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廷:“不用。”
景年便将他们两个面前的那盘鱼推出去:“这鱼各位若是不嫌弃,请分了吧。”
桌上唯一的荤菜,当然不嫌弃,余下四人先将三条鱼分了,然后盛饭分菜。
都是年轻男子,整日的读书,十分耗费脑力体力,都很能吃。
大半盆黍米饭,先一人装满满一大碗,然后将菜分一分,然后也没人聊天说话,只顾埋头猛吃。
景年先吃了一口炒芦笋,这芦笋虽然炒得没甚滋味儿,胜在食材本身清脆爽口,他就着那两筷子清炒芦笋,三两口将饭扒完了。
懒得再添饭,景年低头剥着白薯皮。
他觉得蒸白薯算是会馔堂最好吃的食物之一了,几乎不经过任何加工,就是将洗干净的白薯上锅蒸熟,然后端上桌。
白薯本身带甜味儿,口感面面的,虽然有点儿噎,但跟其他饭菜一对比,真的算得上好吃的食物了。
景年将白薯皮剥得只剩下一个尖尖,然后一口一口,快乐地吃完了一整个白薯,将剩下的一点儿白薯皮丢回餐盘。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儿少,一人只有一个。
正叹着气,旁边递过来一个完整的白薯。
景年:“?”
“你不吃吗?”
景年瞧了一眼,云廷碗里的黍米饭和炒芦笋倒是吃干净了,这位世子爷真的好多地方出乎他的预料。
可只半碗黍米饭和两筷子清炒芦笋,真的够吃吗?他多吃了一个蒸白薯,尚嫌不够呢。
云廷将他的白薯放在景年餐盘干净的地方,嗓音虽清冷,语气却很温和:“给你。”
这不对啊,这叫乖僻暴戾,心狠手辣?
他姐夫的情报,该不会有问题吧。
“谢谢!”景年受宠若惊地接受了云廷的好意,深觉流言不靠谱。
将云廷的那个白薯也吃了,勉强有个五分饱,桌上的食物也被其他人分吃殆尽,大家起身离开。
此时会馔堂全是人,摩肩擦踵,云廷身边却硬是空出一块。
景年跟云廷并肩而行,乐得清净。
两人刚走出会馔堂,一个轮班斋长找来,跟云廷说王监丞找他有事,两人就此分开。
云廷刚
走,何阳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道:“五郎,你竟同云世子说话了,你们说什么了?”
景年朝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何阳立刻把耳朵凑过来,一副马上要听到大秘密的激动表情。
景年以手掩唇:“我说,你牙齿上有菜叶。”
说完不待何阳反应过来,拔腿就走。
何阳呆了一下,身旁其他同窗好奇追问:“他同你说什么了?”
“对呀,什么悄悄话,让我们也听一听。”
何阳下意识捂住嘴,支支吾吾:“没、没说什么……”
“你这人,好不够义气,陆五郎都愿意同你讲,你竟还要瞒着我们吗?”
“就是,明山兄,陆五郎到底同你说什么了?”
何阳越是不愿意说,其他人就越好奇,可何阳平日开朗健谈,此时嘴就像被缝起来了一样,死活不肯开口。
一个学子说:“难道是陆五郎不许你同旁人讲?”
还没走远的景年:“无不可对人言。”
没有什么不能跟人讲哒!
何阳气得跳脚:“陆五郎,你个促狭鬼!”
你是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了,这种糗事他要怎么开口啊!
景年捉弄了何阳,下午不敢再跟他坐一处,早早凑到几个勋贵弟子中间坐着。
等何阳进来,左右环视找到景年,却只能气鼓鼓地朝他吹胡子瞪眼,拿他没办法。
景年得意地朝何阳挤了挤眼睛,余光瞥见云廷从门外进来。
他也看见了景年,两人对视一眼,云廷脚步微顿,而后就近在堂后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大约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云廷选的位置极偏,前两排都是空着的,他一个人孤伶伶坐在那里。
像他这般的世家子,教养气度自然是极好的,云廷又算得其中翘楚,他坐在书案后,脊背挺得很直,如山如松,卓尔不群。
景年心头一跳,犹豫片刻,拿起书本往书箱里塞。
他们的书案虽是一人一桌,但两个书案并在一处,平日背书,同桌之间可以互相抽背。
景年坐在里侧,他一起身,同桌卫绍武立刻问:“五郎,你做什么去?”
卫绍武是陈朔姑表弟,算来景年也得叫一声“阿兄”,他家也有爵位,比陈朔家里爵位还高一些,是成国公府的。
不过卫绍武头上还有个嫡亲兄长,所以他不是公府世子。
国公府听起来爵位比较高,但他们家是军功起家,早几代却人才凋零,如今已有些没落了。
现卫国公是卫绍武他爹,卫国公这辈,家里就他一个独子,自幼读书,文采风流,武艺却稀疏平常。
卫绍武虽然起了这么个名字,但继承了他阿爹的天赋,在读书上有几分灵气,家传武艺使得还没陈朔好。
因着陈朔的关系,景年一入国子监,卫绍武便以兄长的身份出面,替他在勋贵圈里打了个招呼。
虽然成国公府大不如以前,那也是公府,在国子监里,卫绍武算得上身份顶尖的那个圈子,有他做领头人,景年融入勋贵子弟的圈子,顺顺利利,没谁会不长眼地找他麻烦。
景年又扭头看了眼云廷,将书箧合起来:“卫二哥,我到后面坐去。”
卫绍武也扭头看了一眼,看出景年打算,一把拉住他:“你发昏了,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他就是个……”
卫绍武压低声音:“……他就是个疯子。”
听见卫绍武这样说云廷,景年心里有点儿难受,替他辩解了几句:“其实云世子人挺好的……”
卫绍武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他拽了景年一下,将他书箧夺过来放回去:“你先坐下。”
景年不
情不愿地坐下,卫绍武没好气地说:“我还能害你不成?我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你应该听说过他将人腿打断的事儿吧?”
景年点点头,姐夫跟提过,但没详说。
卫绍武咽了口口水,因为回忆起那片场景,眼中泛起惊惧:“说出来吓死你,那回我是在场的,亲眼目睹。”
“当时我们在御场打马球,被打断腿的是罗继祖,你大概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安山伯府世子,安山伯原本是安山侯,到这一代恰好需降等,便降成了安山伯。”
他这么一说,景年就明白了,锦乡侯府也是三代始降,云廷恰好是第三代,到他儿子那一代,就该降成锦乡伯了。
罗继祖要更惨一点儿,到他继承爵位到时候,连安山伯都不是了。
不过姐夫跟他说的“不能招惹”的名单里头,并没有这个罗继祖。
很快景年就知道原因了,因为卫绍武说:“安山伯府不足为虑,罗继祖之前张扬,是因为他阿姐,他胞姐去年年底,为圣上诞下八皇子,圣上大喜,拔罗氏女为婕妤,罗继祖一下子抖起来了。”
这个消息景年知道一点儿,兄长和姐夫都跟他讲过,连着才出生的小皇子,当今圣上一共有八子。
并不是说后宫只诞下这八个小皇子,而是活到如今的就这八个。
五皇子出生之前,皇后不怎么管事,后宫宫妃怀孕的多,有的没生下来,有的生下来,孩子没长大就夭折了,就五个皇子平平安安长大。
后来云贵妃宠冠后宫,宫妃怀孕的都少了,快二十年,也就多了三个小皇子,其中有一个一岁时发热症没救过来夭折了。
不过昭明帝的七皇子,如今都已经十一岁了,时隔十余年再添一子,难怪会龙心大悦,给罗氏女恩宠。
景年理顺了这些关系,不由蹙眉:“云世子将罗继祖的腿打断了,没关系吗?”
都是皇亲国戚,虽说云贵妃位份高,可这种情况,动手的总归没理。
卫绍武冷笑:“当然有关系,他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动的手,不晓得罗继祖说了什么,他一棍将罗继祖从马上打下来,然后又一棍砸在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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