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62)
知秋的气味骤然就暗淡下去许多, 被一股男士香水味掩盖了,阿弥站在原地有些惶惑,轻轻地捏紧了知秋的手。
她还记得陆北南,以后会和知秋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的男人。真羡慕他,可是总也忍不住地有点讨厌他。
陆北南看着眉头有些升起来,瞳眸里光波涣散的阿弥亦是微微笑道:“阿弥,新年好,早知道就给你也准备一份新年礼物了。”
阿弥轻轻地摇了摇头,把纱布缠回了眼睛上。她不想给陆北南看见她的眼睛。
叶知秋先把阿弥送回了家。
进到屋里叶知秋搓了搓手,将稍有热度的手放在阿弥被风吹得泛凉的脸蛋上:“明天元旦,阿弥有假要干什么呢?”
“想和知秋在一起。”阿弥很是沮丧地往前走一步,把脸脖在知知秋颈边,手怀着她的腰,静静声地:“留下来好不好,不要和陆北南离开。”
阿弥的意思很明显,希望知秋今晚不要走。
可是她的话却令叶知秋凌乱不已。这段时间她推掉了好几次和陆北南的约会,甚至已经无数次试图变更她预定好的人生计划。
她有想过把陆北南划掉。
划掉陆北南,那她是要做什么呢?成为一个不婚主义?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有下一个男人?她无法想像没有家庭的人生是怎样的。
所以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变更这已经成了定局般的人生?
叶知秋很挣扎。
“阿弥,我得回家。”今天跨年,都还没来得及和爸妈还有家里一众人等说话。按往年的习惯,无论她多晚回家,家里都会给她彻夜亮着灯,等她。
“知秋。”阿弥站直了身子,手慢慢摸了上来,最停在知秋的脸颊边。她微微仰着头,已然能感受到知秋的呼吸就在唇边,离得很近很近。
她……想亲我或者?吻我?
叶知秋脑袋进入了高转速中,阿弥越来越近的呼吸就像麻药似的,让她全身陷入酥软的状态。
最后叶知秋还是偏开了头,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声音却叫也少了层底气,无法严肃起来,只是有些叹息:“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不是说过了吗。
“阿弥,这样是不对的。”
阿弥放不下,知秋总在说这个不对,那个不对,可是知秋到底什么是对的啊。犯了错会怎样呢。
在学校里犯了错,老师会罚站,会罚你整理桌椅,会罚你抄写。
阿弥不怕的。
“可是我想,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阿弥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抖,大概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害怕未知的后果。
可就是很想啊,她重新将知秋的有轻轻转过来:“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反正以前在庙前也亲了一下对不对。
阿弥一直觉得很奇怪,那次无意的触碰只让她觉得抱歉,可是这次还没有碰到,她就觉得紧张万分,而且充满了期待。
她只想亲一下的。
这次知秋没有动了,阿弥的手指轻轻地触到她的唇边,将她的脸向着自己。
阿弥只是脚尖稍稍踮起唇边就像含住了一颗参果般,美味得使得感觉置身于万丈光芒中似的。
其实按阿弥的身高来说,她可以不用踮脚的,这么一踮脚,唇边有些下压的意味。她很紧张,紧张得呼吸骤停般,这种紧张里,脑勺后边又有股软得不像话的感觉像四周飘散。她不由得抿了下唇。
本来说好只一下的,可是阿弥放不开手,她想起来知秋说的,亲亲只是挨着,亲吻是会进去。说的时候她觉得那样有些脏的感觉,甚至于有些恶心。
只是轮到她自己体会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便尝试着进去一些。
叶知秋先是怔的,似乎完全被阿弥有些难过的声音掌控,接着唇边就被致命的柔软覆盖,她没有动。可是当齿缝被一抹湿滑试图撬开的时候,她猛然回神,将阿弥拥入怀中。
阿弥全身的骨头都有些疼,她被知秋紧紧地按在怀里,耳边是知秋大口大口的呼吸声,许久后,整间屋子里膨胀的暖昧才慢慢从窗边散开。
叶知秋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心尖的颤抖平息了下去,她这次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
只在阿弥耳边说了句晚安,便下了楼。
“叶医生在哭。”
范小祝看着小窗对面站在斑驳墙影下掩面哭泣的人轻声说:“原来叶医生也是会哭的人啊。”
“嗯。”每个女人都会哭,小光头范小祝上次不也哭得稀哩哗啦的吗。温和捏着啤酒罐又给自己灌了口酒。
屋里酒气斐然。
“可是她为什么今天要哭啊,不是过年吗?”
温和看着窗外那个于外人眼里高贵优雅,气质出众的女子有些出神。为什么要哭呢,还不是害怕和惶然。
女人嘛,难免会有无力应对的时候。
范小祝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支着下巴,眼皮在那里耷拉个不停,轻声打了个嗝:“老师,知秋喜欢阿弥吧,就是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即使喝醉了酒,温和语气里也不会少掉一分冷漠。
范小祝早就习惯了温和这种不急不慢,总也没有温度的口吻:“就是喜欢女人,我见过很多喜欢女生的女生。”
范小祝嘿嘿地笑了下:“还有很多女生跟我表白呢。”
“噢?”温和难得变了个语调,盯着范小祝圆而饱满的后胸勺:“你有接受吗?”
总觉得脑勺有些凉呢,范小祝抬手摸了摸颈后,又是傻笑,还晃了晃头:“没有,我不喜欢女孩子。”
温和推了下眼镜,也学着范小祝的样子把长腿盘了起来,微微倾身,将视线和范小祝的集中在一块,看着窗外边那个已然在调整呼吸的漂亮女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高大的酷的,又霸道又斯文,有学问的人,他负责相妻教子,我负责乖巧听话,顺便开个炸鸡店养家糊他。”
小光头似乎有点害羞,忍不住双手捂了捂脸:“喜欢过简单的生活。”
……越想,温和越觉得,这个小光头大概是在向她表白。没办法,到哪里都有人喜欢我。温和如是想着,她看到墙影下的女人直了直身子便往外走去,接着街上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接着便是车子离开的声音。
叶知秋手里轻轻抚着手里的卡片,能感觉到一点凹凸在指尖的变化,却一个字也读不懂。不过每想到阿弥现在已然成长许多,会读写了,写的东西连她也看不懂,心里的难受不由得便被化解了些。
阿弥最近的成长痕迹很明显,性子也愈加活泼,也开始会有自己的想法,会用文字表达出来,虽然有时候也会惹些小麻烦。
可正常人的成长都应该是这个样子啊,凌凌乱乱,纷纷杂杂。
每年陆北南都会给叶知秋送新年礼物,手笔从来就没有小过,每次叶知秋都是淡然接过,默然处置。
可今天叶知秋却捧着手里一个品相低劣的小礼盒爱不释手,不由得好奇:“不打开看看吗?”
叶知秋想不到阿弥会送她什么,不过并不想当着陆北南的面打开:“小孩子家家的,送的总归是些小玩意。”
陆北南没有继续,看了眼窗外渐渐淡出视线的街影,笑了笑:“你很喜欢这个阿弥。”
“我是说,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喜欢。”陆北南想要具体表达,却总也说不清楚:“可能有点不大合适,不过我觉得似乎是对孩子的那种喜欢。”
只是在这个层面上又多了点什么。
陆北南主要想表达的,倒不是叶知秋和阿弥之间的关系,他只是试着找一个角度,来让叶知秋舒服些。
“你可以认她做妹妹,这样显得亲近些,以后我们结了婚,你让她跟我们一起住也可以,我可以接受你照顾她的。”陆北南说道。
他总觉得叶知秋最近不大重视他们的约会,大抵都是因为阿弥造成的。
叶知秋却被陆北南的说法吓了跳:“啊,不、不用。”
她不需要再多一个妹妹,何况那个人是阿弥。叶知秋缓和了一会才理清思路:“阿弥她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就是想多照应下她。”
“噢,我以为你想一直照顾她呢。”陆北南仍是笑着,大约是觉得或许是他想得太深,听叶知秋这么说时,心里倒也舒坦许多:“听说她现在上学了,我想她应该可以独立了吧。”
叶知秋点了下头。
或许吧。
知秋有她自己的家要回,阿弥的家只是阿弥和外婆的。
阿弥将外婆的像片摆回原处,轻声说:“外婆,新年快乐。”
她失明后就没有跟脾气越发大的外婆好好说过一声新年快乐,也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现在外婆不能说话了,她才得意絮絮叨叨地。
“知秋有爸爸,有妈妈,还有陆北南,所以她要回家。”阿弥说:“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是不是有点坏,我想知秋留下来,这样我就像有自己的家了一样。”
“我以为亲亲她,就可以让她留下来的。”张雅都说了,每次她只要一亲她男朋友,她男朋友就什么都听她的。
可是知秋并不是这样子,阿弥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所有的窗户都关起来,将远处的烟花声关在外边。她现在能写很多字了,写不清楚的就用相近的简字或者同音来替代。
【我亲了知秋。
知秋说过,那男生和女生才能做的事情。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和女人。
难道不只是说话的声音和长的样子不一样吗?为什么说话声音那么粗,头发短的人就可以亲女生呢?
那就让我变成男生好了。
知秋好像很难过。可是又不像是讨厌,不然为什么会抱我抱得那么紧,紧得我都有些疼。
我要早点睡觉,明天早上要给知秋打电话,说早安。
2019.1.1日】
阿弥将日记本合起来又谨慎地确认好闹钟位置,然后便去洗漱了,而她家隔壁的杂货间里,两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还在轻轻地哼着歌抢着被子。
“老师,你怎么还不回家,我的床太小了,睡不下。”小祝已然把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腾出来的位置也搁不下温和。
温和好几次都从差点摔下床的怔仲里微微醒神:“我休息下就回家。”
怎么会睡不下呢,温和将早就滑到唇边的眼镜摘掉,外套脱掉,四下摸了摸的,找了个最暖和的地方趴了下去。
这样不就正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暄風的长评,发现好多点都被她看到了,朕甚是喜悦,于是今天提前五分钟更新。
问一下,大家能体会到知秋的那种摇摆吗?我觉得阿弥感情实在是太好理解了,但一直觉得知秋会很纠结,然后有些性子急的宝宝会不大能体会到???
话说……你们不知道的楠大佬看不到评论会掉颜值吗?我的美丽严重衰竭,一笑只能够迷倒一个宇宙了。哇哇大哭,祭奠即将逝去的九月。
☆、咬住一团柔软的
新的开始, 早上好。
叶知秋按下遥控, 打开了一旁的窗帘, 隔着玻璃, 透过雾色看见了有些发暗的天空。冬季的光明总是来得这般迟。
昨天陆北南的送她回来的后又逗留了小会,同叶定山两个人聊了会天, 最后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这次市委书记候选的事情。
作为一个已然有了归隐之心的人来说,叶定山早便不大在意升任的事情, 只想着平平安安, 全身而退, 对于这次候选并没有太多的心思。
不过局外人陆北南仍是意劝叶定山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