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玻璃(19)

　　底下窃窃私语，细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知是在看笑话，还是在为这一场精彩大戏“鼓掌”。

　　礼物同萧烬金重的脸面一起，被沈离初掀倒在地，把他的自尊和骄傲碾得粉碎，一文不值。

　　他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脸色绯然一片，半是耻半是怒。

　　“喂！”

　　这一声明显挟带愤意。

　　一掌震上课桌。

　　“哐——”。

　　桌面撼动。

　　所有的人心脏随之一骇，提到嗓子眼。

　　文档因这摇晃错入一字。

　　终于，沈离初掀起眼皮，眸中压迫且轻蔑。

　　萧烬沉声命令：“捡起来。”

　　沈离初脸色如雪，任何刀枪都杀不进他巍峨的宫殿。

　　不可一世的孤傲，彻底激怒萧烬。

　　“啪”，霸道地盖上屏幕。

　　“老子他妈让你捡起来。”

　　“……”沈离初眯眼，像在驱赶路上叫嚣的野狗，“滚开。”

　　剑拔弩张，势如水火。

　　空间静默，所有人屏气凝神。

　　凝滞的拉扯中，一根弦慢慢、慢慢地绷紧，越扯越细，随时可能崩断。

　　滞缓的呼吸间，全是二人眼神摩擦的星火滚烫。

　　凳子被推到在地。

　　萧烬腾地站起。

　　眼看那只筋脉盘桓的粗手要拽上沈离初的衣领———

　　“我……我捡。”

　　细如银针的声音传来，刺破不断膨胀的烈烈焰火。

　　陈眠放好书包，要蹲下身，却因昨晚折磨，动作吃力，姿势别扭。

　　始终不敢抬头，身体被气氛压迫。

　　和所有人一样，他怕得颤抖，怕争斗与冲突，怕一切可以燃烧的暴力。

　　这些细微的肢体动作被萧烬收入眼底。

　　心尖莫名抽动，怒火逐渐平息，要揪起衣领的手戢成拳，敛入腿侧颤抖地攥压。

　　沈离初咬紧后牙，不想让陈眠碰萧烬的脏东西，于是脱口而出。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

　　都怔了下，互瞪对方。

　　再次启唇。

　　“让他捡。”

　　“让他捡。”

　　陈眠不敢动，站得笔直笔直，脸上畏极，却还是勇敢地抬眸，对上两双向他掷来的深眸，支吾着、颤抖着请求。

　　“你们……别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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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听老婆话

　　谢谢阅读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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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眠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最后由倒霉的值日生帮忙收拾。

　　礼盒被归置在班级后排，没人敢轻易处理。

　　萧烬挂了一早上的黑脸。

　　中午放学，突然决定把这些东西当作见面礼，送给班里的大家。

　　哈欠连天的困顿高中生瞬间眼冒精光，饭都不着急抢，挤在后排，逛街似的挑挑选选，七嘴八舌，夸萧少大手笔，几乎大半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限量款和绝版货。

　　大忙人沈离初，第二节 课便离开了教室。

　　缺课旷课，屡教不改，但念他身份特殊，成绩期期第一，学校也不太多管。

　　这会儿还忙着开会，没回来。

　　陈眠专心作业，乖乖等沈离初散会吃饭。

　　闲人萧烬撑桌转笔，发现陈眠不挑礼物，也不来奉承，安静地坐着，头也不抬，仿佛与世隔绝。

　　草稿纸密密麻麻写满两张，那道数学题依然难解。

　　短眉毛皱了又展、展了又皱。

　　包子脸鼓得更圆，真想掐一团吃进肚子。

　　真要跟那题犟下去啊？

　　白痴，别画辅助线了，没用的。

　　傻，算术算了三遍还能错。

　　笨死了，减号后开阔号要变号，这都能忘？

　　“萧……萧烬？”

　　被男生软细的声音叫回，才发现自己翘着凳子，使劲儿瞪对方。

　　萧烬的脸色好严肃，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陈眠捏紧笔，犹豫问道：“怎么了？”

　　“……”心虚的少年假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不去拿？”

　　抬下巴指指后面。

　　陈眠摇头：“不了，我用的已经够了。”

　　意料之中，朴素又无聊的回答

　　也是，这呆猪土包子懂什么？

　　也就只会写作业。

　　还写得这么烂。

　　应付几个过来吹牛拍马的同学，发现那没眼力见的书呆子，居然还在跟数学题较劲。

　　心里闷着股坏劲儿，故意不告诉他演算错误，继续无意识地盯着，然后偷偷笑。

　　视线从草稿纸上移一寸。

　　捏着笔根的指尖像雨后刚冒出的笋棱儿。指甲圆短，白月牙悬在粉红的甲盖上。和一般男性血管缠绕的狰狞粗手不一样，皮很薄，骨头也柔软，透出青紫的脉络。

　　想象这只手的口感应同白糯米相差无几，往下咬便会溢出甜腻的豆沙。

　　手腕细如河鱼软骨，雪莹透亮，口感脆韧。

　　越看越嘴痒，胃抽了下。

　　妈的，饿了。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欲望。

　　在那地方留下牙印，应该消不掉吧？

　　瞥见桌角的手表。

　　“喂。”很拽地叫了一声，重新挑出，摩挲滑凉的表盘，再次很拽地说，“这个送你。”

　　一抛。

　　看见男生放下笔，手忙脚乱捧进怀中。

　　心脏漫出一阵热胀。

　　“不……不行。我不能收。”

　　第二次被拒绝的昂贵手表推回眼前。

　　以为他会感激涕零接受自己施舍的萧二爷怒了，胀到一半的心脏回冷。

　　……

　　这个不领情的呆头鹅真是叫人牙痒，写作业写死你算了。

　　“家长……不给。”

　　萧烬愿意送他这么昂贵的手表，陈眠自然惊喜，但若是被沈离初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不想辜负萧烬的好意，于是尽量安慰。

　　“我很开心，萧烬，真的，只是我也不能收。”

　　屁。

　　站起来，一步跨到男生面前，捏过手腕。

　　“萧烬……我不用。”

　　“戴上。”

　　冷凓的两个字，叫陈眠不敢反抗。

　　攥上手腕的力气很紧，紧到要碾断骨肉，不过替他戴表的动作很小心温柔。

　　就算疼，也能慢腾腾地溢出喜悦。

　　深棕皮质表带紧圈手腕。

　　萧烬捏起，凑到眼前。

　　表盘过大，表带过宽，整体显得累赘，不合适，可能下次要去试试女款。

　　少年的热气喷上手背。

　　被如此认真地凝视，陈眠紧张得手尖蜷曲，掌心泌出薄汗。

　　柔软的发梢遮盖萧烬低垂的眼，显得深邃，像一口盛满月的井。

　　陈眠看得出神，心脏砰砰跳，不小心，与萧烬对上视线。

　　“你……”

　　萧烬怔了下。

　　陈眠急忙转眼，听到从喉间滚出的低笑。

　　“我知道我帅，但也不用这么着迷吧。”

　　“我……才没有。”

　　很害羞，不想让对方听到心跳，所以慌乱地躲避，可留在腕上的手指又像蚂蚁，痒得难耐。

　　腕表被解开。

　　萧烬……萧烬也应该放开了，为什么还要抓住？

　　替换表带的是一圈指腹，揉在血管，灼烫出洞。

　　“上次就想说了，你手腕真细。”

　　大拇指能抵上中指的第三个指节，甚至要再超过一些些。

　　比他鸡巴还小一圈。

　　“你这身板，能谈女朋友吗？”

　　陈眠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谈恋爱。”

　　想起前夜通过门缝窥探到的风光，身体发热。

　　萧烬拽近陈眠，声带振动：“是不想谈……还是不喜欢女的啊？”

　　听出对方话中的暧昧，埋在皮肤下的血管蹿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