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正、博士们本就晓得他身份,又见他好学勤勉,都十分喜爱他。
同窗们的年纪依旧比他大,各地岁贡的贡生,硬性要求二十以上的,不过十六岁跟十二岁,差别还是大的,最起码同窗们不会将他当个小娃娃了,还算说得上话。
更有一些勋贵子弟,景年以前还见过,当年他还没离京求学的时候,有时陈朔带他出去玩儿,见过这些人。
他姐夫虽然读书不是很行,但考中武进士了啊!现在都外放做官了。
这些人是真纨绔,景年八岁的时候来找陈朔他们在国子监,景年自己都进来读书了,他们还在国子监。
有些个特别不成器的,这都多少年了,还在广业堂、崇志堂、正义堂混着,升不上去,也就维持着不被开除退学。
这些勋贵子弟,不知道是看在陈朔面上,还是看在他阿兄面上,待他十分热情。
不过他入学就赶上旬考,成绩十分出众,还得了学正的夸,一看就跟那些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勋贵子弟不是一个路子。
那些勋贵子弟玩
乐也不敢叫他,也不想叫他,陆景堂名声太大了,惹不起。
勋贵这边有陈朔的面子,寒门学子慕他兄长名气,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晓得国子监祭酒是他大师兄。
景年在国子监,别说有人欺负他了,甚至颇有些超然,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但谁都不敢小瞧他,谁待他都客客气气。
景年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便这么渐渐走上正轨,早起很难,习惯了也就好了,课业很多,习惯了也就好了,饭食不太好吃,习惯了也就好了。
只是偶尔会觉得寂寞,同窗待他友善,但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却没有。
尤其是那些住同一个号房的监生,同进同出,处得好的,尤其亲密,如异姓兄弟一般。
听他们谈笑,晨间晚起,还能有人叫一声,哪个课业未完成,另一个还记得给他偷偷带一份饭食。
都是些许小事,却让景年心生羡慕,他有一日起晚了,险些误了升堂,仓促赶到,丢了当天要用的一本书,早饭也没吃,饿着肚子被教授批评来一通,十分脸热难堪。
于是景年竟有些盼着早日再来新监生,给他分一个舍友,若是相处得来,说不定能多一密友。
与此同时,京都某私宅。
把守严密的书房里,云廷端坐于书案后,听着手下汇报:
“……人手已分批入京,以镖局、蹴鞠社等为掩护……余下依旧分列各处训练……”
“……南边的铁矿……可铸刀两百柄,铸甲……”
“……商船已出海,预计四月后归航……”
私开矿藏,秘训私兵,私铸兵刃,桩桩件件,皆是抄家大罪,若是泄于人耳,整个锦乡侯府都要跟着一起完蛋。
云廷今日没戴那面具,银色面具盖住小半张脸,露在外头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待手下人一一汇报完,又细问几句,然后挥手让他们出去。
白三刚要跟着一起出去,忽见主子做了个让他留下的手势,立即停下脚步。
书房门又被关上,白三满心忐忑,难道是他刚才报的帐有问题?孙万山被处置了,杂货铺那边的线暂时归他管,他初来乍到,就怕哪里有纰漏。
云廷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他还在寻我吗?”
第373章
满脑子帐薄的白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
“啊……是,是的,陆公子确有派人来寻,只是主子……”
主子您用得那张脸那个身份,哄哄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也就罢了,那可是陆侍郎家的小少爷,陆侍郎,三元及第,那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他家小公子看着也不像个傻的,用假身份,是要出问题的!
云廷何尝不知道,正是因为很清楚余承平这个身份见不得光,所以才明明很想见景年,却依旧不敢露面。
他指尖轻点着座椅扶手,眼底难得泄露出几丝烦躁。
那种面具他多得是,还有配套的身份文牒,只是为了出行方便,甚至用不了几次就会销毁。
偏巧这次,遇见了让他放不下的人。
若是只景年一个,坦白身份也没关系,可他兄长却是陆景堂。
云廷虽然还没跟陆景堂打过交道,但却知道他,书柜里藏朝中重臣档案,就有陆景堂。
那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陆景堂不出大问题,日后安安稳稳入内阁。
白三看着陷入沉思的主子,迟疑片刻,试探着提议:“不如您再换个身份?”
主子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他追随主子日久,勉强能分辨出一些他的情绪,还是第一回 看见主子为谁这般发愁。
“再换个?再换个能瞒过陆景堂……”
云廷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何必瞒过陆景堂,他是锦乡侯世子,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结交景年。
真是昏了头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主子?”
云廷倏然抬眸:“你之前说,景年入了国子监?”
“是,陆公子拜师林鸿方林大儒,国子监祭酒……”白三忙不迭地把景年复杂的背景关系又报了一遍。
云廷起身往外走,白三下意识跟上去,云廷皱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三停下脚步:“主子您这是……”
云廷步伐微顿:“我进宫一趟,近段时间,若是有事,先报于白一,等我从国子监回来再说。”
之前云贵妃想让他进国子监,被他拒了,云廷心里很清楚,他所谓的姑姑,说的那些为他打算的话,十句里最起码有九句是假的。
他是侯世子,注定会继承爵位,就算在国子监待到结业,成绩再好,也考不了科举。
况且,他脸上有“胎记”,也选不了官。
云贵妃想让他进国子监,不过是想圈着他,不让他在外头出现惹人眼。
但若是景年在里头,待一待也无妨。
白三:“……?”
主、主子要去读书了?
……
一无所知的景年,还老老实实在国子监读书上课。
中间休沐一日,景年回到家,别说约朋友出去耍了,恨不得一天都瘫在家里。
苦熬了小半月,睡个早床是应该的吧?睡醒了,家里好吃的点心得来两碟,国子监那个餐食,要说难吃吧,也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但是绝对称不上好吃,而且还限量就离谱,每天由斋长领来,一班人分桌就坐,一人取一份餐,多了没有。
别看景年长得瘦,可他吃得多啊!
他还在长身体呢,一天三顿根本不够,在家的时候,半上午半下午都要吃点心的,晚上饿了还能喝碗甜汤。
到了国子监呢?什么都没有!
还不好意思说,担心人家觉得他娇气,大家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吃饭的,比他年纪大的能吃饱,怎么就他吃不饱?
其实景年偷偷观察过了,也不止他一人不够吃,家境贫寒的,一心读书,人家
还觉得吃太饱腹胀头昏,不好读书呢。
那些勋贵子弟,说是不让出监,偷偷溜出去的也不是没有,酒楼里吃过喝过再溜回来,还有让家里送餐的,反正是有招。
景年刚去还没摸清楚环境,若是一直这样,他觉得以后有必要让家里三五不时的送点儿吃的,他怕吃不饱影响他长个儿!
这次休沐,不光在家里吃了一天,回国子监的时候,他还带了一大包比较耐放的点心果子。
虽说不如新鲜做出来的好吃,但总比没得吃好。
不过他带虽然多,到了监里,给相熟的同窗散一散,一人分两块儿,也就没多少了。
其中有一道点心,是他阿姐晓得他休沐在家,特派人送来的。
具体做法景年不清楚,只知道里头加了樱桃,这段时日樱桃刚熟,正是新鲜得吃的时候,就是价贵。
裴府的厨师将鲜樱桃去籽,樱桃肉打碎加其他食材,做成了一道樱桃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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