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说没提前准备是假的。
九皇子怕是早就坐立难安,随时打算打算动身了。
*
想着三天里时若先委屈又生气又无能为力的表情,谢墨赟心里七上八下。
一到府前,早早等着他的小厮被从天而降的谢墨赟吓了一跳。
谢墨赟皱眉问:“你不是后院伺候的吗?怎么跑到大门了……莫非是先先有什么事?”
“九皇子妃悲伤欲绝,在卧房里借、借、借酒消愁……?”
话到嘴边,小厮又忘了。
“他当真如此伤心?”
小厮还没回答,谢墨赟又消失在眼前。
而到了卧房门前,里面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但声音不是谢墨赟想听的那个。
“九皇子妃,您心里要有事可以和属下说,千万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
谢墨赟的心一坠。
“你别管我,我告诉你,我最恨别人约束我……松手!”
时若先的话说起来断断续续,但是谢墨赟精准捕捉到时若先说“最恨别人约束”,一时间脚如负重千斤。
*
卧房内,桌面空空如也——佐穆怕时若先把碟子都摔了扎到自己,索性把吃完餐碟都撤了。
只有空了的酒壶掉在地上,清酒撒了一地。
时若先面色通红,眼中带水,眼神倔强地和佐穆对视。
“我说了我没醉,你怎么不信呢!”
“这不是醉不醉的事情,九皇子妃您不能喝了。”
再喝下去,佐穆真的担心时若先薄且细的腰身被撑坏了。
但时若先摇摇头,本来想说的话也被摇了出去。
“诶,我想说什么来的……”
时若先愣了愣,忽然依稀极其有人说他悲伤欲绝,借酒消愁。
好,就按这个来!
时若先牢牢抱着手里幸存的酒壶,抬头和佐穆说:“我都快死了,还不能让我喝个痛快吗?我一个人到这里来我容易吗?我也见不到家人,唯二的朋友还被谢墨赟支走了,养的猫儿子也被你拐走了,我喝点酒怎么了?”
这一番话,把在场两个人的心都说碎了。
谢墨赟走近,“先先,我回来了。”
时若先迷迷瞪瞪地看了半天,看到谢墨赟身上熟悉的白色衣服才恍然大悟。
“我认识你,你是——文武贝王八蛋!”
佐穆左右为难,在原地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谢墨赟对他打了个眼神,佐穆逃似地离开了。
“回来。”
佐穆全身僵硬,“怎么了九皇子。”
谢墨赟淡淡道:“把猫留下。”
佐穆后知后觉地发现叽叽还咬着他的胳膊,眼神里的狠劲一点没消,佐穆废了大力气才把它扯下来。
叽叽还张牙舞爪地想继续咬佐穆,被时若先冲上去搂住。
时若先把脸和叽叽的脸贴在一起,眼冒泪花道:“呜呜,你是我的崽,怎么能和别人走?”
佐穆和时若先解释不通,谢墨赟挥挥手让他下去。
“这里交给我。”
“九皇子妃喝了不少酒了,您可看着点他。”
谢墨赟了然,慢慢靠近时若先。
时若先怀里塞着叽叽和酒壶,磕磕绊绊地退回床边,但是刚坐下又弹了起来。
时若先苦着脸说:“算了吧,我不要再上床了。”
他看了看,呢喃道:“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谢墨赟拉住时若先,“你要去哪?”
时若先眨眨眼,“我出去啊。”
“……从这里?”
时若先又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窗户歪头问:“不可以吗?从哪出去不是出呢?我那天从府里跑出去就是翻墙的……虽然是熊大帮我的。”
谢墨赟皱眉。
还在马车上的熊初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时候谁想我了?”
谢墨赟和时若先说:“熊初末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想出去没人帮你。”
时若先固执地偏过头,“没人帮就没人帮,我自己也行。”
但是他吭哧吭哧翻了半天,最后还是悻悻地站回原位。
“抱着崽不好操作,但我要是想走,还是能走掉的!”
谢墨赟问:“你为什么想走?”
“为什么?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因为……因为……”
时若先卡住了,他费劲地思考着,但大脑空空如也,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原因。
他记得自己是有个非走不可的理由的。
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看着时若先的迷茫,谢墨赟心口卡着个东西不上不下。
“你想走,是因为讨厌我吗?”
“讨厌……?”
时若先迷茫地思索了许久。
他依稀记得什么三天,于是看着谢墨赟的眼神也变得抗拒起来。
这个文武贝,好像是有点坏。
他还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金灿灿的橙子,暗格里偷藏的肚兜……
时若先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情绪也越来越多。
有生气有恼火,但是唯独没有讨厌。
时若先久久没有回答,谢墨赟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原来你说得是真的。”
轻扭的瓜不甜。
酸得很。
时若先奇怪地看了一眼莫名失落的谢墨赟,递出手里的酒壶。
“我要喝酒。”
谢墨赟抬眸,眼神黯淡。
“以后我都不会再限制你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既然你讨厌我,不愿和我在一起,那我以后也不会限制你了。”
时若先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谁说我讨厌你了?谁说的,老娘……嗯?不对,老子自己都不知道我讨厌你,谁敢说‘我’讨厌‘你’?!”
谢墨赟眼中燃起点点星火。
“当真?”
“当线!”
时若先气呼呼地把酒塞到谢墨赟怀里,“我要喝酒,你快打开。”
谢墨赟迟钝了几秒,时若先又缠上谢墨赟,抱着胳膊和谢墨赟“哥哥”“夫君”地叫。
“夫君,你快帮我打开吧,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时若先一脸醉态,脸红得憨态可掬。
谢墨赟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被颐气指使还这般高兴。
谢墨赟看了看酒壶:完全没有盖,只需要向下倒就能出酒。
但是时若先一脸期待,谢墨赟故意做了个打开的动作,顺便帮时若先倒了半杯。
半杯很快就喝完了,时若先醉醺醺地舔着舌头,意犹未尽地和谢墨赟说:“夫君,酒没啦。”
“还想要吗?”
“要。”
“那你再说一次。”
“说什么?”
“就说你……心悦我。”
“这有何难。”时若先捋起袖子,“你心悦我。”
“不是,是我心悦你。”
时若先不解,“没错啊。”
谢墨赟失笑,“的确是一样,我心悦你。”
他板过时若先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时若先期待道:“夫君,快把酒给我吧。”
谢墨赟熬不过他的眼神,又到了半杯。
“不要再喝了……再喝明天该头疼了。”
时若先美滋滋地喝完酒,又把脸凑过去。
“你……”
时若先疑惑地问:“不是亲一下换一杯吗?”
“……”
谢墨赟内心有十秒钟的挣扎。
“能亲嘴吗?”
时若先扭过头,“这是另外的价钱——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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