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梦里,那个人活着,当然不是。
就只是,他看着那个人,却,叫不出名字。
梦里,那个人的名字……被凌诀天遗忘了。
…
苏枕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凌诀天望着远处黑暗的天际:“我做了一个选择,误判了一件事,以为很快就能补救。”
前世,凌诀天在流苏岛的第三年,才见到那种药,是专门针对他的。
凌诀天从未想过,这一世,血煞宗的人明明没有抓住他,那种药竟然也会出现。
而且,早就存在了。
凌诀天就让温泅雪,在那种地方,独自待了……两年。
凌诀天当然不会忘记温泅雪,他只是,将温泅雪遗落在了前世。
苏枕月:“你后悔吗?”
凌诀天眉眼神情清醒理智:“别无选择,没有后悔与否。”
他既不能放任苏落去死,也必须第一时间去找苏枕月。
无论哪一步,都会彻底改变前世的轨迹。
让他到不了流苏岛,不会和温泅雪再见。
重来一遍,重来无数遍,也只能如此。
“只得如此,那便并不是你的错,是造化如此。”
苏枕月的手在他的肩,拍了拍。
“误判,补救,无论任何事,你知道的,我都跟你一起。”
凌诀天缓缓抬眸,看着他。
在苏枕月的身上,有一种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境遇,都安之若素,连死亡也无法剥夺的从容自在。
这样,就好。
至少,苏枕月还活着。
凌诀天:“我离开几天。”
苏枕月并不问他去哪,抚了一下玉拂尘:“我与你一起。”
凌诀天:“这次很危险。”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苏某跟我们凌兄命缘绑定,你若出了事,苏某还得被迫殉你,为着自己的性命也得跟紧了。”苏枕月唇角一点慢谑,神情却矜冷端庄,“而且,方才不是说了吗?无论任何事,我们总是一起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盼,我们凌兄发疯之前,记得提醒苏某一句。”
“我不会疯。走吧。”凌诀天转身,他比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冷静。
时间不多了,只剩一年。
即便三年的时间节点对温泅雪的安全已不再有意义,但,只要那个时间还没到,就总觉得,一切还来得及。
……
凌诀天的确不疯。
只不过是,闯了人家血煞宗的总舵老巢罢了。
连苏枕月都讶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掌握的这条线索?
既然已经知道了血煞宗总舵所在,直接集中所有力量,一举端了血煞宗总舵,岂不是一劳永逸?
更让苏枕月不解的是,凌诀天贸然闯进来,就只为了掳走血煞宗总舵的药师。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药师一职于血煞宗的地位不是最高的,但一定是掌握信息最多的。
苏枕月叹息:“我去看着你们的少主,莫要将人打死了,还得从对方口中知道赵家的底细。”
但苏枕月还是来迟了,凌诀天已经审问完药师,不知去向。
苏落守在那里,对苏枕月颌首行礼:“公子来得正好,那个人被搜了魂,可能撑不了多久。少主离开的匆忙,未说如何处理。”
凌诀天竟然不惜动用了修真界的禁术,搜魂。
“辛苦。我来处理。”
苏枕月走进去,看到浑身冒冷汗抽搐的药师,对方已经瞳孔涣散,呵呵傻笑。
玉浮尘发出灵丝,牵住对方因为搜魂溃散的神识,短暂凝聚他的神智。
苏枕月淡淡地说:“你若是早些回答,就可以解脱。”
药师眼底清明了一瞬,脱水的嘴唇翕张。
苏枕月侧身去听。
听到,嘶哑恐惧的声音:“血煞宗只在陆地活动,根本没有流苏岛这个地方,我真的不知道流苏岛在哪里,我也不认识什么温……”
那个人张大嘴,痉挛抽搐,瞳孔扩散,神识彻底溃散。
“流苏岛,温。”
苏枕月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从一年前,他们第一次见到血煞宗的人起,他就有一种感觉,凌诀天在找一个地方,在找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只有在血煞宗,才有线索。
所以,凌诀天这一年以来,不断寻找,鲸吞蚕食着血煞宗的势力,已经让赵家寝食难安。
苏枕月只是不解。
凌诀天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能告诉……他?
“温?”苏枕月偏头,长眉微敛。
这个姓氏并不罕见,真巧,最近他刚好就认识一个。
三天前,在失去凌诀天踪迹的地方。
第18章 龙傲天和为他而死的白月光约定来生18
凌诀天进来的时候,苏枕月正在听侍从汇报。
“……说是只擅长拔除魔毒。而且,附近的人说,那位医师今天刚离开了。”
苏枕月:“去了哪里?”
苏硺:“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是不回来了,连种的草药都拔了。”
苏枕月沉吟:“这就麻烦了。”
一旁跳脱的少年忍不住笑了一声:“怎么有人怕见被自己救了命的人?何况是少主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多少人想见还没这个机会呢。难不成是庸医,碰巧用对了药,自己也不确定,怕治出病才逃跑的?”
苏枕月唇角微扬,看着他,修长的眼睛狐狸一样弯了弯:“萍水相逢,对方救了你家少爷的命,你却这么失礼,想来我平时就是这样言传身教的。”
他移开视线,修长眼眸并无半点笑意,神情水洗一样矜清干净。
从头到尾,他都语气戏谑玩笑,并无丝毫言重。
但那少年瞬间收敛,脸颊涨得通红,立时羞愧认错:“少主,苏淇知错。回去就抄《礼记》,十遍……二、二十遍。”
苏枕月垂眸饮茶,不紧不慢,温雅一笑:“那倒不必,仆人肖主,你言非君子,自然是我的过失,想来该我抄书才是。”
少年脸上又红又白,耸拉着眉眼,像暴雨天被赶出去的小狗:“我真的知道错了。少爷。”
他简直恨不得重来一次,堵住说那句话的嘴,没事瞎抖什么机灵?说什么无脑俏皮话?
年纪更大也更沉稳的苏硺,看他一眼,对苏枕月说:“少主,阿淇失礼的确该罚,这话却也不是毫无道理,走得这般匆忙的确像是避祸,而且,不只是他们,镇上许多人看上去好像都要走。”
苏淇立刻好奇:“这是为何?”
说完,想起自己还犯着错,又垂头丧气。
苏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个,我问不出来,适才没有第一时间对少主提及。”
他性子稳,总要确定无疑才肯下定论。
但他一个生人,当地人又怎么会跟他说太多?
苏枕月了然,笑道:“司徒家兄弟阋墙,云州城内外一塌糊涂,怕是百姓都看出来,这里要不了多久就要落到魔界之手,举家搬迁,他们却还在内斗。”
苏淇睁大眼睛:“少爷好厉害,足不出户,比苏硺大叔特地打听过知道的还多!”
苏枕月狐狸眼弯弯,不徐不疾:“哦,那倒不是我多厉害,主要是司徒家两位公子分别给你家少爷写了一份含含糊糊、语焉不详的拉拢信。”
点了点桌案左边两封白色信封,苏枕月如是说。
苏淇更加震惊:“我一直守着少爷,我怎么没发现有人送信来?”
苏枕月无辜:“啊,因为是我先跟他们写的信。在来云州城前一天。”
凌诀天不关心云州城的事,前世,要不了多久,整个云州都会沦为修真界和魔界之间的战场。
灭世之劫下,修真界和魔界都需要这样一处战场来培养磨砺新一代,云州位于两界接壤处,这是必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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