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先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漆玉行看着时若先顶着这副绝美面容, 表现得却比漆世彦这个黄毛小子更直白单纯。
闻到一点街边飘来的香味, 像见了肉的小狗一样嗅着鼻子。
但马车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时若先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摆出十分体谅的表情。
时若先:“哎,我饿一天就饿着吧,我们的确应该加快速度逃跑,不然被谢墨赟追上就完蛋啦。”
说完还要连连哀叹着低下头。
“果然啊,谢墨赟已经无人可敌了。”
漆玉行挑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时若先不明所以,瞎蒙道:“什么人,孤寡老人?”
漆玉行握紧拳头,深呼吸道:“我是将军,军法我烂熟于心,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时若先“哦”了一声,语气无辜地问:“那漆将军是默认谢墨赟无人可敌了吗?”
漆玉行:“……”
“要吃什么?”
时若先喜笑颜开,“就吃点坚果吧,我很好养活的。”
漆玉行吩咐车夫去买,但时若先又叫住他。
漆玉行:“怎么了?”
“我能不能提一点小要求?”
漆玉行扬起下巴,“说。”
小要求,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时若先羞抿唇涩地笑道:
“我想要蜜糖梅、糖炒栗子、琥珀核桃仁、桂香瓜子和豆沙糖饼。蜜糖梅要东边集市孙师傅家的,糖炒栗子要现炒的甜栗,糖要用红糖,核桃仁要半截手指那么长的,太小太大都不要,桂香瓜子要用江淮桂花配上蜂蜜炒的,豆沙糖饼要甘泉红小豆,嗯……别的没什么了。”
车停在偏僻角落,车夫一脸为难,“这…小的到哪里去寻这些。”
漆玉行神色淡然,“寻着香味,随便买几个回来。要是饿极了,就不挑食了。”
后半句显然不是说给车夫听的。
漆玉行在军营里收拾那么多铁血硬汉,他不信时若先这么个被宠坏的娇气包他收拾不了。
但等车夫按照品种全部买了回来之后,时若先却置之不顾,抿着嘴唇坐在原地。
漆玉行:“不吃?”
时若先态度坚定,“不吃。”
哪怕坚果四处飘香,时若先也纹丝不动。
漆玉行挑眉,“不饿了?”
时若先水润的嘴唇一撅。
漆玉行以为他要像对付谢墨赟那样撒娇耍横,但时若先把头一扭,“不吃嗟来之食。”
漆玉行之前倒没发现,这个只会撒娇捣乱的假公主还这么有骨气。
但是下一秒,时若先身子一外,软软地靠在马车壁上。
漆玉行立刻靠近,眉宇间是自己都没注意的担忧。
时若先栽在一边,遮在眼睛上的布条顺势滑落下来。
漆玉行:“你怎么了?”
时若先嗓音虚弱道:“晕……”
漆玉行:“你这是饿晕了。”
“我~没~有~”
视若先眼神飘忽,说话声音也软得不行,撩得漆玉行耳根子酥痒。
我就说没人能抵抗得住吧,刚才还和我倔,现在就开始撒娇了。
漆玉行把油纸包推向时若先的方向。
“饿了就吃。”
时若先微怔。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漆玉行这货语气变温和了?
但抬眼看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
时若先摇摇头,费力地说:“不。”
他明亮且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瞄向漆玉行,鬓边带了一天的花已经鲜活,但是论艳色,人面比花艳。
漆玉行心跳有一瞬的漏拍。
时若先缓慢眨眼,“让我舅舅替我收尸,墓志铭就写:被漆大将军活活饿死的。”
“你要把我写到墓志铭上,也要经我同意。”
漆玉行拿起纸包,随手拆开一个,仔细打量里面的琥珀核桃仁。
车夫不敢怠慢,到附近最大的坚果店全部选的最贵的。
这些坚果品相没得挑,核桃仁外裹着一层金黄浓郁的糖衣,光看就能想象到吃进口中的甜蜜滋味。
漆玉行皱眉,这么甜的东西,还以为只有小孩子爱吃。
他瞥了一眼时若先忽闪忽闪的眼,勉强算他是个大小孩。
漆玉行把这包核桃仁递给时若先:“这个总能吃吧?”
时若先虚弱地哼哼了两声,“不能。”
漆玉行握紧纸袋,深呼吸再三,最后妥协。
“行,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然后按照时若先的要求,低头仔细把不合时若先心意的核桃仁挑了出去。
但挑出去的那些也没有浪费,包起来带回去糊弄将军府里另外的撒娇精漆世彦。
漆玉行夜间也能一箭中三鹰的视力,聚精会神地做骨头里挑刺般的琐事。
而等他全部分完,侧目看向时若先时,却发现时若先精神抖擞地看着他。
但察觉到漆玉行目光后,时若先又故作虚弱地捂住胸口。
漆玉行沉默。
时若先观察着漆玉行的表情变化。
他就不信漆玉行还能敌得过他这些精心设计过的动作。
果不其然,漆玉行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挑好了,吃吧。”
时若先接过满满一袋精品中的精品核桃仁,喜笑颜开道:“嘿嘿,恭喜漆大将军,你成功从我墓碑上除名了。”
漆玉行气得发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时若先大方地挥手,“那也不用~你就帮我把这个瓜子也挑一下就好了,记得把壳剥好哦。”
漆玉行咬牙。
时若先眨眨眼,“我舅舅这么放心把我交给你,难道你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帮我做吗?”
漆玉行再三平复自己的心情。
罢了,罢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也不差这一时,日后有的是机会改一改时若先这个骄纵的性格,
现在……算了,随他吧。
漆玉行挑出桂香瓜子的纸袋,继续埋头苦挑起来。
时若先看着漆玉行闭口不语认真做事的模样,心里惊喜。
没想到舅舅的名号这么好用。
时若先悄悄从纸包里摸出一枚蜜糖梅,一边唤:“大将军。”
漆玉行懒懒掀起眼,“说。”
吃到好吃的时若先心满意足,一双眼忽闪忽闪,嚼着梅子的口中呵出香甜的果香,萦绕在漆玉行鼻尖挥之不去。
漆玉行愣了愣,才回神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时若先又扔了一颗梅子,问:“我问:舅舅让你把我带到哪儿去?”
“边疆。”
时若先嘴唇微张,“什么?边疆?”
“是啊。”漆玉行表面淡淡的,“不愿意?”
“也是,跑远一点不容易被发现。”
时若先顿了顿,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
漆玉行扯了扯嘴角,“那就说不准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三年五载,也许……永远不回了。”
他嘴里说着,将目光慢慢转向时若先脸上,观察着时若先面部每个细微的变化。
时若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是苦恼皱眉。
漆玉行手中的瓜子被无声碾成粉末。
他果然舍不得他……
时若先皱着眉,从嘴里吐出一颗梅子。
时若先苦恼道:“怎么不甜?”
漆玉行说:“不甜也能吃。”
时若先坚定摇头,“虽然吃甜的牙疼,但是不甜的我不要。而且……”
“而且?”
“没什么…”
时若先错开话题不谈,但他还在因为刚才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别扭。
虽然牙会疼,但是文武贝有办法帮他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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