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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26)

作者:山人道闲 时间:2017-12-06 13:41:28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那剑锋极快地接连夺去两人的性命,被匕首钉进手掌的土匪没能从剧痛中缓过来,便感到有庞大的阴影笼罩而下,下一刻长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心脏, 噗嗤一声响。
  男人修长的双手握在剑柄上,身后一片黑压压的土匪朝他团团包围而至。
  叶流州不紧不慢地用右手执剑,从尸体前回过身, 萦绕着血色的眼眸看向他们。
  无数人嘈杂混乱地涌向中心的男人,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笼罩而下,密集杂沓的动静纷纷钻入脑海中。在这其中,剑所发出的清鸣格外清晰, 盖过了嘈杂,带起空气中无形的震荡。
  剑光如同一道雪白的闪电,横向大开,瞬间把这幅画面撕裂成了两半!
  拇指、断臂、皮肉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向外大幅度飞溅!
  叶流州挥舞而出的每一招一式都快若雷霆掣电,狠厉地落在敌人的致命处,丝毫不留任何余地,但凡近其身一步,势必在眨眼间身首异处。
  鲜血染红了他原本雪白的衣袍,脚下堆积了层层叠叠的尸体,让他看起来宛若从地狱攀爬而出的恶鬼,身边开满了三途河畔的彼岸花,散发着一股浴血而生的诡异之美。
  剩下的土匪胆颤心惊地着看着他,胆怯地踌躇不前,甚至连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叶流州……”许延发出干涩的嗓音。
  眼前身处血雨腥风中的男人,和那个毫无防备的叶流州相去甚远,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如同一个陌生人般。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叶流州。
  无人再敢上前,四下死寂起来,陈虎推了一把身边的喽啰,恼怒地吼道:“上啊!给我杀了他!”
  土匪被推搡地跌倒在地,陈虎见此,额侧青筋暴起,自己拔刀出鞘,大步冲向叶流州,喝了一声挥刀而上,势如破竹般狠狠劈向他!
  叶流州直接了当挥出一剑,随着剑锋的寒芒一闪,陈虎执刀的手横飞出两三丈远,接着他抬腿朝对方的胸膛重重一踹,陈虎跟随着他的手一起摔飞出去!
  吐出一口鲜血,陈虎半晌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充血的眼睛狼狈地看向众人,从陈盛的尸体,掠过抱在一起的那对夫妇,瑟瑟发抖的翠翠,停在了许延的身上,他忽然阴测测地笑起来,厉声对手下道:“抓住这个姓许的!”
  陈虎倏地扭头,恶狠狠地对叶流州道:“扔了你的剑,不然我就杀了他!”
  叶流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许延深深地皱起眉,没等他做出反应,忽然四周的树林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快速地逼近这一方。
  只见数十个一袭肃杀黑衣的蒙面人从黑暗从出现,向中间的叶流州靠近,接着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为首之人恭谨地低下头,沉声道:“参见陛下,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许延的心脏猛地紧收,脸上带了一丝茫然,仿佛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意思,接着慢慢地,他的神色一寸寸地僵硬起来。
  土匪们听到这句不明就里,面面相觑,只是碍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不敢上前,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佩戴的武器,剑身上面缠绕着金色的蝎纹,那个喽啰颤抖着道:“他们是玄蝎卫……”
  这一句话引起了一阵混乱,土匪们顿时惊慌起来,“玄蝎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堂之上一把最骇人听闻的杀人利器,隶属皇室指挥,玄蝎卫的名头无人不知,就连这偏僻边疆的土匪们也不例外。
  许延看着人群当中的男人,一颗心彻底沉到谷底,只觉得冷得如同被寒霜覆盖,脑海却又被过往无数的记忆碎片撕扯着——他早该知道的。
  两人相处间的细枝末节,数不胜数的蛛丝马迹,甚至是对方不慎展露出的意外马脚,被他或无意或有意地忽略过,从一开始他就该知道的,从太玄殿里救出的人是谁。
  这世上任谁都可以,偏偏却……却是……
  他闭上眼睛,紧紧地咬着牙关,以至于面部的肌肉都有些扭曲,过了数息他猛地挣开眼睛,对上对面男人的目光,声音像是淬了血般从牙缝里挤出来,“叶流州——”
  男人看着他,将长剑插.入泥土中,从身边玄蝎卫的手里接过布巾,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道:“错了,是谢临泽。”
  数不清的乌鸦在上空飞舞徘徊,像是大块的墨云,刺耳的叫声回响不绝,抖落下漫天漆黑的羽毛。
  两人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互相对视。
  玄蝎卫首领牵来了马,谢临泽握着缰绳翻身上马,吩咐道:“把这群土匪全部清理干净……”
  他转过目光,看了看惊恐不已的那对夫妇和翠翠,接着道:“包括他们。”
  许延撑着地面踉跄着起身,刚刚向后退了一步。
  谢临泽忽然向他看了过来,唇角溢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开口:“抓住他。”
  .
  乌鸦林满地的尸体被清理干净,浓重的血腥味却经久未散,一行人穿梭在茂盛错落的枝桠间,许延被五花大绑在马背上,嘴里还被塞进了块布,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谢临泽策马走在最前面,马下右侧跟着黑甲覆面的玄蝎卫首领,对男人道:“在您和季延离开袁府的两天里,都司旧部救出了袁轩峰,他整合了四散的都司营兵,一个时辰前探子来报,庞清正率斥狼铁骑压进都司三门,怕是现下两人已经对上了。”
  “嗯。”谢临泽不咸不淡地道,“该去给他们两个收尸了。”
  “陛下?!”玄蝎卫首领玄骞错愕地道,“大人下得命令是让属下将您带回皇宫,况且现在以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再去都司?”
  “够了。”谢临泽不耐烦地打断他,“乌鸦林的血还没有干呢,你是不是也想尝尝滋味?”
  玄骞欲言又止数次,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
  都司府高大巍峨的石门屹立在灼热的阳光下,两队各万人马各立一方,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盔甲和武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的森严壁垒,声势浩大。
  袁轩峰站在高高的石台上,身边的兵卒手持盾牌遮挡住了他的身形,只露出一截上半身和一个脑袋。
  对面百米外,庞清就没有这么多遮掩了,一身银盔胄甲骑在骏马之上,身后是锐不可当的延绵骑兵。
  他高声嘶吼道:“都指挥使司的将士们!你们日日夜夜守着这片荒芜苦寒的岭北,为的是身后的万里国祚,为的是身后所居的亲人妻儿,为的是我大昭免受外敌侵犯!”
  “而你们的将军——袁轩峰通敌叛国,与北娆勾结,运送火.药武器,说尽冠冕堂皇之言!称是剿灭乱臣,实是狼子野心之举!我已经搜集到他与北娆孽党往来的书信!铁证如山!你们难道就要为这种人豁出性命,背弃大昭!背弃陛下!背弃亲人吗?!”
  庞清的话声声震耳,回荡在石门间,底下一众都司营兵闻言起了骚动,嗡嗡作响。
  袁轩峰见此稍稍变了脸色,道:“绝无此事!我袁轩峰对天发誓,无愧于大昭!实乃季家危言耸听,无皇上诏书,陷害于我!不能听信庞清的一派胡言,他斥狼铁骑压近乃是奉季函的授意!根本出师无名!”
  下面的声音稍微平息了些。
  庞清冷冷一笑,“袁轩峰你还敢说出口,真不怕老天爷怪罪。若真是问心无愧,不如让我把证据传下去给将士们看看!”
  接着他扬声道:“斥狼铁骑绝无和都司营兵开战的意思,我们都乃是大昭的百姓,刀剑都该指向敌军。你们陷于灌木林的上万兄弟们,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一人,只是将他们关押起来,只待撕开的袁轩峰的真面目,便将他们全数放归!”
  话落音,都司营兵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原来是有人将袁轩峰平日的书信,与北娆的书信字迹对比,发放到人群中,引起一片哗然,还在不断扩大。
  袁轩峰的脸色彻底变了,“是庞清安插进来的人!”他扭头对手下愤怒地低声喝道:“还不抓住他!”
  可已经晚了,如庞清说所,铁证如山,加上灌木林一战的败北,没有兵卒想向对上这支无坚不摧的斥狼铁骑,一时间人心散乱。
  袁轩峰望着嘈杂的下方,脸上忽然扭曲起来,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朗声道:“不过是他们造出来的伪证!用来掩人耳目而已,况且那上万都司营兵的踪迹全无,谁能证实庞清你的话!斥狼铁骑不过是虚名做大!并没有什么可怕,这一战定要斥狼铁骑有去无回!”
  庞清冷笑道:“谁给你的胆量大放厥词?”
  袁轩峰诡谲地笑起来:“我的胜算在于埋在你、你们斥狼铁骑脚下的火.药,一旦我下令点燃,你们都会灰飞烟灭!”
  庞清错愕一瞬,接着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当两方僵持不下时,一旁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袁大将军,你是想炸死谁啊?”


第55章 君临
  众人一齐望了过去, 只见一男子骑于马上,一袭暗银镶边的黑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形,腰挂盘龙纹玉玦, 肩膀上系有赤金扣, 压不住的大氅在风中猎猎飞舞。
  座下骏马长鬃火红,甩着马尾, 打着喷嚏,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前走, 一直来到三军阵前, 斥狼铁骑和都司营兵的中间才停下。
  男人的面孔由远至近, 清晰起来,面容俊美,一双漆黑的眉毛下是对桃花眼, 黑发束在玉冠中,垂下两缕从鬓边落在胸膛前。
  袁轩峰的注意力首先落在他身后跟的一队人马上,才调转视线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惊道:“你怎么还活着?!”
  然而对面庞清的反应比他还大, 一见男人竟然揉了揉眼,不复时日里的漫不经意,布满胡渣的脸上大惊失色道:“皇上?!”
  周围一圈闻言的将士们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如潮水一般不断扩散开来,与这个称呼给众人的震惊程度相比,袁轩峰通敌叛国都不算什么了。
  谢临泽眉目舒展,笑道:“看来你们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袁轩峰听到庞清的称呼身形晃了晃, 只觉头晕眼花,不敢置信地喝问:“你说什么?你说他是谁?!”
  他说着自己先喘息着摇了摇头:“这这这,这不可能……”
  庞清根本不理会他,他在朝为官数十载怎么可能不记得皇帝的长相,况且玄蝎卫还跟在他身后。
  他震惊之下急匆匆地道:“陛下,你是怎么、怎么远离皇宫来到这苦寒之地?”
  “来都来了,怎么那么多话。”谢临泽淡淡道,“你和季家筹备的计划着实让我大开眼界,居然还能让袁轩峰一而再再而三的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庞清凝噎无言。
  谢临泽转过马头,看向石台上的男人,目光如冰,字句铿锵道:“袁轩峰里通外敌,煽动两军开战,擅离职守,不顾北娆大军伺机在后,罪证确凿,你可认罪?!”
  三军一片寂静。
  袁轩峰颤抖着倒退一步,身形摇摇欲坠,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会一头从石台上栽下去,身边的亲兵也茫然无措地后退起来,手中枪矛不稳起来,像是不该指向谁。
  喘息半晌,袁轩峰从手下的搀扶中站起身,歇斯底里地一挥手臂,恶狠狠地望向下面军心散乱的将士们,嘶吼道:“暄和帝重病,远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个人——”
  他伸手指向谢临泽,“不过是庞清使出来的障眼法!为了的就是让我们分崩离析,自相残杀!他庞清这招甚毒!诸位都司弟兄们,我们有火.药在手何惧于斥狼铁骑!不要再听信他们的妖言惑众,竟然假扮皇帝陛下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快拿下他们!”
  都司营兵犹豫一瞬,还是服从命令的意识占了上风,正欲冲上前时,谢临泽骤然厉声喝道:“——朕看谁敢妄动!玄蝎卫!”
  他身后一片玄衣黑甲的玄蝎卫,齐刷刷地举起金蝎纹环首刀,只听铿锵声哗啦作响,雪白的利刃在半空出鞘三分,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辉。
  两面哗动的兵卒们不由得僵下动作。
  “玄蝎卫在此,妄论作假?”谢临泽眯着眼睛道,“袁轩峰,朕倒是有个疑问问你,你所说的那批火.药究竟是想炸了谁?斥狼铁骑和都司营兵皆在此地,距离如此之近,若火.药真埋于脚下,那么一旦点燃,得以幸免于难之人,唯有位于石台上的你——”
  此言一出,逐队成群的将士们变了风向,嗡嗡的议论声响起,他们原本便踌躇不决,这下彻底失去了战意。
  谢临泽扫了一眼对面的都司将士们,他们的目光亦凝聚他的身上,带了点笑意,男人开口道:“斩下袁轩峰人头者,封拜侯爵,入阁为相,高居庙堂。”
  万千将士怒吼冲锋,兵器响动不绝于耳,引起地动山摇般的动颤,风雷般向汹汹涌向高台上的袁轩峰!
  袁轩峰看着这一幕惊骇欲绝,正要向身边的亲兵呼救,他们却已惶惶逃散!
  ..
  阳光撒入窗阁落下床榻上,被镂空的雕花切割成不规则的一缕缕,许延的脸上映着一块金灿灿的光斑,他微微颤动的眼睫也随之染成了金色,过了数息,那双紧闭的眼眸从噩梦般的纠缠间睁开。
  许延倏地坐起来,接着吃痛地嘶了一声,浑身的疼痛提醒了他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抬手捂住的额头,低头一看,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齐整,空气里满是一股的药味。
  这时他忽然听到窗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许延不顾咯咯作响的骨头,起身向外走去,发现这里是都司三门的街对面,绕过茶馆,便是雕刻着石龙的都司正门。
  他停下脚步,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正走向石台的男人。
  谢临泽一步步地迈向高高的石阶。
  谢氏旗帜在呼啸的寒风猎猎飞扬,旗下庞清单膝跪地,抱拳高声:“参见吾皇!”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万千将士声势浩大地呼啦啦跪下,几乎占满了偌大的广场,高呼声从四面八方雷鸣般响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临泽踏上最顶端,大氅拖曳于地,他转过身。
  斥狼铁骑对面的都司营兵井然有序地放下长矛,跪下俯身,声音铿锵有力,震彻九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将血迹未干的头颅呈在谢临泽面前,他似乎说了些什么,许延却听不清了,对方缓下动作,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视线,向他的方向看来。
  隔着千军万马,对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他对视。
  许延波澜不惊的目光看着他,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会以平静如水的心态面对,像是早已预料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任何告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谢临泽在斥狼铁骑的护卫下离开了岭北。
  他的背影连同浩浩荡荡的军队,隐没在广袤无垠的山峦间。
  从岭北到燕京行了半个月的路,城门大开,走过鳞次栉比的街道,重重巍峨的宫门在肃穆回荡的钟声中向两边推开。
  内阁中季函早听说了消息,抛下一堆奏折裹挟寒霜一路踏进太玄殿。
  殿中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一座蜘蛛的洞穴,张得密密麻麻的网,让人透不过气。
  侍从自觉地上前点了烛火,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边。
  季函阴沉着脸扫了一圈大殿,接着在深处的床榻上找到了谢临泽。
  男人倒在榻上一动不动,四肢和被褥纠缠在一起,长发散乱,脑袋蒙在被子里。
  季函没来由心里腾起一股怒火,一伸手把他从榻上扯起来,狠狠揪着他的前襟,咬紧牙关道:“你倒是舍得回来了?你怎么敢擅自离开皇宫?!”
  谢临泽任由他提着,长发凌乱地落在脸上,神色麻木地看着他。
  “季延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把你带到季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溜了。”他看着男人的脸,阴测测地道,“怎么?你很得意?他该庆幸没有追来,不然玄蝎卫一定会杀了他。”
  谢临泽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掀开薄薄的嘴唇道:“季函,从明天起做好我开始上朝的准备。”
  季函死死攥紧了他的衣襟,口气危险地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还是那样。”谢临泽说,“我在岭北三军阵前现身一事,传得天下皆知,你该不会以为,还能把我继续困在太玄殿吧?”
  季函猛地松开了手,将他往榻上一甩,一时胸膛剧烈起伏,过了数息才道:“让你上朝?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上朝?你在岭北杀了那些土匪……”
  说到这里,他那些怒火再压抑不下,近乎深恶痛绝地出声:“你怎么敢再动用武功去杀人?当年的局面还想再重复一遍吗?你究竟还想不想活命了?!”
  相比他的愤怒,谢临泽异样的平静道:“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在意我的死活。”
  “你若是死了,谢家后继无人,这才是我该担心的。”季函退开两步,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凉茶饮下,好似这能让他冷静下来。
  谢临泽也从床榻下来,起身去寻酒。
  季函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的动作,在对方离开后,太玄殿被禁军翻了一遍,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好。酒架前面的地面上横陈五六个酒坛子,谢临泽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般走过去,他的脚下一磕,身形不受控制地一跌,若不是及时扶住了酒架,整个人便会摔倒在地。
  季函的手指捏紧了茶杯,青筋浮现,一字一句道:“你连在白日里都看不见了?”


第56章 暗涌
  谢临泽转了一个身, 倚着酒架慢慢坐下来,随手取了个瓷盏,另一只手去摸索酒坛, 却不慎碰倒了酒坛, 哗啦一声响,酒液从坛口汨汨淌下, 在白玉地板上肆流。
  季函嘲讽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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