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105)
“丢死人了……”贾西贝不敢看他。
好看,元贞想告诉他,又想到这好看都是田绍师的,心里泛酸。贾西贝乖乖张开嘴,微仰的角度,能看到一口白牙,和稍稍翘起的舌尖。
他尝过的,让人酥麻的滋味。
元贞怕直接涂涂不好,学着在沉阳场子里看过的样子,用无名指揉上口红,轻轻的,往贾西贝唇上点。
比吻时更软,像是水滴、花瓣一类的触感,他专注地涂,贾西贝从两排低垂的睫毛下看着他,轻声说:“哥,我要是女孩,你是不是更喜欢?”
元贞瞥他一眼,只一眼,就觉得呼吸发紧:“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我喜欢的,”他碰碰他空荡荡的左胸,“是这里头的东西。”
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贾西贝羞怯地缩起胸,元贞回头对逐夜凉说:“胸口得塞点东西,接入口也得遮一下。”
塞上高密度海绵,戴好及腰的长假发,用大红色的造型发卡遮住接入口,贾西贝走了几步,还是一扭一扭的,但不别扭,反而很适合。
“可以了,”逐夜凉宣布,“全员放弃骨骼,轻装潜入江汉。”
白濡尔进入御者舱,狮子面罩两侧的指示灯高频闪烁,三秒,逐夜凉的外装甲开始变色,一部分一部分完成对周围景物的模拟,直到全身和环境色融为一体,凭肉眼无从分辨。
高修他们目睹了这个过程,奇妙、震撼,这就是牡丹狮子装甲的拟态。
这时是黄昏,一天中光线对视觉影响最大的时刻,他们分散进入市区,边收集情报边向田绍师这种高级干部最可能出现的地方集结——莲花城,江汉最大的娱乐场。
贾西贝一个人走在渐暗的街上,总有人看他,不时有高级轿车停下来,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引诱他上车,他机警地缩着、躲着,楚楚可怜的模样。
华灯初上,莲花城像一颗巨大的宝珠,镶嵌在繁华的裳江南岸,让它璀璨的不只是灯火,还有灯火下的酒色财气,所有说得出口、说不出口的物欲横流。
贾西贝走进去,华丽的大厅,衣冠楚楚的社团成员走来走去,他们看着他,像盯住雏鸡的老鹰,笔挺的西装背后,各有各的下流。
贾西贝走到前台,装作不会说话的样子,要来纸笔,笨拙地写下一行字,“十五岁,找买主,只要高级干部,”然后递进去。
这种地方,有的是拉皮条的,前后好几拨人来叫他,报着各种各样的头衔和名字,直到听到田绍师三个字,贾西贝才捂着过短的裙子,踩着娇俏的小红鞋,跟着进入电梯。
金属门唰地合上,从此时开始,他只能自己面对田绍师,就像在北府的医院,他要独自面对小柳哥一样。
电梯在二十六楼打开,走廊上灯光昏暗,他被贴上号码牌,经过枪械探测和抽血化验,带进一间小屋,屋里有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女孩,无一例外有一张漂亮脸蛋。
她们在聊天,有一句没一句,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来这里用自己换些东西。她们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第一次”,田绍师喜欢处女,这让贾西贝感到厌恶,并着腿低下头,缩在角落。
突然,头上有人说话,贾西贝往上看,天花板正中的吊灯下伸出来一个扬声器:“2号、7号、9号、12号、16号。”
被叫到号码的姑娘站起来,贾西贝是其中一个,“把上衣脱了,”一个冷冰冰的男声,像在橱窗那头挑选礼物的顾客,“撩起头发,转一圈。”
贾西贝愕然,脱……衣服?
真的有人脱了,2号、7号和12号,裸着上身在众人面前旋转,贾西贝不敢睁眼,索性背过身,胆小地捂住脸。
“16号,脱掉裙子。”
贾西贝摇头,脱了就露馅了。
“不脱,就从这里出去。”
贾西贝也不肯出去,这是唯一能接近田绍师的机会,他情急地咬住嘴唇。
“那么想进我的房间吗?”
贾西贝用力点头。
男人笑了:“那进来吧。”
贾西贝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来拉他,他被架着胳膊带出房间,又上了电梯,这次是三十八层,兜兜转转,送入一间豪华套房。
屋里有一个男人在等他,穿着礼服衬衫,头发利落地拢在脑后,领结拆散垂在胸前,戴一架透明眼镜:“16号,你不哭我也会选你。”
贾西贝躲着他,小红鞋陷进厚厚的地毯。
“那种为了几个钱就脱衣服的女人,”田绍师向他敞开双臂,“配不上我的良夜。”
第89章 重启┃狮子堂无量城,曾是他和白濡尔的城。
偌大的房间, 只有他们两个。
贾西贝一直在后退, 田绍师也不吓他,端着酒慢慢地喝:“先说说来意吧, 你到我这儿想要什么?”
贾西贝从嗓子里挤出“嗯嗯”两声, 蚊子似的, 转身去找纸笔,走路时两手压着屁股上的裙子, 一扭一扭的, 很可爱。
田绍师笑了:“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
贾西贝回头看他,点了点头。
田绍师盯着他大腿间的缝隙:“为了我穿的?”
贾西贝不想回应这种露骨的问题, 拿着纸笔趴在他旁边的钢琴上, 小孩子似地一笔一划写字。
“不会说话?”田绍师皱眉。
贾西贝怕他不喜欢, 急张了张嘴,又可怜地抿住了。
田绍师镜片后的眼睛柔和起来,伸出手,轻轻拨他颊边的发丝:“没关系, 你比那些吵闹的女孩儿可人多了。”
他这种动作, 像个哥哥, 贾西贝把纸转给他看,上头写着:求求你,我想救人。
是这种原因,田绍师早料到了,否则这样的女孩子不会主动爬他的床,但也因为是这种原因, 他可以要求她做任何事。
“没问题,”先打下包票,他搭住贾西贝的腰,“救谁,名字、信息写在纸上,明天早上给你办。”
贾西贝立刻写,田绍师看也不看,只盯着他雪白的耳廓。
手在背上摸,徐徐的,还算规矩,可贾西贝就是浑身发冷,田绍师看出他在打颤,揽着他坐到床上,抓起他细细的指头,爱不释手地攥着。
逐哥……贾西贝往窗外看,他们会从哪儿来,什么时候来?
“有男人这么摸过你吗?”田绍师问。
贾西贝回过神看他,他们离得很近,肩膀抵着肩膀,田绍师一倾身,就能把他压到床上,但他没有,很珍惜的,亲吻他的手背。
元贞都没这样做过,贾西贝慌张地低下头,田绍师挑起他的下巴:“瞧你怕成这样,”他激动地解开自己的扣子,“摸摸你的腿可以吗?”
贾西贝马上摇头。
(尺度原因,这里少两句话)
贾西贝闭着眼睛伸出手,比了个五,田绍师摇头:“十五屁股还这么小?”他凑到他耳边,“你别骗我,撒谎的女孩我可不喜欢。”
贾西贝躲他,身子一偏,向后倒在床上,田绍师跟着覆上去,摘下眼睛随手一扔,贾西贝轻叫,连忙推他,田绍师哈哈大笑,绅士地抬起手:“不怕不怕,我起来。”
他下床点一根烟,瞧了瞧贾西贝,忽然不急了,转身向钢琴走去:“事儿,我先给你办了,”他拿起那张纸,“至于咱们俩,可以慢慢……”
看到那个名字,他怔住了,工工整整两个大字:岑琢。
“田绍师。”
背后突然有人叫,他一惊,转身看,没有人。
贾西贝也听见了,是逐夜凉,难道……他跟着进来了?一直在屋里,这就要现身?
田绍师掏枪,打开保险对着虚空,突然在他面前,做梦似的,凭空推开一扇门,是御者舱,从里头跳出一个长发灰白的人。
颇有气势的脸,右眼上一道旧疤,田绍师瞠目结舌:“白、白……”
“你还记得我,”白濡尔指了指他的枪,“最好收起来。”
随着他的话,半空中一左一右出现两柄长刀,猩红色,像是从空气中出鞘,正对着田绍师的咽喉。
田绍师扔下枪,惊恐地瞪着白濡尔:“牡、牡丹狮子到江汉……为什么来找我?”
白濡尔轻笑:“当然是有求于你。”
“你们的事太大,”田绍师没有眼镜,费力地眯着眼,“我办不了。”
“田绍师,你到了我们手里,还想讨价还价?”白濡尔回到御者舱,砰地关上门,“现在领我们去你家,不许带手下。”
他不见了,凭空消失在眼前,田绍师悚然,接着,脖子被什么东西从后头环住,是机械手,很有力,稍一收拢就能把他捏碎。
他乖乖走向门口,贾西贝踩着小红鞋跑来,漂亮的长腿、大大的眼睛、不谙世事的神态,他就栽在这上。
从三十八楼到大堂,好几拨手下要跟,他都没让,出了莲花城,高修和元贞立即从周围巷子里出来,快速钻进他的豪车,一个在副驾驶,一个在斜后座,拿枪顶着他的脖子。
“伽蓝堂,”元贞自报家门,“别轻举妄动。”
田绍师发动引擎,设定成自动驾驶,从后视镜里瞪着贾西贝:“好好的小姑娘,跟一伙亡命徒鬼混。”
贾西贝刚才让他摸了,本来就有气,听他这样说,恼火地嘟起嘴。
元贞怒叱:“不许看他!”
田绍师笑了,这些人有求于他,不敢把他怎么样。他轻浮地问贾西贝:“你男人?”瞥一眼元贞,“知道你让我摸过了吗?”
“你……”元贞要发火,贾西贝突然一把扯下假发,摇了摇蓬松的短发,用男孩子青涩的嗓音说,“我才不是小姑娘,我就是亡命徒。”
田绍师愣了,意外地张着嘴,贾西贝从胸前把海绵垫掏出来,使劲扔到后视镜上,弹到他脸上,然后落到手里。
他下意识捏了捏,懊恼地骂了一句:“我操!”
田绍师的别墅在江北,开车半个小时,一下车,那只看不见的机械手再次扼住他的脖子,所有小弟在十分钟内被清理,高修干的。
逐夜凉上二楼,在田绍师的卧室,他关闭拟态,外装甲一片片从镜面形态恢复成猩红色,牡丹狮子现身。
“田分社,”他威吓地亮起炮筒灯,“我们需要你的权限,进入染社总部。”
高修在室外警戒,元贞和贾西贝负责楼内安全,简单清理尸体、弄干楼梯上的血迹,地毯式查看所有房间,没发现异状,最后来到田绍师的书房,一间精致的、摆着水仙花球的小屋。
打开氡气灯,拉上厚窗帘,元贞从背后握住贾西贝的细腰,瓮声瓮气地问:“他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