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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213)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48 标签:宫廷 救赎 架空 酸酸

  曾几何时,他们都热热闹闹地陪在我身边度过这漫长的冬夜。彼时我还稚嫩地想象着归于渊京后的情景,虽悲戚,却总有他们二人来宽慰我。

  今时今日,当真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长叹一声,起身去了院里。周遭渊宫楼宇宫殿环绕,大雪纷飞迷住眼,一时让我恍惚起来,总觉得自己是那困在渊宫中的人儿。

  是了,那时候在御湖里钓鱼,在梅园里戏雪。宫奴们大多不与我说话,却也不叫我觉得孤单。

  戏雪啊,戏雪啊。我喃喃自语,当真用手去探地上一捧软绵绵的雪。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身子撞上梅树,枝上堆的薄雪便簌簌地落在我面上、在颈间,而后化作冰冷的水往衣服里钻。

  我仰着头紧闭双眼,假作自己当真身在渊宫之中,并未受过今日一番跌宕起伏。

  若是大家都还在就好了,今日雪大,足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或是一同围炉煮茶、就着渊国的蜜饯或万明的肉干,其乐融融地谈一整夜。

  指不定桑鸠和容安又拌起嘴来,嘴上的仗打着打着便动手,随后一同扑倒在雪地里闹腾。我呢,我也不消责备他们,只管看着偷笑就是。

  或许啊,宴月也在。他若要入战场,必然偏帮着容安,用他那不甚流利的渊语指挥着人躲闪,再被容安嫌弃地推一把,最后老老实实蹲到我身边。

  温辰呢,自然是在女君府里,至多赠我一封问安的书信。

  我呼出一团白雾,再没有力气起身,便这样蜷缩着身子躺在雪地里。总觉得一闭眼,今日的痛苦便都能消弭了。

  再说说……皇叔。我对他又怕又恨,后来还带着些许的同情。不知渊国若大雪,他身为阶下囚可是同我一样食不果腹?

  若是他未遭难,大抵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罢。

  我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在雪地里冻得几乎昏死过去。右眼干涩着,不知是否有泪落下。

  “都不在了……”我倒在地上,听着雪地里有脚步渐近。那人很慌张地将我抱起来,温暖的斗篷裹在我身上。

  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探不到一丝暖意。

  “什么都没有了。”我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肺里像是被风灌满了,咳出的声音像座腐朽破烂的风箱。

  那人垂下头,将耳朵凑在我耳边,颈上坠下的金蛇挂坠硌在我胸口。

  “什么?你说什么?”他反复地问,似乎盼望着听清我口中含糊的话。

  我的身子在他怀里搐动、颤抖,突然仿佛融化了,一股热泪自右眼里涌出。

  “都不在了。”我的唇经过几番挣扎,终于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大家都不在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157章 以后

  昨夜里大抵下了场厚实的雪,白日的雪色映着日光,晃得我眼睛疼。

  我木木地挪开眼,眸子底下像刀划过似的,眼皮又像劈头盖脸浇了壶醋,同样酸胀着。

  伽萨坐在床边,浓密的睫几乎搭在下睑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坠着,令他睁不开眼。

  他缓缓地用木匙搅一碗汤,仔细地研磨,发白的圆物在汤中浮浮沉沉,好似人骨。

  我将脸朝另一侧偏过去,他的目光就追过来。

  “邹吕死了,五马分尸。”他沙哑地开口,倦意掺杂其中,与窗外呼啸的北风抗衡着,“以后不会有人欺你了。”

  我听着,心中却未起丝毫波澜。

  死了一个邹吕,将来还有赵吕、王吕、孙吕。只要还有我,他们便无穷无尽、循环往复。

  见我不语,伽萨又道:“你要好好吃饭,别总饿着自己。腹中含饥,病也难养好。”

  他终于舀起一枚东西,是个煮得软糯稀烂的元宵。万明人做不来这等甜腻之物,好好的元宵几乎煮成了粥。

  我别过脸,只嗅到一丝清浅温热的甜味。

  “你母亲的琴,”他似乎叹了口气,将木匙暂且搁下,“先前送去修时留了底样,已经叫工匠去寻同样的木料重制了。”

  我掀睫向角落里堆着的焦黑木料看去,重新包扎住的手在被褥上动了动,“不必费心了。这双手,如今也碰不了琴。”

  “好好养着,都会好的。”他似乎想把手覆上来,我扭过肩,将双手藏进被子底下。那只探过来的手就顿在半空中,最终寂寥地放下了。

  伽萨的睫终于抬起来,露出眼下两块浓紫。他憔悴了许多,整张脸疲惫又哀愁。

  “伤处还疼么?”他又问。

  “疼不疼,都挨着。”我道,“早都疼过了,就这样罢。”

  “昨晚上你哭得厉害。”他踌躇着,试图唤起一丝我们之间的温存,“外头雪大,太冷了,要少出门,别被冻坏了。”

  下令克扣用度的是他,将我困在此处如囚徒的是他,如今好言相劝的人又是他。口中说着望我好生照顾自己,背地里却又不肯给我一丝喘息之机。

  我抬起脸看向他,只觉得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伽萨的目光在落到我面上的那刻颤了颤,不由自主地盯着我左眼上那道疤。

  见我如今这副模样,也该死心了。

  “对不起。”他喃喃地,“对不起。”

  “你也看过我这张脸了。”我将脸转回去,淡淡地,“我如今……没有几日了,以后也不必专程过来一遭。你有你的事做,不必为我劳神。”

  伽萨面上露出不忍的神色,长眉微微蹙着,“这是什么话?总能治好的,这病并非不治之症,我今日来就是要劝你放心……”

  “放心?”我口中念着这两个字,“次次都叫我放心,我还能将心放到哪里去?如今成了这样,别管我了。”

  “这次是真的。”伽萨急切地起身,阴影登时落在床前。我不知怎的浑身一哆嗦,向内缩了缩,他又坐下了,“我从前也并非弃你,只是尚待时机将邹吕一众连根拔起。我自知叫你受了许多委屈,将来定然好好偿你。”

  他拼命想着要说的话,我却已经闭上了眼。

  “他们都很恨我罢。”我道,“有了那份诉状书,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城中百姓,都恨死我了。”

  伽萨怔了怔,没问我为何要顶罪。他只说:“是邹吕逼你认错,我知道。朝中如今空缺颇多,明年三月仿渊国开科举取士,还要你帮着留意。你先养好身子,等开了春我就放你出来。”

  仿渊国开科举?难怪他要来宽慰我,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心中越发凉薄,“你的那些事,我不会碰了,也请你放心。”

  他面上刚露出的一丝希冀转瞬便僵住,而后消失在了深深的无奈之中。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又试探般地伸出手,想碰一碰我的面颊。我扭头躲开,他便颓唐地耷拉着肩。

  “眠眠,”他口中念着,“眠眠,我是真心想待你好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着等你好些了,我就陪你去折梅花。我们去野原看月亮,去大漠看星辰,我一直都陪着你,还像从前那样……”

  “从前?”我眯起眼,往昔种种重新浮现在眼前,却好似已经度过了千百年的光阴。

  那样遥远的从前,其中埋没了无数人的性命。还能回去么?

  让我踏着容安的尸骨,踏着温辰的尸骨,踏着所有葬在火场里的渊人的尸骨,假作无事去求一个从前?

  伽萨目光炽热地盯着我,俄而又挪开了眸子,像是怕自己盯得太过用力令我厌恶。他满怀的期待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又被笨拙地藏起,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景象。

  我抬手抵在心口上,曾经如瀑布般喷薄的悸动再也不曾出现。如同沉入水底的月,或有残影,却也仅此而已。

  “现下想来,你我也算年少相识。”我道,“从前是很好的。”

  “是,是,”伽萨道,“你那时候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眼里突然闪出一丝晶亮,“在你们那叫……粉雕玉砌的,那么一个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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