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濋不动声色地摸上匕首,刀柄上的刻字印在指腹上,他突然脚步一顿, 愣住了。
他喜欢在武器上刻一些具有特殊含义的字, 比如【洛斯】, 有神明的意思, 也是他曾经养过的猫的名字。
洛斯, 洛似……这两个字只有声调的区别, 但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洛似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 他竟然没有联想到洛斯。
甚至于,他直到摸到了匕首上的刻字,才发觉两个名字很相似。
白濋皱了下眉头, 这对别人而言或许是一时反应慢了,但对他来说很不正常。
雇佣兵的职业要求他具有超强的反应能力,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敏锐的察觉出相似才对。
太奇怪了。
从莫名其妙的印章到下降的反应速度, 进入第十二条永生轨之后, 发生的一切都在将他推向烦躁的情绪之中。
嘶吼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响起,这代表先于他们不久进入这里的闯关者发生了异化, 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到这里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再往里容易被感染异化。”维克特搓了搓手臂, 纳闷道,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 气温好像越来越低了。”
他穿着外套, 在禁区外围的时候还有些热, 现在感觉凉飕飕的, 好像从夏天一下子跳到了深秋时节。
还隐隐透着一种马上要进入冬季的感觉。
燕戮破天荒地没和他吵嘴,附和地点头:“确实冷了很多,也没感觉到有风,怎么突然就冷了?难道这雾还自带降温功能?”
“有雾的时候是会冷一些,但不至于冷成这样,跟开了18℃的空调一样。”
燕戮也有同感,看向沉默不语的白濋和洛似:“这皮糙肉厚的家伙抗冻,我猜到了,但长官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冷,脸色还挺红润的。”
看看维克特,嘴唇都被冻青了。
白濋捻了下指尖,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掌心蔓延到全身,他好像浸泡在温泉水池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我也冷,脸是冻红的。”白濋敛了敛眸子,语气淡漠,“还能忍住,就没嚷嚷出声。”
他这话一说出来,维克特和燕戮顿时闭嘴了,和长官一比,他们两个简直就是菜鸡,连冷都忍不了。
洛似收回看向远处的担忧目光,紧盯着燕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把衣服脱给你?”
燕戮满头黑线:“……你他妈滚远一点,别羞辱老子!”
艹,瞧不起谁呢。
维克特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笑够了才义正辞严道:“燕戮你怎么回事,人家洛似一番好意,光着膀子也想给你送温暖,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拒绝不说,竟然还骂人家。”
燕戮:“……”
怪他喽,洛似只穿了一件衬衫,薄薄的衬衫都能透出底下的麦色皮肤,这种衣服连破布都不如,怎么保暖?
妥妥的羞辱无疑。
要不是知道洛似脑子不好使,这羞辱百分百是误会,他就要上手揍了,哪里只会骂两句就结束。
两个人的鸡飞狗跳,三个人的和谐相处,热烈的气氛暂时转移了注意力,让人不在关注身体上的寒冷。
白濋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竟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人,也早该习惯被排斥在外的孤独,怎么还会产生这种情况并不常见的错觉呢?
白濋摇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匕首,眸光愈沉。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不会这样多愁善感。
他笃定。
“长官,你怎么又发呆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长时间的沉默令队员产生了担忧,燕戮和维克特满脸关切,眼神中透露着小心翼翼。
白大长官为人不热络,平时也都是冷冰冰的,问出这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们两个的勇气。
队长冷漠严肃,队内沟通战战兢兢,这种烦恼谁懂啊!
白濋也注意到了自己频频走神,掐了掐眉心:“我在想怎么能快速穿过禁区,进入中央的实验塔。从接连传来的叫声可以推测,被浓雾感染异化后的状态很像是异变,不过这种异化更加快速,完全跳过了迷失者的状态,且会令人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之中。”
“希望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这些浓雾带来的异化似乎是高强度的异变,即从被感染直接跳到失去人类意识,变成怪物。”
他刚刚在等的就是异化后的状态,知道被感染后的结果,才能更好的进行判断。
三人都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维克特想的深想的多,顿时也忧虑起来:“不是你想多了,事实就是这样,那些嘶吼的声音逐渐落下,是他们变回正常人的可能性更大,还是他们被杀死的可能性更大呢?”
进入禁区的人大多都是结伴而行,相差的距离不长,很容易解决这种变成怪物的人。
“别忘了这一路走过来,我们都遇到过什么。”
永生轨的描述是异化生物危机爆发,这和现实生活中逐渐趋于平稳的动植物天差万别,他们一路赶到禁区,遇见了好几波来找茬的异化怪物。
无数次重复的杀怪行为令人逐渐麻木,他们现在看到异化的怪物,第一反应就是攻击,将之解决掉。
其他人到达禁区的时候,身上或多或少都灰扑扑的,还有些人身上带着血迹,可见他们在路上也遇到了同样的袭击。
高频次的怪物来袭令人费解,很像是军区基地里训练的项目——以重复的方式来加深肌肉记忆,提高反应速度。
这一发现十分令人不爽,燕戮面色阴沉:“永生轨该不会在训练我们吧?”
“可是训练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拿到一个问题,维克特条件反射就开始追根溯源,“为了提高我们的自保能力?为了让我们能更好的拯救世界?”
……简直不要太荒谬了。
维克特摊摊手:“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就算永生轨在训练我们,对我们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白濋不置可否,永生轨可不会那么好心,每一步的安排都有更深的含义。
经过商议,四人决定原地驻留,距离午夜还有半个小时,等到浓雾的效果被屏蔽时,再继续寻找实验塔。
白濋看了眼缩成一起的三人,站起身:“我去前面看看异化后的人。”
燕戮想跟他一起去,还没站起身就被拉回去了,洛似皱眉:“你还是安心待着吧,别去添乱了。”
“……谁添乱了,老子阿嚏!阿嚏!”他话还没说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白濋摇摇头,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你还是留下吧,我就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身后传来骂声,是燕戮和洛似在吵嘴,闹闹腾腾的,很有烟火气息,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停止。
他有一群很好的队友,队伍内的气氛也很和谐,可是为什么总觉得缺少了重要的东西?
白濋眉心紧蹙,握紧了匕首。
走入更深的迷雾,并没有感觉到维克特和燕戮说的冷,浑身暖融融的不说,就连意识也变得更加清明,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洛似说感染之后的人对雾气的反应要小一些,白濋暗自腹诽,难不成他这个普通人早就默默异变了不成?
很快就走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地上躺着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浓重的血腥气被雾气掩盖住,走得近了才能闻到些许。
这人的腰腹位置鲜血淋漓,脏器被拖了出来,似乎有被啃食过,四周散落着肉块。
画面堪称血腥刺激,即使是见惯大场面的白濋,也不适地皱紧了眉头。
他的视线上移,落到缩成一团的人身上,那人双手抱着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着,不断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像人又不像人,和之前从禁区里传出来的声音相差无几。
这是由两人组成的小队,其中一人被雾气异化成了怪物,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队友,并且吞食了队友的一部分血肉与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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