国被贺加兰因把持朝政,我对他的用处甚至比不上沈宝璎。

  “我和邹吕约定,独身揽下一切罪责,他就放过温辰,放过在万明的异族百姓,放过所有人。如今……”邹吕死了,不知还作不作数。

  我道:“这场怪病来势汹汹,我撑不过冬日了。明月台太冷,我不想孤零零地死在这里。”

  “这一条烂命,你即刻拿去也好。我死了,万明才能真正地太平。”我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肺腑震得浑身血肉都要碎了,“若是你肯怜惜,我想去宫外……寻个地方葬了自己。”

  “不。”伽萨的眼爬满了血丝,他咬着牙,露出颇为残忍且扭曲地神色。

  我长叹一声,左眼的伤处开始隐隐作痛。每当泪水试图同往常一般涌出来,那颗已经干瘪的眼眶便会剧痛不已,最后淌出粘稠的、混了血的泪。

  “我从小就被关在宫里。”我想走,想寻个清净的地方了结这一生,想离开这座吃人的金笼。我说,“若是来世生在布衣之家就好了。”

  伽萨的一只手攥成拳,骨节处的皮肤绷得发白,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的嗓音相比之下却显得尤为冷静,“我不想你走。”

  我闭上了嘴。

  “你不能走,眠眠。”他道,“我找到了擅长渊国糕点的厨娘,这几日就入宫。你喜欢什么,就叫她做。再过两日就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

  他立在那里,宣判似的叫我好好歇息。随后匆匆离去,仿佛在逃,又仿佛弃我而去。

  -

  次日夜间,便有小宫奴送了些东西进来,是万明新产的矿宝雕成的一只小狐狸,还有几件他从前赠予我的物件。

  有个白玉扇坠,还有一只手镯,同先前伽萨画的那张极丑的小人像。

  父亲的匕首被他扣下了,明月台里凡是略有些尖锐棱角的、能照出人影的,都被他尽数搜去了。

  传话的小奴显得尤为恭敬,递上了笔墨说若是得闲便画两幅画罢。

  我抬起眼,他也偷偷瞥我,未几便吓得瞳仁一颤,行礼告退。

  我垂眼看着小盒里那些光彩照人的东西,只觉得万分嘲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被他做得淋漓尽致。

  屋外洒金梅已尽数染红,艳艳地在月色里摇曳枝条。它翩然,借着夜色跳一支妖冶的舞。

  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立在了梅树底下。

  那是院里最粗壮的一株梅,张牙舞爪、热烈鲜艳。一条遒劲的根略拱出地面,似将醒的游龙。

  我缓缓蹲下身去,探手触了触根下松软的泥土。泥中掺了雪水,湿漉漉的一片。一朵雪花飘落眼睫上,随后淌进眼里,我抖了抖眼睫,伸手刨开了土壤。

  双手缠绕的白绸泥泞一片,渗出血迹,我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忽而碰到个铁硬的东西,竟不知是谁落在树下用以栽花的小锹。

  我双手笨拙地夹着小锹往下凿,雪落满了发时,终于挖出一个小坑来。那树根歪歪地躺在一侧,已经被小锹凿得断裂,从断口处淌出血红的汁来。

  郑重其事地,我哆嗦着手将怀中抱着的小盒放入沾染树汁的泥坑之中,像是在葬一方棺椁。

  那小盒之中多了一片焦黑的木,是母亲的琴。它跟着我从渊国至万明,如今在这里安息。

  一同下葬的,还有彼时之我。

  尘封入土,一别半生。年少种种爱恨嗔痴,不过黄粱一梦,纵有再多流连忘返,都不如在今日彻底埋葬。

  残雪敛尽,我自白首。从此,再也不念了。

  我在雪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手腕仿佛被一股寒气缠绕着拽向地面。随后小臂、两肩、身躯,都好似结冰似的,内里却有血液流淌带来的温暖。

  抬眸望向那一轮孤清的月,满地银花开遍,月华为我之白绫。我呼出一口白雾,只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心中已然再无可挂念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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