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松开手,冷冷转身,几息之间身影遁去瞬移不见。
他走得那样快,甚至没有等墨青梧和雲邪。
龙渊出现在无人之处,绷着的桀骜锋芒的脸才松懈下来。
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傲娇的笑容。
他歪头垂眸看着自己握紧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碰到温泅雪脸时候的触感。
软软的,像娇嫩的花骨朵。
嗅了一下指尖,想知道,那个人的气息是什么样的。
感到好奇。
但是,每次靠近的时候,就忍不住僵硬,下意识屏住呼吸,绷紧表情。
……
龙渊疑似承认了与温泅雪的婚约,对外下达了命令,宣示主权。
这是那一日之后,所有人的共识。
只是,大家仍旧拿不准,龙渊对温泅雪到底是什么意思和想法。
他每次都温泅雪仍旧是板着脸,冷言冷语的。
但身体行为和对外说辞上,却是承认这门婚约的。
雲邪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真认了这门婚约?
龙渊只心不在焉地说:“承认又如何。反正这三百年间婚约是取消不了的,娶谁都一样,总不能放着他扰乱人心。”
在所有人眼里,在龙渊眼里,他与温泅雪便做实了未婚道侣的关系。
温泅雪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他冷淡抬眼:“我并没有答应过这门婚事。”
他现在已经不是无所依靠无能为力的凡人小孩,不是别人随便左右决定他的命运的时候,他可以自己决定要什么不要什么。
但和从前一样,龙因我并不在意他愿意与否,龙渊和其他人也不会当真。
仙主于玉京仙都,就如同人间的帝王天子。
任性妄为如龙渊都不能视仙主的指婚如不存在,何况人微言轻的温泅雪?
龙渊只是歪着头盯着他,傲娇:“这话,你三百年后与我父亲说去。但在婚约取消前,装也你给我装出太子妃的样子来!”
说完,他冷着脸拂袖离去。
一旁的雲邪、墨青梧都认为,龙渊并非真的打算与温泅雪成婚,只是出于维护仙主的尊贵和威严,这才承认的婚约,要在三百年里遵守这门婚约。
自那天起,龙渊就像是要说道做到,果然以身作则,演起了与温泅雪的未婚道侣关系。
出入都要温泅雪与他们一起。
三人组变成了四人组。
即便他人后从不看温泅雪一眼,视温泅雪如无物。
但,一旦有非他们四人外的人在场,龙渊像是恶趣味一样,便会对温泅雪表现得深情款款。
有时浮夸,有时演得真得,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当真与温泅雪是一对璧人。
若不是人后他便傲娇别开头,连墨青梧和雲邪都差点以为他当真动心。
只是不理解,以他的傲慢我行我素,有什么必要给外人表演深情?
大家只能勉强得出一个结论:龙渊是看温泅雪不顺眼,幼稚也罢,宁愿恶心自己也要断了温泅雪的桃花。
可龙渊有时候演得太过入戏,让雲邪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假戏真做。
但龙渊让他们清楚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修真界和魔界之间虽然和平,但大小摩擦一直不断。
每一位魔君的行事风格不同,冲突的形式就程度不一。
对此,玉京仙都必须做出反应,否则一旦示弱,便是给出魔界出兵的机会。
有些任务便以考试的形式要他们去完成。
抽签结果,龙渊和墨青梧接到相同的任务,温泅雪和雲邪接到相同的任务。
接到相同任务的人,并非队友,而是竞争关系。
互相给对方使绊子是常事。
雲邪和温泅雪相互斗智斗勇,拆彼此的台,一面完成任务。
这是正常的方式。
只是,以往龙渊和墨青梧他们向来不会这么做。
于是,当龙渊知道雲邪因为温泅雪的关系,陷入危险受伤,他勃然大怒。
“……我素来知道你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喜欢玩弄阴谋诡计,你冷血无情我不管,若是雲邪出了一点差池,我绝不会放过你!”
龙渊的怒火并未避着任何人,让那些围观过他当众情深的外人,倍感意外。
都以为他当真对温泅雪有情,却原来对他最重要的仍旧还是雲邪。
温泅雪听了,只是笑了一下。
反而是跟他们一起行动的人,忍不住辩解:“这是考试的规则,雲邪也对我们用了同样的计策,只是阿雪侥幸识破,阿雪也遇……”遇险受伤了。
那人的话并未能说完。
龙渊冷冷:“你闭嘴,我和他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玉京仙都尊卑分明,太子纵使冤枉了他们,也的确没有他们辩解的余地。
雲邪是负伤回来的,但也完成了任务。
龙渊果然放下一切跑去亲自接他。
雲邪骄傲得意地说起自己的经历,说起这次比斗棋逢对手,温泅雪的计谋如何令他惊艳,刮目相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算计到我。不过,我先坑得他!我们彼此彼此!”
龙渊一顿,皱眉:“你先算计他的?”
雲邪:“不错!不过他更胜一筹,我先下手为强,不了被他预判了反将一军。我们竟用了同一个计策。”
他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比起被坑挂彩受伤,更像是惺惺相惜,一起做了有趣的事。
周围的人还记得,当初得知温泅雪对雲邪施计,龙渊是如何愤怒鄙夷,斥责温泅雪阴损毒辣的。
现在证实了,是雲邪先做的,温泅雪只是反击。
大家等着看龙渊如何对雲邪斥责狠毒。
却见,龙渊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竟然也会想用计谋,不错,还学会足智多谋了。看来被人逼得不轻?”
众人一愣。
龙渊的语气是嘲笑的,但也是亲昵纵容的。
完全不同于对温泅雪时候。
雲邪并不知道,龙渊对待他和温泅雪的双标反应,他试探地说:“不过,我也伤到了他,你该不会怪我吧!”
龙渊一顿:“他也受伤了?”
“这是自然,否则我怎么有脸跟你说我的伤?”
雲邪若是单方面吃瘪,只会气急败坏,不声不响。
龙渊笑着摇头,轻轻松松:“那你是被他骗了,我看他明明好好的,哪像你半死不活。”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眼,没有再去听两个好友之间的亲昵叙旧。
只是明白了,原来龙渊太子当真并不喜欢他的太子妃。
一切情深喜欢,都是玩笑。
只希望,那位太子妃莫要陷入,莫要当真。
否则,便太可怜了。
……
庆功宴温泅雪不在。
龙渊从酒席出来,犹豫了一下带着伤药去找他。
但,没有在他的殿内找到他的身影。
也没有找到一点鲜血或药味。
他轻嗤一声:“就知道是骗人的。”
他走出门,又回来,将那瓶药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一只狸花猫从窗口进来,看到桌上的药瓶,好奇地歪头看着,礼貌地伸爪子拨了下去。
咕噜噜,药瓶滚进了衣柜深处不见。
小猫伸了伸懒腰,又溜了出去。
一道苍白的,鬼魅一样满身鲜血的透明身影站在那里,看着曾经放过那瓶药的桌角。
他悲哀地想,原来,前世的阿雪也并未收到过这瓶药。
他从未对那个人好过,为那个人做过任何事,仅有的一点付出,原来对方也毫不知情。
那个鬼魅的脸,和片刻前傲慢走出去的龙渊,生得一模一样。
……
温泅雪站在那堵墙前,侧身轻轻靠着,闭上眼睛。
雪一样的面容,苍白羸弱,是安静无声的。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温泅雪睁开眼睛,安静地注视着,那个人的脸和小时候初遇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他乖乖的温顺,眉眼纯真,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长大了也还是和曾经一样,像个精致美丽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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