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91)
今天一出大楼叶知秋先看到的不是她的车,而是一男一女的身影,男的手里还抱着束颜色鲜艳的花,其中有朵红色的玫瑰,红得刺眼。
阿弥在小区楼下碰见陈宽的。陈宽这样等她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还会带两杯奶荼,有时候是小零食,今天带了花,说给阿弥摆在桌子上那个空花瓶里。
陈宽人挺好的,阿弥已然这样想了,尤其是觉得陈宽手里花也漂亮,换了以前,阿弥会接受陈宽送的小零食和奶荼,然后在楼下和陈宽说说话就让陈宽回去了。
今天陈宽不走,总跟着她。阿弥就来了医院,她想去看看知秋,她喜欢知秋穿白大卦的样子。医院不让带毛毛进去,阿弥就让陈宽帮她看着,结果毛毛不干。
“毛毛,你听话,在这里等我。”阿弥推开毛毛就要跑,她一跑开,毛毛就要追上来,陈宽一个大男孩扯得也有些吃力,阿弥不忍心就只好又回去安慰毛毛:“我很快就出来的。”
毛毛还是不干,阿弥一走远,它就大叫。
结果阿弥只能站在车边,想等知秋。
陈宽其实也想和叶知秋好好认识一下,毕竟他发现阿弥特别喜欢这个大姐姐,然后他很快发现了,这个大姐姐似乎有些凶。
比那次说‘再有下一次,我打死你’的时候还要凶得多。看着叶知秋冻着张脸走近,陈宽结巴了下,赶紧自我介绍:“你、你好,我是陈仲林的儿子,过年去您家里拜过年,伯父还和我说过你。”
叶知秋不冷不淡的扫了眼陈宽:“天这么晚了,还不早点回家,小心我打电话给你爸说你早恋。”
“啊……。”陈宽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瞄旁边已然轻轻挨向了叶知秋的阿弥,他干笑两声呵呵道,阳光而年轻的脸充满自信:“我今年就十八了,不算早恋。”
这男孩子脸皮还挺厚的。
叶知秋拉过了阿弥原本只是捏着她衣摆的手:“我不管你是不是早恋,反正别打阿弥的主意。”
阿弥被知秋主动拉了手,心情更好了。听着陈宽和知秋的话有些一知半解,甚至以为他们两个有点熟,所以知秋才会像一个大人那样给陈宽说道理,还说要给他爸爸打电话。
最怕听道理了。阿弥往知秋身上黏了黏笑着说:“知秋去我家吧,和陈宽一起。”
陈宽心也很宽,并不介意叶知秋严肃的模样,他只是觉得年长的人都是这种性格,喜欢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们这些少年要学好。他听到可以去阿弥家里,乐得想原地起跳:“是啊,知秋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让阿弥失望。阿弥很喜欢你,刚才还总在说要上去找你呢。”
他们都在笑,只有叶和秋手里的花都被捏得有些扭曲,那天摔陈宽的画面总在脑海里浮动。
叶知秋暗自呼了口气才得已恢复了些许平静:“嗯。”
姐姐……
!
作者有话要说: 画风渐渐扭曲的知秋。
各位领导,楠大佬急切需要一个符合我神格的文名,表示我自己每次说到自己写的这个文,念都念不出口……而且和文的内容不切啊。
☆、这样陪着我
阿弥泡了一壶茶出来。
她在知秋家里的时候就发现, 知秋家里都是喝这种, 搬进新房子后, 她去添置东西的时候就特别留意了下茶叶。有些苦恼的是茶叶种类似乎很多。
阿弥不清楚知秋家喝的是什么样的茶叶, 所以让卖茶的阿姨给她推荐,最后听了堆完全不懂的话后买了两种绿茶。她专门学了下冲泡, 发现茶喝起来又不甜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倒完茶阿弥又一副忙碌的小主人的模样,装了些零食出来, 接着就又跑去厨房里切水果。
叶知秋低头闻到杯子里茶香时也是愣了下。阿弥并不大喜欢喝茶的, 第一次在她家喝的时候还皱眉头了, 那副表情简直就像吃错了东西的小猫咪。
叶知秋轻抿了口茶,红色的瓷杯在她纤长细嫩的指尖轻轻转动, 她的眼眸里映着香水百合的影子。方才一进门, 阿弥便把她送的那束花插进了桌上的花瓶里。
原本浮燥的心情在茶香里慢慢沉淀。
叶知秋有些自责和惭愧,为对陈宽的态度。她一路上都对陈宽表现出明显的冷落甚至排斥,似对待一个犯了大错的人似。现在想一想, 陈宽只是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对一个女生好又有什么不对呢。
陈宽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不正经的男孩子, 是很适合和阿弥做朋友的人选。叶知秋转眼看向正围着屋子打转的陈宽, 心底不由得又是一凛。
更何况阿弥要是可以和男生多接触, 或许可以对性别有个明确的分类。叶知秋想着想着便有些黯然,只是,她的眉眼始终装着柔和,令人感受不到她内心的起伏。
阿弥开开心心地捧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坐下来歪头笑咪咪地看向叶知秋。
要是给她一条尾巴, 她即刻便能摇起来。
叶知秋一眼便看出阿弥这是在等着被夸,心里不由得微暖,笑着伸手掐了下阿弥的脸蛋:“切得很漂亮。”
陈宽此时也捧着杯子,他进门后便不断地四处张望,在两个房间门口徘徊,再走到洗手间看了看最后便绕到厨房边,转过来正好看见叶知秋抬手给阿弥捋头发的动作。
画面很美,说不上来的美,同时又让人觉得温暖,使得他心里产生了种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过他一个男孩子,倒也没有过多去深究这种感觉产生的根本。
他坐到了桌子的对面,露出一对深酒窝:“阿弥总提起你,她说很喜欢你摸她。”
叶知秋手这就很不自在地缩了回来,又有些不自在地喝下杯中微凉的茶。
大家一起下楼吃了顿便饭,也是阿弥请的客,然后她就让陈宽先回去,还让陈宽不要老是来找她:“我要开学了,不经常在家的。”
陈宽笑了,微微低头弯腰,在阿弥额头轻轻弹了下:“我也要开学啊,傻瓜。”
叶知秋就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原本按捺下去浮燥再次激涌而上,甚至比先前要更激烈得多,她眉头一收抬手就推了陈宽一把:“你在干什么?”
陈宽原地趔趄差点摔倒,站定身子后有些委屈无措地看着瞬间变了脸的小姐姐。
阿弥也有些慌张,她发现知秋似乎很不喜欢陈宽,每次都要对陈宽大打出手,这让她很为难。陈宽到底在这些天里帮过她很多忙,有时候遇到什么不懂的,比如哪里买菜,哪里可以买桌子之类的问题她都是问陈宽的。
她是真的有想把陈宽当朋友,是陈宽让她觉得原来男孩子并不都是坏人。
现在知秋这样,她就有点忧心了。
叶知秋站在原处,被两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女生盯着看,也是愣了下。刚才的动作完全就是条件反射般,快到令她的理智都有些惊讶。她侧开眼睛,避开两个头上打满问号的少年:“那个……阿弥眼部做过手术,不要随便的做这些动作。”
勉强算是个理由吧,尽管叶知秋自己也知道陈宽弹性的地方离眼睛还是有点远,而且动作也很轻,都没敢用力。
正是陈宽动作过于克制小心翼翼,她才越发觉得,陈宽明显就是在对阿弥好,言行举止里全是宠溺,令她难以忍受。陈宽走后,叶知秋又陷入苦恼中。
她从未被这种愤怒笼罩过。
她居然觉得只有她才能对阿弥好,才能宠爱阿弥,甚至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要让阿弥以后都不要理会陈宽。
叶知秋觉得自己疯了。
不是一般的疯,她打算留下来过夜,虽然是阿弥央求的,可等她洗完澡后便有些后悔。那天晚上专门跑来偷亲阿弥的事情让叶知秋有些惶恐。
人真的很奇怪,当时做的时候很坚决,做完后觉得又舒服,又愧疚,回忆起来却满满的负罪感。
叶知秋先洗的澡,出来后坐在床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情在外边住。母亲林岚觉得有些奇怪,还特意多了问了她几遍,问她在哪里睡。
叶知秋说在酒店。
问她是哪家酒店的时候,叶知秋便有些吱唔地随便糊弄了个名字,接着就挂了。放下手机,叶知秋屈膝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大概是和阿弥在一起久了吧。
越来越像个孩子,容易失去理智,还慢慢也变得像个孩子会编谎了。
她身上穿着的是阿弥的棉质睡衣,上面有淡淡洗衣液香味,更多的是阿弥身上那种特别香气,叶知秋手枕在膝盖上,头埋臂弯里闻着衣香,轻声叹了口气。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林殊。
她现在还在宣城,接了些本地的小合约,没有那么快离开,听到叶知秋在外边住,她觉得有点稀奇。毕竟叶知秋那严重择床的毛病家里上下都了解,轻易她是不会住酒店的。
“在哪呢?” 林殊的话语里明显有几分揶揄:“我不相信你是一个人。”
叶知秋刻意避开话题:“有事吗?”
“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林殊长叹口气,声音有意放轻松:“我可是你妹妹诶,别人对你不了解,我还能不了解。”
“掐指一算,你情劫期到了吧。”
叶知秋笑了下:“胡说什么,什么情劫期。”
她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名词。
“很正常啊,像你这样不食人间烟花,总是高高在上,各种清规戒律自我约束的人,难免会遇到原则上过不去的时候,不就是劫数吗?”
林殊说得一本正经,叶知秋越听越觉得悬乎,噗嗤笑了:“你最近拍什么剧呢,净瞎扯。”
“嘿,有人找我拍古装剧,学习下。”
这般一聊,话题便轻松了不少,原先的隔阂也在聊到类似的话题时慢慢被化开。
叶知秋缩被子里,有些冷。和叶宅里不一样,阿弥这里没有空调,现在气温又正是一年里最低的时候,她将被子拉上来些盖在身上,然后轻捂着电话问林殊。
“你怎么就会喜欢女人呢?”
电话另一头的林殊怔了下,她此时正好在家里。今天回来后,她就第一时间奔进了叶知秋房间。没有见到人,她才打的电话。
叶知秋问这个问题时,林殊手正好抚过书架上的那些摆件,其中好些都是她送的,从小到大,各种各样她觉得最好看的东西都送给了叶知秋。
这些没有温度的东西叶知秋都收下了,唯独没有收下她。
感受到气氛的转变,叶知秋有些后悔:“我只是随便问下。”
林殊并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她的手最后停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边,一个小小的,布满了格子的塑料片上,她拿起来研究了下,便明白了,这是盲人用的东西。
盲人写字板。
是阿弥用的,此时就静静地摆放在叶知秋的桌面上,写字板下边压着的,是一个小本子,上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点,应该就是盲文了。
林殊笑了下:“叶知秋,我不是喜欢女人。我只是曾经喜欢你。”
“我喜欢你,你又是个女人,所以我便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不是我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所以才去喜欢你。”
林殊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音:“知秋,我洗好了。”
阿弥站在门口有些抱歉,她没想过知秋在打电话。
叶知秋冲她笑着摇了下头表示没关系,然后就和林殊说:“你早点睡,晚安。”
挂了电话后,叶知秋低头发了个短信:【别和妈说。】
叶知秋有些不确定,母亲要是知道她变成这副模样,变得失去原则,变得像个懦弱的小孩子,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和多失望吧。亏当初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过,等阿弥能独立后,她就会淡出阿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