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居然还哑着嗓子笑了一声。
“我只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拿去炼丹,不想日日担惊受怕,若是尊者不肯如实相告,那我就只好这样……”
容昭感觉鼻尖碰到了一抹柔软温凉的东西。
孟知凡亲了他一口。
一瞬间,他瞳孔放大,头皮都麻了。
被人捏住命门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那凡人还得寸进尺,半支起身子,将他的手腕按在床上,以一个相当暧昧的姿势压住了他。
垂落的发丝拂过脸颊,痒得入心。
容昭有一瞬的失神。
只听那胆大包天的凡人懒洋洋地道:“……只好这样真心实意地把尊者当道侣了。如果尊者实在觉得冒犯,那便给我个痛快,也免了你费尽心思欺瞒,岂不两全其美?”
第6章 道侣之间该做的事
容昭看着他。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胸口上,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掀翻了。
这回轮到凡人摔在了被子上。
容昭撑着坐起来,摸了摸还残留着触觉的鼻尖,居然没有感到多少不满,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今夜的自己似乎格外宽容。
他瞅了瞅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凡人,仔细思忖片刻,觉得对方方才的话也有些道理。
两人之间的相处确实不太像道侣。
连“假”都做不了,又怎么能指望有人当真呢?
于是容昭将人扯了过来,按在床头,回忆着以前见过的道侣之间的举动,依葫芦画瓢。
孟知凡还当他终于恼羞成怒,要杀了自己。
被粗暴地扯过去时,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咽喉火辣辣的疼痛。
……死亡并未如期而至,一团柔软的气息伴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靠近过来。
孟知凡倏地睁开眼睛。
气息交缠,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前翕动着,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生涩而谨慎,似乎只是贴住轻轻蹭了蹭。
偶尔还会撕咬两下。
孟知凡:“……?”
他往后仰了仰,修士又追了过来,贴住他的唇继续蹭蹭。
仿佛在被什么小兽蹭蹭,既不觉冒犯也没有厌恶感。
他被这拙劣的吻技亲得有些不舒服,想躲又躲不开,半垂着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容昭,陷入沉思。
难不成竟是真心想和自己做道侣?
孟知凡思忖着,抬起手,试着轻轻落在容昭的后颈上,打算进一步试探一下。
谁料刚刚碰到,唇上的柔软蓦地消失了,怀里的人化作一阵风,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床尾。
“你想干什么?”容昭抬手擦了一下唇角,“这是道侣之间该做的事。不愿意?”
“……”孟知凡心想你懂个什么该做的事。
修士不食人间火他知道,但不识情爱到这种地步,属实罕见。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反驳,方才窒息带来的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猛烈。容昭这一撒手,他的身子便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容昭:“!”
孟知凡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好像看见修士焦急地扑过来,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容昭又照料了娇贵脆弱的凡人一整天。
说是照料,其实就是削了半颗丹药溶在水里,给人灌下去而已,顺便给脖子上的淤痕擦了点药。
但容尊者不这么认为。
照料凡人很辛苦的,一不小心就捏死了。
-
孟知凡醒来后没有再问什么,容昭自然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他按部就班地喂养着凡人,也没空再四处杀人寻仇,平时研究研究山下买回来的“道侣秘籍”,偶尔出门寻点有意思的东西回来给孟知凡玩。
虽然带回来的净是些没用的玩意儿。
比如吱吱叫的灵草,某门派养了几十年沾了灵气能口吐人言的鸭子,会扭秧歌的人皮等等诸如此类的诡异物件。
孟知凡委婉地暗示了几次,容昭完全没有察觉,依然我行我素,甚至送得更勤了。
不得已,孟知凡当着容昭的面炖了鸭子,又在屋后面挖了个大坑,将不能吃的东西全埋了进去,最后把那株会吱吱叫的灵草栽在了院子门口。
容昭看了半天,若有所悟,疑惑道:“你都不喜欢?”
“……”孟知凡扛着锄头,无语半晌,反问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
“那你喜欢什么?天材地宝?凡人又不能吃不能用。”
“我喜欢……”孟知凡顿了顿,环顾了一圈简陋的小院,“你要是有空,弄点漂亮的花草种子回来吧,再扯几尺布料回来,颜色……挑你喜欢的颜色就行。”
容昭记下了。
然后单枪匹马闯进以奇花异草闻名的百花谷,把人家的地皮薅秃了大半,又去了仙道盟管辖的、最为繁华的万灵城,买空了布庄里所有的……黑色布料。
容尊者喜爱黑色。
他满载而归,回到淬玉山。
孟知凡看着堆满了半间屋子的黑色布料,震撼得近乎失语,转头问道:“你想给谁办丧事?”
“什么丧事?”
孟知凡换了种说法:“你怎么全买了黑的?”
容昭十分理所当然:“你让我挑的。”
“我让你挑……”孟知凡目光落在他身上,顿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无奈道,“行,你先收起来,改日我给你做两套衣服。”
“你会做衣服?”容昭眼睛一亮,“那很好。”
他的衣服很容易破损或者染上血污,当然可以买,但定制要花费不少时间。
期间若是再遇上什么仇人,或者仙道盟的追杀,一来二去,经常会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哪家成衣店里定过衣服,最后陷入无衣可穿的窘迫。
这个凡人真的蛮有用的。
容尊者非常满意。
“做衣服要针线,下次记得买……你去哪?”
“买针线。”
“这么快?那再买要几只花盆回来,还有木板、铁钉、榔头……”
容昭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而且买东西的速度很快,也不计较价钱,买来的分量足够用上好几年。
趁他下山采买的时候,孟知凡独自蹲在在院子里,用小花锄收拾那些还带着泥土的奇花异草,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修士除了脾气古怪了点,别的还真挺好用。
而且……
孟知凡稍稍走神,手起锄落,一锄锄断了某枝花茎。
“嚓——”
汁水四溅,异香扑鼻。
孟知凡怔了怔,拣出那枝倒霉的花,随手一掷,掷到了吱吱叫的灵草旁边,吓得那株灵草一个激灵,“唰”地钻进了地里。
而且那夜以后,容昭经常半夜三更来找自己做“道侣之间该做的事”。
有时是馄饨面条,有时是冰镇在井水里的瓜果,总之就是并排坐着一起吃宵夜,看似亲亲热热,实际上进了容昭碗里的东西他是一口都别想捞着。
护食得不得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吃个宵夜也便算了,毕竟分量多做点也不是什么难事,但——
容昭会做些逾矩的举动。
通常是吃完宵夜以后,随便把自己按在什么地方,凑上来贴住嘴唇,不得要领地蹭来蹭去,蹭得嫣红润湿,亲得认真又敷衍。
每晚都仿佛例行公事,吃宵夜,亲亲,然后各回各屋睡觉。
孟知凡……孟知凡连脾气都发不起来。
光秃秃的院子里很快便种满了花。
容昭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山,直到看见门口那株蔫蔫的吱吱叫灵草才确认,这里就是他那个和家徒四壁没什么两样的简陋小院。
“回来了?”孟知凡从厨房探出身来,系着围兜,袖子半捋起,手里端着碗香气扑鼻的鸭汤,“你买的那只鸭子炖好了,我加了姜和蒜去腥,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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