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贵族学校当绿茶(27)
而格雷伯爵身上只有一个伯爵头衔,可以算是很好记了。更别说,格雷伯爵只有一个middle name,和动辄三四个middle name的大贵族大地主比起来,真是足够好记又亲民。
善初身上这件衣服上绣着“伊甸·威廉·帝瓦尔”的名字,那就等于是说,这件衣服是格雷伯爵的。
善初心里的猜测更有依据:他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啊?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穿?
如果讨厌我的话,直接让我穿男仆的衣服就好了。
不过,单凭一件衣服也不能说明什么,善初可不当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他换好了衣服后,便咚咚咚的走下楼,他故意发出声响,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但格雷伯爵并没抬头,他一直从容地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姿态。
待善初走到他面前了,格雷伯爵才抬起头,用一双蔚蓝的眸子去看他——那眼神真是温柔得溺死人——但善初可不敢凭眼神确认对方的想法,毕竟,据他观察,格雷伯爵天生一双多情眼,就是看垃圾桶都有种生离死别的缠绵感。
格雷伯爵拿起一杯红茶,说:“冷不冷?喝杯红茶热热身子吧。”
“好,谢谢。”善初接过温热的茶杯,故作忸怩地甩了甩过长的袖子,“这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委屈你将就一下。”格雷伯爵说,“对了,你这么晚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是这样的,”善初坐下来,说道,“我听说哲夫那边明天打算对我们的慈善活动发难,打算抹黑我们的善举。”
“哦?”格雷伯爵微微倾身,似乎颇感兴趣,“怎么说?”
“就是因为那个铂金包……是鳄鱼皮的。”善初说,“哲夫打算煽动动保组织来谴责我们,说不定还会跑到我们办公楼外面示威!”
格雷伯爵解颐一笑,道:“他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懂得躲在背后借刀杀人。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这句“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说得颇有深意,让善初居然有一瞬的心虚。
“我们可不能让他做这样的事情。”善初将话题拉回来,“不然的话,我们的麻烦会很大!”
格雷伯爵点点头,说:“那你有什么对策?”
善初眨眨眼,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对策?”
“我不知道。”格雷伯爵摊摊手,“但一个只会带来问题却不能带来对策的人就是无用之人。我会让管家将这样的人扔出去。”
善初咽了咽,故作害怕地看着格雷伯爵:“你真的会让人把我扔出去吗?”
格雷伯爵笑道:“看你的表现。”
善初想了想,露出了“委屈兮兮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的表情。
格雷伯爵跷起腿,拿起书,开始读报,露出了“你爱说不说不说就滚”的表情。
善初只得硬着头皮把这场戏演下去:“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格雷伯爵挑眉,笑道:“你比谁都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草,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善初咽了咽,说:“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冷漠?”
“你说什么?”格雷伯爵似乎有点儿吃惊,“我对你冷漠?”
善初迟疑地点头:“是的,对我很冷漠。好比刚刚,你说会扔我出去。如果今天坐在这儿的是别人,比如说是……妮娜,你就不会这么威胁她,是吗?”
格雷伯爵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说:“我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是不是出于冷漠,你不是很明白吗?”
这下轮到善初懵逼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
格雷伯爵见到的善初总是精于算计,脸上虽然经常示弱,但其实眼神里都是强势的力量。像这样宕机的发懵还是头一回。
善初难得露出迟钝的样子,半干湿的发端微微翘起,弱不胜衣地披着格雷伯爵的衣服,看着脆弱、精致又出奇的可爱。
格雷伯爵很愿意一直看着这样的他——只是,很可惜,善初的眼神又开始变得精明起来,心里分明又开始鼓捣、盘算什么诡计了。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大男孩……
——格雷伯爵腹诽。
格雷伯爵只说:“说说吧,你打算干什么。”
“呃?”善初一怔,“什么意思?”
格雷伯爵说:“你打算怎么对付哲夫?”
善初没想到,格雷伯爵又把话题给拐回来了。
说起来,作为资深绿茶,善初一直以为自己对话题的掌控能力是挺强的,没想到在格雷伯爵这边再三被牵着鼻子走,真是叫人……不服气啊!
善初越想越气,非得要让格雷伯爵见识自己的龙井风采!
善初便低声说:“我不是要对付他,只是想解决问题而已。”
格雷伯爵一个字都不信,但他还是温和地点头:“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单纯善良的善初同学?”
善初听着格雷伯爵那句“单纯善良”,十分像是在挤兑自己。
但偏偏善初只能受着。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借力打力”地对付哲夫,借的当然就是格雷伯爵的力。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格雷伯爵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格雷伯爵既然愿意和他装样子,他也可以奉陪——总好过撕破脸吧。
善初便说:“嗯,是这样的,他明天会去找动保组织的人会面,商量具体事宜……”
“所以呢?”格雷伯爵继续说。
善初说:“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过两天他要主持慈善晚会了,我可以鼓励他穿一双鳄鱼皮鞋去……”
格雷伯爵只点点头,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领导一般,不带半点感情色彩。
善初歪了歪脑袋看格雷伯爵,心里越发闹不明白这个人的心思。
“你要怎么鼓励他穿鳄鱼皮鞋参加慈善晚宴?”格雷伯爵抛出一个问题。
善初说:“我会想办法……比如……”比如他亲手把鞋子送给哲夫,还含情脉脉地说几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哲夫肯定就傻不溜秋的上当了。
“太麻烦了。”格雷伯爵揉了揉额头,说,“你知道他在维斯密森林里的家吗?”
善初摇摇头,说:“不知道。”
格雷伯爵说:“他在维斯密那儿有一座房子,房子客厅铺着熊皮,沙发上的靠垫是整块狐皮缝制的,墙壁上还挂着驯鹿、熊、狐狸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头颅……那是纪念墙,这些全都是他亲手杀死的猎物。”
善初一怔。
格雷伯爵说:“只要把他去狩猎的照片和标本的照片发出去就好了。自然够动物保护者义愤填膺。”
“是、是……”善初对哲夫了解不深,实在没想到这一茬,“他是个狩猎爱好者?”
“不错。”格雷伯爵回答。
善初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据说,很多贵族都会狩猎,这是一项风雅的运动……”
格雷伯爵立即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便说:“你放心,我没有参加狩猎,这不会成为攻击我的话柄。”
善初略略松了口气,只说:“是这样……”
他心念数转,迅速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化。不过,这一点影响不大,他对哲夫的报复计划大体上还是可以继续进行的。
善初心中盘算着复仇大计,脑子继续紧张地运算起来。
格雷伯爵看着善初,问:“你这样不累吗?”
“什么?”善初一怔。
格雷伯爵看了看墙上的钟,说:“时间不早了,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