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眼前这人和殷怀像,本来还只是信了还魂之说。
没想到还会更加离谱,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了他身上有这枚玉佩,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从头到尾会是一场局。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感受。
而最可悲的是自己在得知他没死后,竟然会欣喜若狂。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殷怀微微一怔,见殷誉北的神情,不由低叹一声,知道事已至此,已经瞒不住了。
“你又何必如此,当作不知道这事不是更好吗?”
殷誉北神色一紧,紧绷着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当年那场大火也是你自己放的吗?”
“虽然放是我放的,但是我差点死了也是真的。”
听到他这样说,殷誉北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最后他只别过视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殷怀心里有愧,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自己确实骗了殷誉北,最重要的是他因救自己而受了伤,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他心里也不忍。
于是他又放缓了语气,“现如今也别再喊我陛下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个身体比常人弱一些的普通人。”
闻言殷誉北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又忍不住看向他,冷声道:“我记得你之前的病已经治好了。”
“当时我为了从牢里逃了出来,不得不吃了一味药,那药让我留下了病根。”
殷誉北沉吟片刻后,道:“是国师给你的药?”
“对。”
殷誉北的视线又落在他的脸上,颇看不惯似的,皱眉道:“你这脸也是他的手笔?”
“对,我现在戴的是面具。”殷怀对自己的新模样很满意,“戴上去和真人的脸似的,只不过不能沾水。”
“沾水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国师只叮嘱我不能沾水,可能沾了水面具会融化也说不定。”他也只是胡乱猜测。
“是吗?”
殷誉北伸出了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像是在泄愤似的,见殷怀嘶了一声,又不由自主放轻了力度。
殷怀嘀咕了一声,“这要放在从前,你这就是大逆不道。”
殷誉北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似是笑了笑。
殷怀见他这样笑,不禁心中发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脸上也褪去了往常的冰冷。
“陛下以后打算如何?”
“你以后还是不要叫我陛下。”
“那叫什么?”
“就叫我叶先生吧。”
殷誉北却摇摇头,看着殷怀。
“那叫什么。”
殷誉北说:“想叫你的名字。“
“什么名字?”
殷誉北目光柔和,缓声道:“阿怀。”
听到他这样叫殷怀脸上一红,拒绝说:“不行。”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于是他半开玩笑道:“我看你是趁我没做皇帝了,准备把大逆不道的事情通通做个遍。”
殷誉北垂下眼,没有说话,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似是有些虚弱。
殷怀视线落在他的腿上,心中一揪,最后还是妥协了。
“叫是可以叫,但是必须要在没有人的时候。”
殷誉北抬起了眼,神情哪里还有半分脆弱,仿佛刚才的一瞬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好。”
“…….”
殷怀知道殷誉北一向有野心,所以在想难道是在用他当幌子对付柳泽,可是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这假设完全不成立。
于是他脑海里冒出另一个念头,可很快又被按了下去,因为他觉得实在有些荒诞。
他和殷誉北摊牌后,其实还有些担心他会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为此还心惊胆颤。
可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之后几天并没有忽然出现什么人将自己抓走再关入天牢。
如果硬要说哪里奇怪,那便是殷誉北将他住的地方迁往了别处,刚好离殷誉北的住处相隔不远。
“国师!”
殷怀刚从小厨房出来,就看见了释无机的身影,连忙叫住他。
两人并肩走在碎石子路上,殷怀手里还捏了几块糖糕,释无机瞥了一眼,殷怀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解释道:“从小厨房拿的,国师也要吗?”
这几天小厨房不知为何做的都是些他爱吃的菜,就连糕点都是他惯吃的口味,于是便忍不住多吃了些。
释无机轻轻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那之前我们吃饭时你还老爱夹甜的吃。”
“…….”
释无机别过了脸,说:“我只是好奇。”
殷怀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看向前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吃了这么久的药,他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知道了殷誉北是因为自己受伤后,他在这事上比之前上心了许多。
释无机微微蹙了蹙眉,不过只是一瞬,并没有让人察觉到丝毫。
“可能半月左右。”
“那不就是快好了吗?”殷怀面上一喜。
释无机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
殷怀见他心不在焉,以为他有什么心事,便善解人意道:“大人想说什么?”
释无机垂下了眼,眼睫轻轻一颤,脸上神色不明,语气轻淡。
“我……”
哪知他刚开了个头,便被人打断了。
“叶先生,王爷似乎有些不对劲,你快去看看吧。”
殷怀一听心顿时一提,“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吗?”
“不知道,好像是腿,你快去看看吧。”
殷怀也焦急了起来,刚要跟着去,可是又想起自己身边不是有个真正的神医吗?
“要不还是让我师父去吧,我师父医术比我厉害得多。”
释无机神色淡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王爷指名道姓就要叶先生您,还请您快跟着我去吧。”
“好吧好吧。”
殷怀无可奈何,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他去了,殷誉北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他的医术只是学了点皮毛。
结果他并没有往殷誉北的屋子领去,而是跟着他上了池畔的亭阁,便看见二楼临窗前,殷誉北正席地而坐,懒洋洋的靠着身后软垫,手里捧着一本书。
他的神色自若,甚至还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见到他来,脸上也没有丝毫心虚,“坐罢。”
殷怀:“……”
他落了座,望着面前面不改色的殷誉北,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殷誉北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将面前多出的茶盏推到他面前,面不改色道:“嗯,确实不舒服。”
“……我怎么看着不太像。”
殷誉北抿了一口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能忍痛吧。”
“…….”
殷怀又看向外面,这个方向好巧不巧正对着刚从自己和释无机站着的地方。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那里不对劲,“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叫来的?”
殷誉北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窗外,看着那道离去的雪白身影。
而后又收回视线,垂眼注视着手中的茶盏,语气意味不明。
“你会跟着他走吗?”
殷怀皱了皱小脸,他从之前就很想问了,殷誉北对他的反应实在有些怪异,他留下自己又想做什么?
“你想我留下来?”
殷誉北伸出了手,随手拂去他肩上方才沾上的落叶,嗯了一声。
如果我说想让你留下来你会留下来吗?”
闻言殷怀心中复杂,他已经不知道殷誉北对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之前他以为他是恨自己厌恶自己,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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