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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59)

作者:靡宝 时间:2018-07-07 14:52:48 标签:破镜重圆 豪门世家 成长

  江雨生知恩图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只要学校放假就会第一时间回到郭长维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
  在儿女都因为结婚和学业各奔东西的日子里,是江雨生陪在郭长维身边。
  是江雨生在郭长维做化疗的时候握紧他的手,在手术室门口守候,在他病床边为他念书,关照他的三餐,推着他的轮椅去海边散步。
  江雨生的卧室就在郭长维的卧室隔壁,两个房间有一扇门连通。有什么动静,江雨生就会推门而入,和护工协作照料郭长维。
  郭长维病得最重的那阵子,江雨生甚至一直睡在他屋里的小床上。
  那时候的江雨生,是全身心地感激这个男人。自从得到郭长维的资助后,江雨生再也没有缺衣少食过。留学的时候,郭长维甚至让下属为江雨生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公寓,每日都有人上门做饭和打扫卫生。
  那时候,江雨生的待遇同郭家子女也没什么不同。于是还有一种流言的版本,说江雨生其实是郭长维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郭老对我有知遇之恩。”江雨生轻声说,“如果没有他的培养,我不会有今天。”
  江雨生曾做好准备,毕业后就为郭氏效劳终身。可是郭长维支持他攻读生物,从事科研教育。当江雨生和元卓相爱后,郭长维也大大方方也放手让他走。
  “郭老对我的资助,是完全无私的。这是不论他怎么利用过我,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郭信文怅然:“爸一直最疼爱你。你大概是他最理想,而没有拥有的儿子。”
  “不。”江雨生严肃纠正,“你才是他最满意和自豪的儿子。郭老对我的偏爱,是另外有原因的。”
  “是什么?”
  江雨生斟酌了片刻,摇头:“他如果没有告诉你,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郭信文泄气长叹,双手撑着额头,十指插入短发之中。
  这个执掌整个集团,杀伐果决、身家千亿的少壮男子,也只有在少年旧识面前,才会露出这种带着脆弱、困惑的神色。
  而到了外人前,他就要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武装起来,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必须以一个永不迟疑,永不犯错的领导者形象,继续指挥庞大的家族集团前进。
  “我昨晚还反复想到爸。直到他弥留,我都没有和他好好谈一谈。我曾那么怨恨他夺走了你,怨恨他不顾及我的感情。可现在才发现,这不过是他用来激励和锻炼继承人的手段。”
  “那你怨恨他吗?”江雨生问。
  郭信文苦笑:“不论我们怎么看待他,他都已经不在了。我们的看法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了。”
  “那就把他放下。”江雨生说,“我们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并没有耽搁我们什么。”
  “你是这么认为的?”郭信文用通红的眼睛看向他,“我们错过了彼此。”
  江雨生眉心轻轻牵动:“可我们也都不确定,假如当初在一起,我们就能比现在更满足和快乐。”
  郭信文沉默。
  江雨生说:“家庭、事业、财富,爱情,我们都有了。不知道你的野心有多大,至少我是满足的。”
  “那个男人就是你现在的爱情?”郭信文冷笑,“顾元卓已彻底退出你的生活了?”
  “怎么交友,是我自己的选择。”江雨生淡漠道。
  郭信文烦躁地摇头:“不,雨生,我不满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怨念,就是我没有得到过你,却还得眼睁睁看你为了顾元卓付出一切。现在我才知道,顾元卓得到过的,原本都属于我!我反而更不甘心了!”
  江雨生冷声问:“那你打算怎么样?和你太太离婚来追求我?”
  郭信文愣住。
  江雨生问:“信文,你后来和男人交往过吗?”
  郭信文有点尴尬:“没有……”
  江雨生说:“我不会去给你的性取向下定义。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和一个同性交往是什么感受,对不对?你都已婚了,也该知道交往不是牵小手。你知道同性的性-行为要做什么?你能想象自己和一个同性脱光衣服拥抱、接吻,并且以特殊的方式做-爱吗?”
  郭信文鼻尖额角渗出汗来。他显然没有和人讨论过这么直白禁忌的话题,更没料到江雨生会如此直接。
  “你看着我,信文。”江雨生声音不高,却有着教学生涯中锻炼出来的师长的威严,“我相信你当年喜欢我,我也喜欢过你。但是你和我不同,你从来不是非同性不可的。你对我的喜欢,更多程度上是对弱小者的怜悯疼惜,对所有物的占有欲。你那所谓的念念不忘,也不过是叶公好龙!”
  郭信文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哑声说:“你说的不全对,雨生。我对男人是有冲动的。只是不是随便什么男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这下轮到江雨生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百亿顾总:已婚男士请自动滚开好吗?


第71章
  良久, 江雨生说:“于姐是个聪明爽朗, 热情友善的人。”
  “是。”郭信文苦笑,“我承认她是个优秀的女人、妻子、母亲。”
  “我很喜欢她。”江雨生说, “况且我现在和于家利益捆绑, 目测还会继续合作很久。我不想让你的私人感情影响到我的工作。”
  “不会的。”郭信文温和道, “我有分寸。”
  江雨生焦虑地继续说:“再说,我才好不容易从上一桩桃色绯闻中脱身, 实在不想转身又陷入下一桩里。男人的私德也是要受到审判的。我想以科学家的身份被后人铭记, 而不是什么基佬圈的社交名媛。”
  “别这么说。”郭信文低声道,“你不是……你不会是的。”
  “我更不想掺和到你的婚姻里。”
  “不会……”
  “我也有孩子了, 我要做她的榜样。我必须非常慎重地处理我的感情生活。”
  “我知道……”
  “我——”
  “雨生。”郭信文握住了江雨生放在桌上的手, 温柔而坚定地说, “你的顾虑,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不会再伤害你了,雨生。我以亡父之名发誓!”
  江雨生沉默良久, 说:“如果说你要赎罪, 那你只需要向一个人赎罪。就是被我们的误会拖累,导致家破人亡的顾元卓。”
  郭信文沉默片刻, 说:“在商言商,顾家的事, 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我只是没想到顾卫东会选择轻生。”
  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顾卫东一生中面临过数次更大的危机, 但是都淡然挺过来了。这次会走极端,还有一个原因是身患晚期绝症。
  已知自己纵使有翻盘的能力, 却再无翻盘的时间。上天已不会再给他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不如最后掌握一次主动,主宰自己的生与死。
  “可你误伤了他。”江雨生说,“你应该向他道歉。”
  郭信文为难许久,终于低了头:“是的。你说的对,”
  这日郭信文离去前,只向江雨生提了一个要求:“爸是在伦敦去世的,但是骨灰带回来,葬在老家坟地里。就在临市下面的县里。如今既然我们尽释前嫌了,我想可否一起去给他老人家上个坟,告知一声?”
  江雨生自然同意:“我早就该去祭拜郭老了。”
  ***
  巧得很,江雨生和郭信文约定的去上坟的周末,正是清明节。
  纷纷的清明时节雨自天不亮就开始下。为了避免交通拥堵,他们选择一早就出发。天刚蒙蒙亮,郭家的宾利轿车就已停在了江家楼下。
  江雨生带着呵欠连天的敏真上了车。
  车内十分宽敞,座位两两相对,郭家兄弟二人恭迎江家舅甥俩。
  敏真一看到郭孝文,就像狗看到曾被自己咬过的贼似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中迸射出虎视眈眈的凶光。
  郭孝文今日顾不得和她打闹。他一身黑色西装,头发修理得很短,正色肃容,一本正经,顿时成熟了好几岁。
  他对江雨生恭敬欠身,低声说:“雨生哥,大哥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过去是我误会了你,编造了许多有关你的谣言,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觉得很愧疚。我这么做是错的。我请求你能原谅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辟谣的!”
  其实江雨生并没有太将郭孝文的所作所为放在眼中。
  江雨生认识郭孝文的时候,后者才十岁,其顽劣程度简直好似出山的旱魃,破棺的粽子,所经之处,无不满目疮痍、哀嚎遍野。
  他们相处得并不愉快。郭孝文受了父兄影响,一直对江雨生抱有成见,又讨厌被江雨生逼着写作业。江雨生吃了不少他的恶作剧的苦。
  也正因如此,直到今日,纵使郭孝文已经成长为高大健朗的年轻人了,他在江雨生的脑海里还是那个欠抽的小皮孩儿。
  一个本性不坏,但是因为娇生惯养,心智年龄和敏真差不多大的孩子。
  甚至,江雨生面对他的时候还有种正常人俯视智障人士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江雨生浅笑说:“赎罪就不用了。我只需要你们能辟谣。还有,你以后能和敏真和平相处。”
  郭孝文和敏真目光交接。敏真一脸天真无辜地瞪着他,眼中闪烁着慧黠之光。
  郭孝文干笑。
  郭家祖籍所在的村镇在近二十年的改革发展,以及郭氏慷慨的资助中改头换面,不再是郭长维当年离家时那个穷困潦倒之地。
  新农村屋舍井然,清一色白墙灰瓦的二层小楼,鸡犬相闻,孩童嬉闹。青葱的田野在春日氤氲水雾之中静静地绵延至地平线。
  新绿是生命力的火苗,被天神之手洒落人间,在广袤大地上蓬勃地攒动,跳跃,寸寸吞噬冬日遗留下来的枯黄,争夺着人们的视线。
  江雨生站在田坎边深呼吸。空气湿润清新,混合着泥土的甘甜、化肥的腐臭。
  轻柔的风穿过郊野,掀起层层近乎透明的薄薄雨帘。田边的晚樱开了一树繁花,在微弱的天光中独自招摇。
  郭长维的墓地并不雄伟奢华,仅比周围他的同族先祖们占地略大。墓碑简洁大方,且根据国外的传统,还篆刻了一句话:“这是一位归家的游子”。
  墓后有一片篱笆墙,被两株生机勃勃的藤本月季占据,橙黄的花朵次第怒放,香气袭人。
  江雨生他们给郭老敬香烧纸,鞠躬致敬。
  “爸,”郭信文说,“我和雨生尽释前嫌了。今后我们会好好相处的。我会照顾好他。他不肯收回股份,我已决定,将以后每年分红都还给他。那是他应该得的。”
  江雨生扫了郭信文一眼,但是没有在这个时刻和他抬杠。
  郭长维的隔壁,安葬着他的发妻赵氏。也是郭氏兄弟的生母。娶了这位赵氏,也是郭长维发家的第一步。
  赵氏在郭信文十二岁那年病逝,郭长维后来又再婚。那段婚姻只持续了五年。之后他就没有再婚,只有两三红颜知己。自病后,他的身边几乎只留下江雨生一人,和自己相伴。
  在郭家兄弟为生母烧香的时候,江雨生带着敏真在旁边转了转。
  “这人叫赵秀松。”敏真眼尖,发现赵氏的墓边还葬着一个不姓郭的人。
  “那是我小舅。”郭孝文说,“他几乎是我父母一手带大的,可惜年纪轻轻就出意外去世了。我妈最疼爱这个小弟。在小舅去世后,她的癌症飞快扩散,很快也走了。爸就将他们俩葬在一处,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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