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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378)

作者:群青微尘 时间:2023-05-03 10:22:49 标签:仙侠 玄幻 欢喜冤家 相爱相杀

    “师兄,祝某没事。”祝阴继续说着。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易情低头去看自己拉着的祝阴的手。从方才起,他便觉得不大对劲。祝阴太轻了,将其拉出鬼群也毫不费力。这一看,易情顿时眼瞳骤缩。

    他看到自己牵着一只断手。

    厉鬼们在天磴下分食血肉的声音沸反盈天,他没能将祝阴从鬼群里拉出来。血雾渐渐散去,易情望见眼前有一只漂浮的嘴巴。那是在廓天天磴上留下的星官的残骸。

    此时那只嘴巴正恶意地笑着,模仿着祝阴的声音,对他道:

    “师兄,祝某没事。”       

   

(七十五)穰岁不祈仙

    易情丧魂落魄。

    他怀抱着祝阴的断手,踉跄向前,如行尸走肉。恶鬼磨牙声响彻云霄,他不敢回头,怕会看到已不成人形的祝阴。他知祝阴为何不反抗,这段天磴上任何宝术皆不起效,他们如今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祝阴怕他再自戕,索性将自己献祭于天磴上。

    可这样一来,和千万年前一样,他又变回了孤身一人,独自攀爬天磴。

    褡裢越来越轻,他用尽了所有的疗伤金津,然而止不住皮肉溃烂。他余下的手脚、五官、脏腑一一在神威之下腐烂,到了最后,他一无所有。

    易情摔落在天磴上,他已无行走的双足,从很久以前起,他便是靠着一小截仍有知觉的手腕爬动,可这也因献祭而失去了。痛楚像泼火落背,炎日灼顶;似霜华覆体,冰寒刺骨。仿佛有千万恶鬼自四野八荒而来,咬住他的血肉,将他分食。数以万计的利刃将他开膛破肚,无形的钝刀一层层剥落他的肌肤,铁钎仿若自眼中穿进,直钉入脑髓。疼痛犹如长波大浪,闷头将他吞噬。

    然而这疼痛却抵不上孤独给他带来的万分之一的恐惧。因没了双目、双耳、鼻嗅、口舌,他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唯有痛楚在提醒着他自己一息尚存。似有巨大的碾磨从天而降,将他碾成一滩血泥。本应在地狱里的群鸟飞来,呱噪着在他身边盘桓。火髻行鸟破头饮血,食髑髅鸟啄食头髓,食舌鸟吃齿根肉,拔齿、食喉、咬肺、破心、食脾、叼肠、饮髓、断脉、吃皮、拔甲、饮脂、裂筋、擢发,他被漫无止境的酷刑折磨。到了最后,他被分食一空,只剩下一粒尘土般大小。

    他变作了天磴上的一粒泥沙。

    意识亦被蚕食干净,他像落进了一片黑暗,且在不断往下坠落。回忆、情愫尽皆失去,如今的他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尘沙。不知何处而来,亦不知往何处去。

    这粒尘沙感到自己从重霄上落下,掉进凡世里。

    它对光阴的流逝感觉十分模糊,也道不明自己是在天磴上度过了千百年还是万亿年。恍惚间,它又似觉自己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尘沙随着雨珠而下,落进江河里,积淀在下游。暮去朝来,寒来暑往,它静静长眠,直到一双苍老的手将其捧起。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捧起泥土,将土放入畚箕中,仔细地带回了山上的道观里。寝寮前正放着几张马扎,数个人影坐在马扎上,捧着陶碗杵棒,在泥里混入白叠子丝,埋头猛捣。尘沙认出了他们的脸,天穿道长、微言道人、迷阵子、左不正、三足乌与玉兔。真是奇怪,它分明是一粒灰尘,为何会知道这些人的名儿?

    日光暖融融地洒落山间,四野里泛着金鳞似的光,明媚得像一场幻梦。微言道人满面是汗,提起畚箕道:“老夫将泥拿回来了。”

    天穿道长道:“微言,你辛苦了,坐下歇一会儿罢。”

    老头儿在浓厚的槐荫里坐下,蜩声抱叶,芳草向荣,风里飘散着潮热的土腥气。天坛山无为观里的众人捣罢了土,开始做泥胚,他们要做的是弟子文易情的泥像。因前段时日落雷坏了庙宇,神位和泥像皆碎裂,不得不新塑一尊。正埋头捏着土,天穿道长忽悠悠地道:“弟子离观……也有数年了。”

    迷阵子道:“也不知走到哪儿了。”

    三足乌用三只小爪儿搓着泥球,没好气地道,“才数年光景,在天磴上根本不值一提。恐怕是连一重天都未走到罢!”

    听了这话,众人皆有些黯然。这时天穿道长道,“所以咱们才要补葺神像,有生之年若能为其供些香火,助易情走远些,也是好的。”

    尘沙被他们和在泥里,不住地被捶打、揉动。它不知自己落到了哪儿,因它只是一粒无神识的灰尘。

    左不正提议,“每人塑一块儿罢,这样塑得快些。”众人点头,拿起粘土制子儿时,微言道人忽而道,“老夫在想呐,这制泥人真像养娃子。看着一团本无形状的黏泥被塑出形状来,像不像咱们把一团骨肉养大,为他开蒙?”

    众人笑着点点头。迷阵子懒洋洋地笑道:“若如道人所说,那咱们如今捏师兄的神像,倒像是这神像的生身父母了。”

    天穿道长说:“既是这泥塑的生身父母,自然是要将最好的部分予他。”微言道人洋洋得意地抢白道:“老夫口齿伶俐,耳听八方,自然是要将口与耳给他!”说罢,他在那做头的泥胚上捏出了嘴巴与耳朵的形状。

    迷阵子道:“我别无所长,只这身子还算得康健,就用这身子凑合凑合罢。”说着,他将手上已捏好的躯干交了出去,接在头颅状的泥胚下。

    玉兔忸怩地道:“我跑跳得快,手脚应是灵便的。我便把双手、双足予他罢。”它推出几条自己捏的泥胚,那是神像的手足,竟也捏得栩栩如生。

    天穿道长接过那泥头颅,道,“我望他目有黎民疾苦,心怀社稷苍生。”说罢,便为泥像捏出两眼,塑出心脏,放入腔膛。

    尘沙渐渐有了知觉,它渐而明白过来,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修缮神像之事,这更像一场献祭。无为观中人正在谈论要将身上的何处献予它。这是在何处,又是在何时?它分辨不清,日光大盛,野树高低,翠荫浓绿,如一个恬谧的梦。

    三足乌跳到泥像旁,思忖半晌,道:“我来给他命格罢!所谓日干时令,是仍在天廷时由我所司掌的。加之我与他命格相近,如今予他,也是尽了一份缘。”

    泥像制子儿将毕,此时的泥胚已有了人的模样,依稀能见到一个清俊少年拈花微笑的影廓,仙气飘渺。天光淡青,赤色榴花在树影里摇摇曳曳,众人安静了一会儿,纷纷回过头去。他们的目光落在槐树下坐着的人影身上,那人着一身窄袖赤褂,头戴道簪,皎如玉树,俊秀如画。无为观诸人道:

    “祝阴,你呢?你要予他什么?”

    祝阴笑了,眸子像一泓秋水,泛着滟滟金波。

    “全部。祝某愿予师兄自己的全部。”

    着了色,沥粉描金后,神像被供进了殿里,放在祥云神座上。神像行了装脏仪式,开了光,那先前被和在泥的尘土渐有了知觉,它想起它曾是文易情,是天坛山无为观中的弟子,是步上天磴之人,只是他行至七重天时身躯糜溃,散落为尘。

    易情有了知觉,但仍觉自己被禁锢于这一尊小小泥像中。他张开眼,只觉身躯暖热,心脏仍在怦怦跳动。他心中疑惑,是举行了装脏仪式的缘故么?所谓装脏,便是为神塑装上脏腑、灌注神识的仪式,往常道观里常用的是客鹊、家雀儿、螣等活物,将其放进神像里,便相当于让神像有了灵性。而如今他感觉自己的身躯与常人无异,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令他震悚不已。莫非观里人是用自己的身躯为他装了脏?

    槅扇微敞着,洒落一方阳光。灰尘漂浮着,在光里像跃动的碎金。无为观众人在殿外推推搡搡,似是在争论应由谁先后入殿进香许愿。一个人影走进殿里,在神像前上了三宝香,作了揖,静静地跪在拜殿上。那是左不正,她神色恬静,洁白的脸庞像凝霜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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