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点心景年头一回吃就喜欢上了,糕点甜而微酸,空口吃也不觉得腻,米糕润润的,一点儿都不噎人。
而且颜色也非常好看,白里透粉,景年在家一口气吃了整盘,亏得陆萍让人送来的多,否则都没他往国子监带的。
可惜樱桃米糕好吃是好吃,因为加了樱桃肉,不太耐放,如今天气尚不算太热,勉强能放个一两天。
景年别的点心果子散出去大半,就这个,没舍得给别人,带了约莫有十多块儿,原本想着,晚上当宵夜吃,一天吃五六块,两天正好吃完。
然而回去上学头一天,上午课间没忍住,找了个地方偷偷摸摸啃了两块,肚子没吃饱,嘴也没哄住,越是限制着越想吃。
于是中午吃饭完后,咂摸着嘴里没什么味道,国子监的饭食依旧清汤寡水毁人食欲,不知怎么就把点心掏出来,原本想只吃一块的,一块吃完了觉得应该吃个双数,又吃了一块。
好么,夜宵只剩下两块了。
大晚上的,读书做功课,消耗可大了,就那么两块小小的糕点,能顶什么事,于是他按照原计划吃了六块。
第二天早起,景年喝着寡淡的薄粥,难过地想,他今天早上好想吃樱桃米糕,忍着没吃,甚至没敢往书箧里放。
他怎么这么可怜啊!想吃点心都吃不到,唉……
好在他还有四块,白天忍一忍,晚上全部吃光,再吃两块别的点心垫巴垫巴,晚上躺在床上,就不会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等下次休沐,他要去阿姐家里,一次吃个够!
然而他还没等来下次休沐,先等来了自己的新舍友。
当时景年正在堂上背书,休沐回来头两天,都是背书的日子,然后才是学生会讲。
景年一直被先生和师兄们夸聪慧伶俐,他的理解能力和领悟力确实不凡,但记忆力并不像他阿兄那般突出,几乎过目不忘。
他的记忆力大概就是比普通人好一点儿,诗词文章读个两三遍能勉强顺下来,若是繁琐冗长一些的,就得多读多背。
而背书又是个水磨功夫,如今科举,背书都是整本整本的背,他年纪小,能背书的时间就比别的同窗少,而且背完了还得巩固,否则前面背的后面就忘记了。
景年会讲时常出彩,背书进度却一般,班里有几个监生,那是手不释卷,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一本书,一边吃一边背记。
每回轮到背书的时候,他们都是早早到斋长面前去背,景年往往要挨到中间时刻。
这天景年正在凝神背书,两眼紧盯着书册,嘴里小声背诵,全神贯注,不敢分心,右手臂忽然被人戳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同窗,叫何阳的,是京都本地人,官生,荫监名额是他
伯父给的,他伯父似乎品级不高,也就这么一个恩荫国子监的名额,给了他这个比较会读书的侄子。
这些信息都是景年听其他同窗讲的,别以为男人不八卦,男人八卦起来才叫话多。
何阳的号舍跟景年的在一个院子,彼此交集还算多,他又是个知情识趣的,所以景年跟他关系还不错,昨日休沐回来,送点心的就有何阳一个。
他正在背书,何阳忽然戳他一下,景年不由觉得奇怪,何阳平日读书还算勤勉,这是做什么?
他先抬头看了一眼,斋长……嗯?斋长不在?
此时听见何阳压低声音说:“后面……”
后面?
景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他刚想扭头,就被何阳叫住了:“别回头。”
景年:“……怎么了?”
何阳窸窸细语,眼睛还盯着书本,一副在认真背书的模样,深谙摸鱼精髓:“来了个新监生,王斋长领来的,咱们斋长也到后头去了。”
景年也是王斋长领来的,也是中途进班,国子监没有欢迎新生的仪式,这种正在上课的情况下,新监生来了,后头先找张空桌子坐下,下课后自有好奇的同窗来结识,根据身份不同,很快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圈子。
来个新监生而已,景年奇怪斜睨何阳一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阳侧着脸,朝景年挤眉弄眼,无声吐出几个字:“锦乡侯世子。”
景年一愣,差点儿没忍住扭头,之前姐夫还说这人招惹不得,是个疯的,让他避着些,怎么忽然入学国子监了?不是说他不愿意来吗?
他压低声音,问何阳:“你怎么知道是他?”
何阳虽然消息灵通,但是说实话,出身低了点儿,那位锦乡侯世子来京不久,又深居简出的,何阳怎么会认识他。
何阳偷偷抬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面具挡脸的手势。
那气势作派,再加上脸上的银面,除了锦乡侯世子,还能有谁?
景年:“……背你的书吧,他来国子监,肯定也是读书的,跟咱们没关系。”
何阳幽幽道:“跟我是没关系,但是跟你有关系啊。”
景年:“……?”
何阳:“你的号舍,还空着一半吧。”
第374章
中午下学后,景年没急着去会馔堂吃饭,先去修道堂堵王斋长,满心忐忑地跟他打听,那位世子爷分在了哪间号舍。
虽然何阳跟他说,有空床的情况下,国子监不会再给新监生开新号舍,但景年想着,锦乡侯世子毕竟身份不一般,万一人家不乐意与人同住,坚持要一人住一号舍呢?
他倒不是说对锦乡侯世子有什么意见,反而看着他还挺顺眼,只是姐夫耳提面命,说让他离云廷远一些,他向来听话,姐夫肯定不会害他。
另外,每日在堂内学习,精神已经够紧绷了,回舍房之后,他就喜欢放松一些。
若是来个脾气好的舍友还成,锦乡侯世子,出了名的性格乖僻不好惹,与他同处一室,怎么放松得下来,光想想这些景年就头疼。
然而景年的期望落了空,王斋长依旧一副笑模样,殷切嘱咐景年跟锦乡侯世子好好相处。
景年:“……”
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怏怏赶到会馔堂,找到他所在的班所属位置,大部分同窗已经分桌做好。
景年一眼就看见了云廷,除了他外形打眼外,空荡荡只有他一人的桌子也是原因。
“噗呲……五郎……陆景年!”
景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寻声望去,何阳正对着他挤眉弄眼,他身旁还有一个空位,同桌的都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同窗,显然是专门给他留的位置。
景年心中感激,正要走过去,一个同窗疾步冲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空位上。
何阳张着嘴巴,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那同窗朝着何阳拱了拱手,又偷偷指了指云廷的方向。
他们班所属的几张桌子,只剩下云廷那一桌有空位了,显然他不愿意坐过去,才抢了这个位置。
人都坐下了,都是同窗,不好强逼他起来,何阳朝着景年一摊手,以示无奈。
景年也很无语,不过看着云廷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心底泛起一丝不忍。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同窗孤立了,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没有人找他说话。
就连那些勋贵子弟,见了他都躲着,搞得好像云廷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横竖也没别的地方坐,景年不再犹豫,走到云廷那桌坐下。
一整张桌子,除了云廷坐着的位置,其他都是空位,景年想着以后就是舍友了,他再避着也不像话,这副作派说不得会恶了锦乡侯世子,于是干脆心一横,坐在了他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景年感觉今天周围尤其安静,平时这个时候,同窗会随意闲聊几句。
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微微扭头,想跟云廷打个招呼。
然而刚侧首,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睛。
景年一阵恍惚,他竟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也很漂亮……
但是他很确定,除了幼时那次不算见面的偶遇,他跟锦乡侯世子从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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