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先拿起筷子放在他和漆玉行之间,“这是界限,注意保持。”
但是在他走之前,还得给谢墨赟留个东西。
*
谢墨赟带着一身湿漉漉的露水雾气回到九皇子府。
等了整夜的拉彼欣和同样在外奔波一晚的漆玉行对视一眼,他们相对没有那么劳累,彼此眼里的疲惫都藏不住,更别提一分钟都没闲下的谢墨赟。
皇帝突然驾崩,谢墨赟又要拖着奔波彻夜的身体进宫。
这时天色才露鱼肚白,拉彼欣上前:“九皇子要不要抽空睡一会?”
谢墨赟抬手拒绝,“我不要紧。”
他捏了捏眉心,坐在椅上思考。
城门已经封锁,今晚所有离开的人都盘查过了,并没有时若先的影子。
谢墨赟沉声道:“熊初墨,皇府后面留下的车辄痕迹你好好去查,京城就这么大,好好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除非……时若先被能够免于搜查的人带走了。
谢墨赟皱眉,“去查将军府和楼兰来使的人回来了吗?”
“回了,楼兰那边并无异样,将军府那边的人还没回。”
谢墨赟语气凝重,“没回?”
“将军府那边的防守严密,属下前去过于显眼,已经派了别人再去探……”
谢墨赟直接起身,带起寒风,表情阴郁道:“去将军府。”
“可是。”
“有什么可是?”
谢墨赟的眼神冰冷,“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属下愿意替您闯将军府,但您还是以宫里的事情为先啊。”
谢墨赟不理会,转身从墙上取下佩剑。
谢墨赟擅长剑法,但他真正的佩剑从未在外人面前亮过。
这剑是他及冠时,那人赠予他的。
当时他说:“若非性命受胁,不要让此剑出鞘。”
虽谢墨赟的性命没有受到威胁,但被胁迫的是比他命根子还宝贝的人。
谢墨赟已经做好让这剑淬血的准备。
而当时赠剑的人却出现在他面前。
萧滟眉头紧缩,“谢墨赟,你要做甚?”
谢墨赟一身寒气,“抢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
谢墨赟全身的血从头冷到指尖,现在和萧滟对话都带着冷冰冰的肃杀之意。
“让开,这个时候我不希望你挡在我面前。”
萧滟打量着谢墨赟,发现不知何时起,谢墨赟面容的稚气青涩已经褪去。
如今的谢墨赟像一柄寒冰锻造出来的剑,寒气逼人、锋芒尽显。
眉宇间的气势比当年年轻时的谢查还要更加强势。
萧滟凝声问:“你此去是直接和太后那一支家族决裂,违背先帝驾崩皇子守孝的规定。还是说你现在开始兄友弟恭,学孔融把皇位拱手让人了?”
谢墨赟抬眼,墨色的眼深不见底。
“让开。”
萧滟和他对持数秒,最终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你是对先先动了真情是吗?”
萧滟口中对时若先的称呼让谢墨赟眉头紧锁。
“如果你真的能对先先一心一意,那我也不在阻拦……”
萧滟摊开双手,“时若先是被我带走了,你安心了吗?”
说到这里,萧滟甚至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在自己儿子面前狠狠装了一个逼,我真是运筹帷幄,帅到逆天。
萧滟笑得张狂,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
谢大蛋这个死狗,到处乱啃……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和这种马上要过头七的人一般计较。
萧滟看了看还在原地站着不动的谢墨赟,问:“快去宫里吧,时若先我会送回来的。”
谢墨赟纹丝不动,问:“漆玉行是你的人?”
萧滟笑着说:“当然不是了。”
谢墨赟握紧剑柄,“如果你的人是昨天那个穿着黑衣人的小白脸,那他现在被打晕了关在我府里,你让我安哪门子心。”
萧滟:“……?”
小白在这里,那我那么大个侄儿去哪了?
萧滟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谢墨赟说:“无妨,无妨,区区漆玉行——只要他还在京城里,我就有办法对付他。”
萧滟潇洒转身。
背过身的同时,他已经想到今晚又要和谢查这个混蛋做该死的jb交易。
为了后背的婚姻幸福,我忍!
这时,熊初墨接到消息。
谢墨赟瞥到他的脸色,心头一沉。
谢墨赟:“说。”
熊初墨单膝跪地,“漆玉行已在昨晚连夜驱车从京郊小道离开,此行匆忙,但是……但是他走前已经递交了调任京郊的折子,怕是早有预谋。”
谢墨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手背青筋暴起。
长铗鸣鞘,剑光照在谢墨赟果决的表情上。
谢墨赟:“备马。”
“九皇子且慢!”
熊初墨上前一步,萧滟拦下谢墨赟。
谢墨赟对萧滟皱眉,“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皇位?你若喜欢,你去坐好了,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
“坐好?什么坐好?”
祁连山脚下的偏远小道上,清澈的声线带着委屈和不服的语气,为自己申冤着。
时若先两道眉毛都快打成蝴蝶结,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小心翼翼地举着糖葫芦串。
他皱眉看向漆玉行,“我坐得还不够好吗?!”
对时若先的嚣张态度,漆玉行已经习惯。
他脑袋一歪,躲过时若先手里糖葫芦串的尖头,淡淡道:“你坐的姿势不对,若是不改,今晚你的腿还是会磨伤。”
想到骑马在两条大腿内侧磨出的泡,时若先更气了,扬眉看着漆玉行。
“都怪你!”
“嗯对,都怪我。”
漆玉行指着远处连片草原,“马上就要到步州了,这里距离西疆也不过两天脚程,那边有我过去手下的副将接应,到时先在那边歇上几天,正好赶上部落的祭火节,带你开开眼。”
坐在漆玉行身前的漆世彦嘿嘿一笑,同样扬起手里的糖葫芦串。
漆世彦:“有烤全羊吃吗?”
“当然。”漆玉行点头。
越靠近草原,漆玉行的魂都像亮起来了一样,意气风发地和漆世彦讲起他在草原上打猎的事情。
时若先看了一眼漆世彦乐呵的傻小子,又低下头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距离离开京城,满打满算都已经过去三天不止。
三天时间,就连漆玉行这个瘸子的腿都能骑马了,文武贝都没追上来……
看来文武贝这个家伙还是按照原书剧情走了。
也好,这家伙还是适合当皇帝。
抬菊无情,果然是当皇帝的料子。
时若先气得抬起马鞭,给路过的树一鞭子。
本来好端端的树冠被削掉一个斜角,成为时若先发火的对象。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时若先回过神,看着向他问话的漆世彦。
漆世彦笑着问:“一会到草原上了,仙女姐姐想吃什么?”
漆玉行也看向他。
时若先愣了愣。
“吃什么……”
他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道:“我要吃珍珠梅。”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
漆世彦歪头说:“珍珠梅…草原上好像没有梅子吧。”
一提到珍珠梅,时若先又想到当初和文武贝那些事,撇嘴说:“算了,没有最好。”
嘴上不在意,但是路边的树又被削掉一个头。
树冠:?
你洒脱,你拿我撒火。
漆玉行勾起嘴角,看着生闷气的时若先,说:“好了小公主,这里离楼兰也不远,如果你想回家,我也可以带你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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