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廷上位后,处理得更多的是趁势作乱的宫人以及不服他而闹事的臣子。
连番折腾下来,后宫一下子空了大半,还安好的后妃紧闭宫门过自己的日子。
唯一没受到牵连到恐怕就是皇后了,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
皇后一共就两个女儿,也不掺和夺嫡的斗争,二十年前就开始修佛,在宫殿里修了小佛堂,极少露面,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忘记还有个皇后。
后宫的权柄,由云贵妃主掌,其他几个高位妃子协理,她是一概不管的。
这样一来,几个皇子对这个嫡母倒没多少恨意,他们彼此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没人会想着特意找找皇后的事。
皇后宫中像以往一样紧闭宫门,反而在那场持续时间不短的宫乱中得以保存。
宗廷登基后,也没苛待皇后,照例升了太后,敬为嫡母——他一点儿都没把自己生母扶正的想法,云贵妃如今也只是太妃。
太后依旧闭宫过她的日子,谁登上皇位,都与她无关。
这些信息有的是陆景堂跟景年说的,也有的是宗廷跟他闲聊的时候讲的。
宗廷办完公事,会同他一起在宫中逛逛。
两人一起游玩,看惯的景色好像都别有趣味。
更别说皇室的这些园林造的是真好,景年最喜欢去珍兽园,里头还养了两头大老虎。
大老虎够威风,但看看也就罢了,景年最喜欢的是那里头的几只食铁兽,黑白相间,憨态可掬。
尤其是一只小食铁兽,圆嘟嘟的,景年拿着食物喂他几回,他见着景年就会扑过来,有一回挂在他腿上死活不放,景年好悬没把他带回家里去。
他这般时常往来宫中,难免落进有心人眼里,但宗廷护他护得紧,不许有不利于景年的流言传播,一旦发现皆是重罚。
他是有和景年结契成婚的想法,但是现在景年还在孝期,传出去影响景年名声。
好在景年和宗廷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朝中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只是至交好友,顶多感叹一句“陛下重情”,懊悔一下没有早日结交宗廷。
那些知道两人真正关系的,也就是宗廷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德喜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这些人梦里都闭着嘴巴,哪敢泄漏帝王私事,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景年这边也就陆景堂一个人晓得,顶多加上他的书童松烟,连郎四郎都没说。
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突然去跟堂兄说,我和陛下互通情谊,决定结为伴侣,很奇怪好吧。
同样的原因,两个姐姐也没说。
年前景年回乡守孝,陆景堂将陆蓉和她两个孩子送回陈朔身边,又跟裴止私下谈过后,裴止借口家中父母想念孙子孙女,让陆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他蜀川老家。
如今景年两个姐姐都不在京中,这种事更不好意思跟姐夫讲,于是谈个恋爱,明明光明正大没想瞒着人,却跟地下情似的刺激。
景年还挺满意,要说他和宗廷相处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其实也没太多变化,顶多就是更亲密了,肢体接触也变多了。
一开始是宗廷动不动就要找机会牵一牵手,抱一下什么的,后来次数多了,景年不害羞了,就变得很主动,一到宗廷面前就喜欢跟他亲近,挨着靠着的。
坐在宗廷怀里看话本子,也不会脸红到看不下去了。
偶尔两人一起午睡,醒来的时候发现把宗廷当个暖炉抱得死紧,也能厚着脸皮冲他笑,讨好地问宗廷胳膊麻不麻,殷勤地替他锤胳膊锤腿,而不会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这都是进步啊!
虽说谈恋爱偶尔有点儿影响学习效率,但是更多时候带来的都是正面影响。
以前景年时不时的熬个夜赖个床,赖够了起来,发现吃早饭太晚吃中饭太迟,干脆吃两口点心,熬到午饭再说。
现在惦记着跟恋人约好了第二日见面,景年可是个守信的人,每天早上再困也会爬起来,不会赖床赖太久,大不了到宫里了再睡嘛,宗廷那床可比他的舒服。
他每天也就在家吃早上一顿,有时候连朝食都在宫里吃。
不能吃荤,御膳房就变着法的给他做各种素宴,景年吃顺口了就会多吃点儿,这么养下来,面色红润,还胖了两斤,一笑起来,甜得跟梅花瓣似得。
宗廷摸着他脸上终于养起来的一点儿肉,比自己长了肉还高兴,给御膳房一通封赏,喜得那些御厨天天盼着景年来,恨不得他住在宫里头。
新帝他不重口腹之欲,他们那些御厨没有用武之地啊!
陆景堂亲眼看着自家幼弟在家乡守孝熬尖的下巴让宗廷给喂得不那么尖了,气色越来越好,整天精神奕奕的,心里那点儿芥蒂被冲得七零八散。
宗廷身份贵重,坐拥天下,他给景年再多好东西陆景堂都能冷眼看着,死物件而已,他一个皇帝,要多少有多少。
但连口吃食都操心着,关心他饿不饿冷不冷,这才是真正的把景年放在了心尖上。
当然,陆景堂的心理变化不会与景年细说。
但是年关将近,景年跑到他面前来,满眼希冀地问,能不能邀请宗廷和他们一起过年的时候,陆景堂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景年得了兄长的准话,立刻欢天喜地地去找宗廷了。
他想和阿廷一起过年,但是也不能抛下家人,就想邀请宗廷来他家里过年。
有些话宗廷没说,他也没问,但并不意味着景年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闭口不提。
宗廷他有亲生父母,还有养父母,可亲生父母恨他,养父母也怨他。
或许在他们看来,宗廷老老实实接受他们所安排的命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但他生来反骨,不愿意妥协,不愿意被安排,一路踩着荆棘走上王位,逼得那些人只能承认他们错了。
他以前从不觉得孤单,在认识景年之前,一个人安静的空间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
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宗廷,当景年离开他的宫殿,他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会忽然觉得寂寞冷清,好像景年的离去,带走了所有欢笑。
因此当景年仰着笑脸,朝他伸出手:“阿廷阿廷,今年来我家过年吧,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宗廷毫不犹豫点头,握住了那只手,紧紧攥住,再不松开。
第420章
景年守孝在家的那年冬天,气候极寒,多地因雪灾生出动乱。
好在朝中应对及时,宗廷自收到京中灾情的消息,立刻拨下了钱粮赈灾。
昭明帝不算个特别奢靡的皇帝,大雍朝这些年还算风调雨顺,国库充裕,在宗廷的雷霆手段下——朝赈灾钱款伸手的通通砍手,杀完朝臣杀外官。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身后名,被御史当庭斥骂为暴君也面不改色,杀到这一批赈灾款和物资除了真正灾民,无人敢碰。
他自己跟没事人一样,景年却替他委屈,明明是那些贪官的错,若是宗廷不下狠手,那些贪婪成性的人怎会控制住自己的贪欲。
赈灾款一旦有人伸手,这个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层层盘剥下去,真正下放到灾民手中的,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成。
这被贪下的款项,又不知会肥了几人的肚子,害死多少灾民,逼得多少人家卖儿卖女。
景年自己就是农家子,虽然他家没有因为家贫卖过孩子——他大姐好歹还披了层“出嫁”的遮羞布,是嫁去了富贵人家。
但景年见过村里穷苦人家卖孩子,跟阿娘去赶集的时候,也见过牙婆牵着一串瘦小枯黄的孩子,跟牵着一群待宰的小羊羔一般。
行恶之人被惩处,反而会遭到唾骂,这是哪家的道理?
宗廷反而安慰景年,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他只做自己想做的,在其位谋其政,他既当着这个皇帝,就得管理好国家,百姓既是他的子民,他就该保证他们安稳的生活,不为天灾所困,不为贪官所扰。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贪官是杀不尽的,但赈灾款不一样,平日贪一些银子无甚大碍,动了赈灾银,不动以重刑,吓不住那些人。
或许是大雍朝这几年注定多灾多难,先是宫中动乱,好在死的都是高官显贵甚至是皇子,惊扰不到普通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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