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出事情大概的白濋按了下胃部,眼底流露出嫌弃:“喂,你还有意识吗?”
异化后的凶手停下嘶吼,抬起头,他的脸上生出了大片大片的白翳,眼睑内挤出珍珠大小的圆包,底下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蠕动着,渗出淡绿色的黏液。
黏液顺着眼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白濋的目光往下挪了挪,看到凶手的脚边,土壤湿润,快速吸收着黏液,像是吸收水分的海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变成一块黑色发糕。
脚下的土地松软,不知有没有渗过黏液。
这个联想让洁癖的白大长官变了脸色,恨不得跳起来,双脚腾空远离地面:“是你杀了他?”
“啊啊啊——”
似乎是无法接受自己做过什么,凶手被激怒,朝着白濋扑过来。
他的骨骼被压弯了,背部生长出了几根透明的翅翼,像是蜻蜓的翅膀,每一次挥动都能带动雾气流动。
只听得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然后翅膀发出的嗡嗡响声就终结在了白濋的长刀下,凶手浑身僵住,又爆发出更加强烈的痛苦嘶吼声。
他发了疯一般扑过来,眼睑内的小珍珠爆开,喷射出颜色更深的黏液。
白濋一下子变了脸色,想也没想就拔出长刀,捅了过去。
本来想着这人保留意识的话,可以简单谈一谈,没想到这人被砍了个翅膀就发疯了。
那么脏,还是直接杀了吧。
为了避免身上被溅上黏液,白濋下手又狠又重,快速将人解决了,末了还放了一把火,把尸体给烧了。
这种异化和诱导异变相似,让白濋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天使计划的受试者,比如被动异变的燕戮。
尸体已经沦为了异变生物培养卵种的温床,如果不及时清理干净,很快会有异变生物从尸体上孵化出来。
一直盯着尸体烧成灰,白濋才离开。
不知道异化的情况是不是只有这一种。
白濋眉心紧蹙,表情越发沉重。
原路返回,到达燕戮等人留守的地方时,距离午夜还有五分钟不到。
维克特的情况不太妙,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燕戮比他好一点,被洛似抱在怀里,勉强能张嘴:“长官……”
“你们怎么样了?”白濋戴着手套,拍了拍维克特的脸,像是在拍一块柔软的冰块。
维克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意识模糊:“小队长,我没事。”
“你叫我什么?”
维克特没有回答,昏昏沉沉地往燕戮身上倒去,白濋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加大力气,使劲地拍了两巴掌:“喂,别睡,醒醒。”
燕戮费力地抬起手,撑着维克特的后背:“滚呐,别死在我身上,赶紧醒过来,敢让长官担心,你就死定了。”
他们两个约定好了,不能再让白濋担心。
别打了别打了,这两巴掌扇得维克特脸疼,他皱着眉头,在心里将燕戮骂了个底朝天,肯定是燕戮这个狗比东西,趁机打他。
打人不打脸,没听说过吗?!
他用仅有的一口气力,对白濋说了句话:“我没睡,长官你别担心。”
担心是不可能不担心的,毕竟白濋还有事没问:“你刚刚叫我小队长了,是不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了再睡。”
白濋又拍了拍他的脸,隔着手套,掌心的热度令维克特的意识清醒了一瞬:“我……”
十二点到,浓雾带来的彻骨寒冷飞快褪下去。
气温回升,维克特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嫌弃地扶着他的燕戮,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刚才打他的人好像是白濋,他亲爱的队长。
白濋收回手,眉心紧蹙:“好了吗?好了就赶紧起来,还有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小队长?”
维克特语气迟疑:“我有这么叫过吗?”
他面上不显,心里忍不住开始揣测,队长是不是因为“小”的形容词生气了。
“可能是太冷了,冻得我嘴瓢,不是小队长,我叫的肯定是大队长。”
十二点过后,不到三分钟,被冻成狗的维克特和燕戮就恢复了正常。
白濋面色阴沉,仿佛刚才的失态的人并不是他:“收拾一下,出发。”
禁区里还有其他幸存者,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后,大家都发现了十二点后关于禁区的秘密,于是一批又一批幸存的人聚集到实验塔。
白濋等人排在第二,第一个到达的是人数众多的队伍,加瑞和厄尔在队伍之中,这里面聚集了来自厄利斯都的绝大部分人。
实验塔大门紧闭,从外面看,这里是处在荆棘丛中的城堡,四周向外延伸十米,都是玫瑰花丛,无愧玫瑰禁区的名字。
当然,这玫瑰花丛也给找不到方向的人指了一条明路。
“一路走来都能看到玫瑰花,这难道是那人用来欢迎我们的?”
“什么那人,应该叫玫瑰仙子,舍身拯救世界的玫瑰仙子。”
“仙子应该很漂亮,我迫不及待了。”
“你他妈的色狼,现在还有心思想那种事,咱们是要抓仙子,又不是要上人家。”
“什么上不上的,文雅点,我那叫和仙子深入交流一下感情。”
“艹啊不要脸,哈哈哈哈哈哈。”
在充满诱惑力的玫瑰花丛之中,格格不入的荤段子引起一群男人的哄堂大笑,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比之相差甚远的,是人类的素质。
这群人甚至觉得自己很幽默。
白濋等人来的并没有太晚,听到了一部分,四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燕戮低声骂道:“操蛋玩意儿,脑子都长裤裆里了,真他妈够下流的。”
“有能录音的东西就好了,把这话录下来,等遇到了那什么玫瑰仙子,放给对方听。”维克特三句话总离不开任务,“比起跟这么群玩意儿走,还不如跟我们一起拯救世界,我们队里起码有帅哥!”
仙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女性,一群人先入为主,已经把住在实验塔里的人当成了女的。
维克特打量着白濋,笑得意味深长:“美男计,长官觉得怎么样?”
白濋将目光从实验塔上移开:“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晰。”
长官一如既往的委婉,也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燕戮憋不住笑出了声,维克特瞪了他一眼:“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当然不是我去勾引,得长官去才行,长官一出马,保管什么玫瑰仙子荷花大神排队过来,想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
白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又不用长官你真的出卖色相,试试也不亏。”维克特觉得自己这个办法非常有用,尤其是有前面那群低素质的人衬托,“天时地利人和,玫瑰仙子必定手到擒来。”
燕戮也有点心动了:“是啊,试试也不亏,长官你以前为了做任务,不也用过差不多的计策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有男朋友了,得守男德。”
四周空气一滞。
“长官你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
震惊归震惊,最令燕戮崩溃的是,他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是谁手段高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搭上了你?”
那个小婊砸……啊不,那个男的!
燕戮深觉自己的第一小弟地位不保,似怨似恨地盯着白濋,颇有一种他不说出个所以然就没完的架势。
白濋没心思理他们,他自己现在也陷入了迷茫。
他哪里来的男朋友?!
那句话是脱口而出,如同本能反应一样,好像他曾经这样说过。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母胎solo,现在还没喜欢过谁,这本能反应是怎么回事?
严格追溯的话,八岁的时候有个小初恋,两块糖定了亲,最后因为找不到人,也不了了之了。
难不成他潜意识里脑补了一出和小初恋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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