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郢起身去为郁辛倒了杯水,然后安抚好郁辛,“我去做饭,你在房间好好休息。”
郁辛点点头,垂下眸子没有说话,模样看着很乖巧。
但是这般,傅恒郢却感觉到不对劲。
他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却又没有捕捉住。
离开房间的时候,傅恒郢遇见林医生。
林医生问傅恒郢,“醒了吗?”
“嗯。”傅恒郢低声答道。
“有没有什么异常?”林医生问。
傅恒郢觉得有,但又说不出。
林医生看着他这副模样,沉默片刻,说:“再观察观察吧。”
“林叔。”傅恒郢叫道,“你的猜测是什么?”
林医生深深看了傅恒郢一眼,“我不确定,所以不能说。”
这是林医生一直以来的准则,没有确证的病,就不会下定论。
傅恒郢知道,所以也无法问了。
他只能沉默的等待林医生猜测发生。
厨房内灶火上熬着粥,砂锅炖的粥最香,米粒一颗颗炸开了花,在小火的烹饪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逐渐变得浓稠。
傅恒郢平日里很喜欢这个声音的,但现在他觉得家里静得可怕,这声音让气氛变得更加低沉。
他总觉得郁辛现在有些熟悉,他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但却又想不起来。
一把青菜丢入砂锅,在这瞬间,脑海里有一副画面自傅恒郢脑海里闪过。
他想起了那个不曾遗忘的课间,脸色苍白匆匆离开教室的郁辛,还有空教室里与郁辛拥抱的顾淮。
他想起来了。
“砰———”
玻璃杯砸碎在地面的声音落入傅恒郢的耳中声音的方向,是郁辛所在的房间。
傅恒郢身子一激灵,迅速往房间跑去。
在看见房内景象的瞬间,傅恒郢愣住了。
刚才还整齐的房间,变得杂乱无章,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被拿了出来,丢的到处都是。
而郁辛不见了。
傅恒郢走入房间,他看见了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停下脚步,搜寻着郁辛的身影。
然后,他看见了窗帘鼓起的包。
郁辛在那里。
傅恒郢一步步走过去,他掀开窗帘,看见了窝在堆满的衣物中的,郁辛。
郁辛的手里拿着一瓶香水,那是傅恒郢信息素的味道。
郁辛就如瘾君子一般,一边用傅恒郢的衣物拼命包裹住自己,一边嗅着香水的味道。
他汗津津的,用力的喘息着,整个人都透着不自然的红润,似是渴望着什么,汲取着什么,这副模样,让傅恒郢联想到了Omega的筑巢期。
那是被标记的Omega,在发情以后,若伴侣不在身边,会情不自禁做出的行为,一种让自己有安全感的行为。
可这不对。
郁辛Beta,这种行为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才对。
郁辛感受到了傅恒郢的目光,他抬头看向傅恒郢,然后身子轻颤了一下,开始拼命的躲闪。
他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用衣物包裹自己的身体,嘴里说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傅恒郢,你不要看我……”
他疯狂的拒绝着傅恒郢的目光,如一只怕人的小猫,往自己认为安全的角落里钻。
傅恒郢蹲到了郁辛面前,郁辛还在说:“不要看,求你不要看,好丑,现在我好丑……”
他的语气都带着恳求,声音哽咽,含着哭腔,无助极了。
傅恒郢握住了郁辛的手腕,带着郁辛的手 用他的掌心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睫扫过郁辛的掌心,他闭上了眼睛,然后说:“我不看。”
傅恒郢感觉到郁辛的手在颤抖,他说:“但让我抱抱你好吗?”
郁辛听着这话,没有开口。
但傅恒郢抱住了他,很用力的那种。
郁辛愣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手,抱住了傅恒郢。
他在哭,眼泪落在了傅恒郢的脖颈上,傅恒郢感受到了,但却没有说什么。
郁辛开始疯狂的嗅闻傅恒郢,就似是发情的omega一般。
傅恒郢任由他做着这些,也不知过了多久,郁辛忽然停下了动作,他好像是清醒了。
抱着傅恒郢的手缓缓收回,遮住傅恒郢眼睛的手也无力的落下。
傅恒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睁开眼,就看见埋在衣物中,身子颤抖着,哭得无声,但却崩溃的郁辛。
他伸手摸了摸郁辛,抬起郁辛的头,指腹擦干郁辛脸上的眼泪。
可那泪水止不住啊,郁辛一直流一直流,他看着傅恒郢,哭得难以自抑。
傅恒郢不懂他为什么哭,也不懂,郁辛会这样。
他是Beta,却发生了Omega筑巢期才会有的行为。
“哭什么?”傅恒郢问。
郁辛没有说话,侧开了脸。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郁辛忽然叫道:“傅恒郢。”
“嗯?”
“对于Omega来说,发情时筑巢是一种可爱的行为,但是对于Beta,这是一种病理性行为。”郁辛缓缓说道,他看着傅恒郢的眼眶很红,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这就是我,一直隐藏的秘密。”
郁辛说:“我有病。”
第63病症
“按照症状和你所描述的情况, 不出意外的话,郁先生是得了一种名为性征抑幻症的心理疾病。”
“其主要症状就是,在受到重大心理创伤和打击后,病人会出现Alpha或者Omega的特征性行为, 比如说易感期和发情期。”
“这种心理疾病在Beta间很常见, 主要出现在从小家庭情况重A轻B亦或者重O轻B的Beta身上。”
“原因大概就是, 因为从小受到的关怀太少, 病人本身在希望得到关爱时候, 会想自己如果是Omega或者Alpha就好了,长期下来, 产生心理障碍。”
“这种病不太好治, 虽然有研究者说脱离原生家庭环境以后会慢慢缓解,但是研究表明,大部分患者终其一生都没有摆脱。”
“毕竟,不幸的童年, 要用一生来治愈。”
客房内, 林医生正和傅恒郢说着郁辛的情况, 在郁辛出现症状以后,他终于将心中的诊断告诉了傅恒郢。
傅恒郢沉默的听着, 他站在窗台边,目光盯着窗外的某处, 似是在沉思, 搭在窗台上的手,指尖夹着根烟,已经快烧到尾端。
林医生看着沉默的傅恒郢, 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不知道就这样对立了多久, 直到燃烧到尽头的烟烫到了傅恒郢的指尖, 傅恒郢这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垂眸看向指尖的烟,将它掐灭,问林医生,“要怎么治?”
“没有针对性治疗,大多就是些心理疏导,还有催眠一类的。”林医生说,“这病说严重不严重,说轻松也不轻松。”
“平时不会有太大影响,就是发起病来有些遭罪,郁先生这次症状还算轻的。”
傅恒郢听着这话,心都颤了一下,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郁辛刚才红着眼睛跟自己说:“我有病。”的模样,就止不住的心疼。
他不知道,在自己没有看到的时候,郁辛发过多少次病,那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熬过来的。
他又想,在经历病痛时,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他连被傅恒郢发现时,他的第一反应,都是躲起来,让傅恒郢不要去看,因为很丑。
傅恒郢根本不敢深想,越想就越难受。
他喉结微微滚动,看向林医生,“林叔,麻烦你帮我制定一下治疗方案。”
“可以。”林医生点点头,看向傅恒郢的眼神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傅恒郢听着这话,垂下眸子,看着自己刚才烫伤的地方,说:“或许别人不可以,但郁辛……”
他的指腹盖过烫伤的地方,很笃定的说:“但是郁辛,一定可以。”
傅恒郢任何人都了解郁辛,也比任何人,都相信郁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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