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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206)

作者: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1:45:48 标签:宫廷 救赎 架空 酸酸

  薄毯压得我翻不开身,我喊桑鸠,他就立马凑过来,满脸的伤都堆在眼前。

  我忽而就想起了容安。

  他也喜欢这样凑在我跟前,很亲昵地与我说话。那双乌瞳笑吟吟、亮晶晶的,从未透露出过一丝坏心。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如今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容安那日便没有再与你一同回来么?”我问。

  桑鸠一愣,低眉半晌,方道一声“是”。“奴也不知晓他去哪儿了,那日是王亲自把他领走的,后来就未曾见到过了。”他低声说。

  我心中仿佛空了一块下去,默默地不作声了。

  许是怕我心里难过,桑鸠又道:“外头似乎雪霁了,公子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么?”

  我苦笑一声,“宫里都是我的笑话,他们堆在一起说得不亦乐乎,我去凑什么热闹。”

  “咱们就在宫里走一走,又不到外头去呢。”桑鸠说,“何况……外头有人守着,出不去宫门。”

  我垂着的眼珠动了动,已经明白了些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

  雪地里拖着两道极丑的脚印,一道是我的,一道是桑鸠的。

  他断了腿,我的双膝也半冻半跪地弄伤了,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地,像是靠着腿在往外挪动。

  斑驳日光照在雪地上,两侧梅花开得幽幽,猩红花瓣像沾过人血似的。

  我立在长阶前,看底下白茫茫的一片。雪雾方起,烟波浩渺,一如立于湖上。那些绽开的洒金梅突然就成了红鲤,欢畅地在水里摆尾、游动,仿佛是在渊宫的御湖里头。放在以往,再过两日就能玩儿雪了。

  可惜我这一生,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远处一道矮矮的、如河般的带,当是围住明月台的宫墙。河的对岸聚集了不少人,围作小小一团不知在做什么。

  我犹豫了半晌,却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似的,抬腿向下迈了一级台阶。

  桑鸠便扶着我,一直走到了黄昏。

  守门的金甲见我,二话不说便拔刀往我身前一拦,明晃晃的白刃对着。外头围在门侧水缸边上的宫奴们将几十双眼睛都落在我身上,目光冷冽又怜悯。

  正要转身回去时,我瞥见一只带着薄红的手,死死地挂在水缸边缘上。

  宫奴们谁都不曾动,嫌晦气似的往远处退。我越开金甲的刃朝那处走去,他们紧紧地跟着我,几乎扭住了我的手臂叫我滚回去。

  桑鸠在水缸里捞了半天,终于捞出个人来。

  那人身子已经浮肿了,肚子被水灌得大大的,只因天气冷,水里结了冰,人还没完全走样。他拨开那团贴在脸上的乌发,露出一张乖顺温和的面孔来。

  我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终于意识到那是容安。

  这些日子里,他就在我的宫前,泡在那一缸半人高的冰水里。

  我张了张口,把他抱到怀里。他的身子太重,带着冰渣,将我压着跪倒在地上。我举起被包扎得不能动的手,费力地抚上他的面颊。

  僵硬、冰冷,硬得好像一块石头。

  容安,容安。

  他真的已经死了。

  不是说他被伽萨领走了么,为什么还会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死法?

  天寒地冻,水里该多冷啊。

  我抱着他,颤着唇想去唤他的名,又不愿将那两个字落在这一句泡得肿胀的浮尸上。喉头一滚,泪水无声地先落了下来。滚在他面上,沾湿了眼睫,仿佛他也哭了似的。

  如果当初没有把那瓶见血封喉给他就好了,不论他有什么异心,都不至于到今天这样的境地。若是没有,说不定他今晨还在与我说话,说他的所见所闻,端一盏茶来看着我喝下。

  或许挨到年末,我们还能一起烤火,围在暖炉旁吃着点心说笑。何至于像如今这样,独自浸在冷冰冰的水里?

  若不是我鬼迷心窍,他还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和桑鸠一起拌嘴、游戏、打闹。

  他比我还小上两岁,今日却就这样亡在这里了!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心上仿佛被生剜去一刀,我两眼涨涨地酸疼,肩头抑制不住地瑟缩颤抖着,将他缓缓挨近了自己。

  咫尺之间,阴阳之隔。

  他说要一辈子跟着我,是我没守住他。

  是我害了他。

  桑鸠用袖子拭我的泪,却也忍不住跟着抽泣起来。在万明宫奴的围立之中,我与他二人俨然已经成了两座孤岛。

  容安死了,宫中仅剩下了两个渊人。

  -

  跪在地上看着容安尸体的时候,桑鸠脑子里又回想起了那天夜里。

  那一日鸡飞狗跳,所有人都说他们渡不过此劫了。他立在门口,看向容安焦急的面孔,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渡不过劫的是东君殿,与他何干?

  故而他拦住了容安。

  “桑鸠,你快让我过去,我知道实情,我有话对王说。”容安上来推搡他,他索性伸开两手彻底挡住了门。

  “如今小殿下已经死了,你现在去了同样是送死。”他说,“王舍不得杀公子,可是他敢杀你!”

  容安止住步子,愤怒地盯着他:“其中的内情你不知道,小殿下的死和公子没有关系,是旁人蓄意为之。你快让我去,别让王误会了公子。”

  “什么内情?”桑鸠有些意外,却同样被“你不知道”四个字戳中了心窝。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他都知道。

  他知道公子从最开始就不全信他,故而许多时候只要容安陪在身边。就算到后来,他能近公子的身了,公子还是有事瞒他。

  而那些事,容安往往都知道。

  他们分明付出了同样的忠心,甚至自以为他的比容安的还要多一些。可公子嘴上说着相信他,心里却还是更倚重容安,甚至把他打发到郡主那里去当差。就连王,也对他冷面相待,对容安缓色相见。

  这下好了,公子把事交给容安去做,要害死他自己了。

  若是这事交给自己,是绝不会出现这般情形的。要怪就怪容安心不够细,而公子识人不清。

  容安似乎鼓足了勇气,盯着他的双眼吐出来一个惊天的秘密,“桑鸠,我没听公子的话。”

  桑鸠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此事险之又险,公子是被逼急昏了头。”容安说,“那时我只在厨司走了一圈,药瓶藏在袖里又出去了。小殿下的死,与公子没有一丝干系,是有人想栽赃嫁祸到公子头上。你快让我去,否则公子一定要受委屈了!”

  他说着,从袖里掏出个白瓷瓶,正是公子曾经放在药箱里的那个。

  桑鸠看着,出了神。忽而,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难怪啊,他自己就想不到这一层,满以为听公子的话便是忠心。

  可容安敢赌公子不会因违令而责罚他,自己却不敢赌。从一开始,从太后把他拨到公子身边的那一刻,他就没有赌的机会了。

  桑鸠动了动,默然让开一条窄窄的道,身后却传来了珠翠摇曳拍打的声音。

  他下意识将身子挡回门前,按住了容安,“容安别去。”

  “桑鸠,你!”容安气急,猛推他一把,随即就撞上了素服前来的郡主。

  郡主清丽素雅,睇着一双娇美的眸子,温声问道:“你是表哥身边的那个?你去何处?”

  “去听政殿。”容安伏在地上大声答,没看见郡主那双眼里骤然上涌的寒意。

  桑鸠跪在他身边,“容安只是想去求情。”

  “奴……”

  “表哥是自作孽不可活。”郡主周身拢在件素色金丝云纹斗篷里,肩上的狐皮毛领被寒风抚平,“他害死了人,不会有转机了。你——也不必去,就留在这里罢。”

  “不是的,公子是冤枉的,公子他没有……唔!”容安还在不知死活地争辩,忽而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郡主身后跟着的两个渊奴扭着他的双手,押在桑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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