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贵族学校当绿茶(12)
这个施箫奈,可真是个硬茬。
油盐不进,最惨的是,他和英国主流贵族不一样,他不要脸。
一般上流社会的人都讲个面子,就算不答应,也不会撕破脸。
而施箫奈不一样,他的爱好就是撕破脸,撕得越破越好。
这种人是极难对付的。
然而,这是善初要求“干实事”后接的第一个任务,他要是搞砸了,以后恐怕就只能被发回去做闲人了。
善初脑子飞快转动,尽力调动前世的记忆,搜索一切关于施箫奈的信息。施箫奈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讨厌什么?他又喜欢什么?
尽管有前世记忆,但善初对施箫奈的了解还是不多,他仅仅知道施箫奈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对英国贵族的法则不屑一顾,而且自尊心很高。
他便往前一步,改用中文说:“我理解您的意思了,但其实你说的不全对。”
听到善初说中文,施箫奈反而用正眼看他了。
不得不说,施箫奈真是大美人,一双凤眼直视自己,真真风姿绰约。
善初继续说道:“格雷伯爵并不是只花别人的钱。他可是承诺了会拍卖自家价值千万的古董花瓶。施公子不肯捐赠,知道说您是不愿替人做嫁衣,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拿不出比他更厉害的拍卖品。”
施箫奈薄唇勾出一笑:“激将法?”
“不敢。”善初垂下眼眸。
施箫奈却说:“我不吃这一套,不过呢,看在你还有点儿意思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善初抬眼看向施箫奈。
施箫奈施施然站起来,摘下盘住头发的玉簪,一头乌发便如瀑布泻下。他却不管,只将玉簪往窗外草坪丢下去,转身对善初一笑:“你把玉簪捡回来,我就捐。”
善初叹了口气:“高空抛物伤人是犯罪,您该庆幸没砸到人。”
听到善初这话,施箫奈竟觉得有些好玩,笑道:“你倒是比传闻中有趣一些。”说着,施箫奈指了指外头:“去吧。”
外面乌漆麻黑的,草坪那么大,找起来也是一番苦工。
施箫奈这是故意为难他。
艾米莉熟悉多国语言,能听懂中文,看着这一场好戏,嘴角都忍不住上扬,笑着劝道:“善初,快去吧。这次成不成功就看你了。”
善初也改回英文频道,回答说:“好的。”
艾米莉更是心花怒放,认为自己得胜了,可以看善初出洋相了。
谁知,善初却不挪动,只定定看着施箫奈。
施箫奈也看着善初:“怎么了?”
艾米莉催促善初说:“你快去啊。”
善初却道:“簪子还在施箫奈的手里。”
艾米莉一怔:“什么?”
善初指着施箫奈宽松的袖口:“就藏在这儿,他刚刚没把簪子扔出去。只是普通的障眼法。”
艾米莉有些惊讶。
施箫奈却露齿一笑,挽起松垮垮的袖子,果然露出了握住玉簪的手。他说:“确实是这样,就跟逗狗儿似的,假装把托盘扔出去,然后让狗儿跑出去追空气。”
艾米莉更惊讶了。
施箫奈对艾米莉耸耸肩说:“这样的伎俩确实是能糊弄狗,但骗不过人。”
艾米莉脸色发红:施箫奈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是狗吗?
善初没在意,还是淡淡笑道:“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施公子愿意捐赠了吗?”
施箫奈凑近了善初,身上那股冷冷的兰花香便笼罩上来。善初看到施箫奈伸出了白玉般的手指往自己胸前的口袋一勾,顺势将玉簪放了进去:“送你了。”
“啊,这是什么?”
——一把沙哑的变声期青少年音传来,因为这嗓子太难听了,所以辨识度也奇高无比。
故而,所有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是托比。
不过,当善初转过身的时候就发现,来的人不止是托比以及哲夫。
哲夫看向善初,露出温柔的微笑:“真巧。”
善初也笑笑,从口袋里拿出那根玉簪,说:“感谢施箫奈少爷捐赠给‘格雷基金’的白玉簪。”
“玉?玉有什么稀罕的?”托比冷嘲道。
善初对于托比的“不识货”其实也不意外,事实上,西方人对玉器似乎天然无感。在拍卖行里,玉器经常是不值钱的,没有瓷器贵,也比不上金器。
西方人天然的喜欢黄金以及各种有色宝石,也能鉴赏瓷器,但似乎就是对玉器不太感冒。流传中国的“黄金有价而玉无价”之论,他们是不太认可的。
善初也不想和托比哔哔到底玉器值不值钱这个问题,价值观和文化差异这种事情可不是靠嘴炮就能弥补的。
善初但笑道:“施箫奈少爷的心意弥足珍贵。我很感谢他支持‘格雷基金’的工作。既然托比少爷也来了,我也只好厚着脸皮问问您,有没有意向进行捐赠?”
托比一下愣住了:啊?捐赠?
善初才不跟托比争辩呢,口舌之争有什么趣味?让他大出血才爽呢!
托比算不上真正的贵族,勉强说得上是有点家底罢了。作为一个小富之家的未成年少爷,当然拿不出什么值钱的藏品用于拍卖。
偏偏他喜欢在善初这“平民”面前刷优越感,自然不能认低威。故他挺着胸膛,声线发虚地说:“我一时没想好。格雷伯爵的活动,我肯定是支持的……”
善初机敏地截口道:“既然支持就好!只要有支持的心就行。做善事只讲究心意。也不用送什么稀罕的,就送跟这玉簪差不多价值的东西就可以了。”
托比脸都绿了:虽然他不懂得鉴赏玉器,但他知道施箫奈那德行,身上的东西肯定都是高档货。他拿什么能比得过?
这时候,哲夫善解人意地说:“就拿这个吧。”
说着,哲夫解下了手上的腕表:“算是代表我和托比的一点心意。”
托比闻言,朝哲夫投向了感激的眼神:果然,还是学生会长最可靠!
善初一边道谢一边双手接过。他对腕表了解不多,勉强能认出这是卡地亚tank系列的手表,应当是价值不菲的。
他看了一眼艾米莉,见艾米莉脸色僵硬。
他便心里有数:善初今晚不但收了施箫奈的玉簪、还收到了哲夫的手表,二者加起来的价值大概超过了艾米莉所募集的。等于说,善初这个新人kpi还超过了艾米莉这位大小姐,她肯定是不爽了。
善初倒觉得好笑:要不是艾米莉存了要刁难自己的心,他还没这个际遇呢。
艾米莉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哲夫凝视着善初,眼神温柔:“没什么,不过是一块手表而已。能帮到你(们)就好。”哲夫所说的“你(们)”,是“you”,所以不知道他说的是“你们”还是“你”。
但看他那深情凝视的眼神,估计是后者。
施箫奈在旁冷眼看着,嗤了一声,指着那块手表说:“这款至少停产了七八十年了吧?”
“不错。”哲夫回答,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丝骄傲。
施箫奈挑眉,说:“所以,这应该是你爷爷的手表吧。他知道你拿他的东西白送人、装大方吗?”
这话真够扎心的。
哲夫脸上闪过一瞬的扭曲的怒意,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他很快恢复绅士式的冷静,微笑道:“我家人知道我为慈善活动而进行捐赠,一定会很高兴的。”
施箫奈哧了一声:“这块表我前天在伦敦还见你弟弟戴过呢。真可怜啊,一块手表全家分着戴。我看你还是别送了,你送了,你弟弟以后戴什么?”
哲夫呵呵一笑,说:“您可能不了解,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积累了好多代的珠宝首饰,儿女们穿穿戴戴都很正常。我和弟弟戴了同一款,只是因为我们都挺喜欢而已,并不是说我们家没有别的了。”
施箫奈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家,甚少购买,更多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