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48)
温和娴熟地将车子驶上先峰路:“是知秋让我开她的车送你。”
阿弥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知秋原来早就打算好了不送她,可是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呢。阿弥有些丧气。
“温老师,你有没有……有没有和知秋说起我。”阿弥想来想去,觉得温老师或者也个始作俑者。知秋不是那种会突然失信的人。
连早安都不说了。
知秋坐在的侧后,能看清阿弥侧脸颊始终绷着,似在极力地掩饰着不开心,嘴角很牵强地挑起:“就是阿弥最近上课不听话的事情,温老师是不是和知秋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弥会改正的,希望温老师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子的事情。”
温和瞄了眼后视镜。
镜中的叶知秋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只呆呆地望着阿弥,脸上神情复杂。
愧疚,难过,隐忍,思考?大概都有吧。温和移开目光,平视着前方道路,脚下一轰油门,车速顿加,语调冷漠和坚定:“没有,我没说。”
我不是那种多嘴的女老师。
胃里有些不舒服,换了个人开车,阿弥感觉她又有些开始晕,只好靠着背枕想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到底是为什么不接电话,不说早安,不来接她呢。
已经两天没有见到知秋,好像不止,阿弥低头勾了勾手指。
叶知秋亦是看着纤长的手指一弯一曲,她大致看懂了阿弥手指里数的是日子。阿弥上学后,她给阿弥送过一次衣服,周五接送,周日接送,这周五接送……也就是二十多天里见了四面不到。
一共三次早晚安。
“不上学的时候,我每天都会给知秋打电话。”阿弥握紧手指,面向着前方,想起知秋的好:“只要有空就会带知秋去逛商场,我们还去青峰山拍过照。”
浅浅淡淡的声音里难掩失落。
还有经常去医院看眼睛。
“可是上学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阿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所以阿弥才不想上学。”
觉悟还挺高。温和作为一个老师,觉得有责任问一句:“现在想上学了?”
“温老师说,不厉害就会被遗忘。”阿弥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蹭了蹭,似乎不动一下,她就会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从此不被人在意。
“阿弥不厉害。”知秋和温老师应该都是这个意思。小时候没瞎的时候,大家笑话她是有个疯外婆,所以不想和她玩,她眼睛瞎了后,大家就说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玩,所以也不和她玩。
千欢有时候也会觉得她是个麻烦,什么都要帮忙。唐果虽然比较小也会抱怨:“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不想去找你,你又不会跳绳。”
“我今天要去别人家做作业,你又不懂写字。”
“哎呀,这个是综艺节目,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的。”
“阿弥,你坐在电视前听什么呢,你听得懂吗?”
不开心的事情,阿弥多数时候都不去计较,也不去记,她以为都会忘记的。现在才发现,它们只是被藏在某个瓶子里。
瓶子不小心被击碎了,它们就一下子就全都跑出来散开,膨胀,溢出。
现在心里左冲右突的全是难过。
阿弥从书包的小格子里拿出温和下午的时候交给她的一张小纸卡,上边是用盲文字的字,阿弥还不能认全,不过温和冷漠视诵读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学习的好处,就是用手去触摸,从纸里行间去了解你看不见的世界。”
“温老师,我会变得厉害的吧?”阿弥满是期待地将脸转向温和:“变得无所不知。”
到地方了,温和将车停稳:“不会。”
她说话这么直白的吗?叶知秋对温和的印象分连掉两个点,然后她就听到温和继续说道:“世界上没有无所不知的人。”
然后车门便是一阵响动,阿弥听见有人帮她开门,站出来刚想说谢谢温老师,却闻见了知秋身上气味。
这不是温老师。
“知秋。”阿弥心下一动就往前扑,可也只是稍瞬,她就将手放了下来,把脸上的委屈生生忍下,歪头笑了:“我就觉得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要装作不在呢。
面对落空了的拥抱,叶知秋转将半扬起的手抬起给阿弥顺了下头发:“嗯,知秋一直都在的,只是想告诉阿弥,即使没有及时联系,没有来接送阿弥,知秋也会陪着阿弥。”
“知秋想告诉阿弥,没有人陪伴,也要学会一个人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学习不只可以让你认识到世界的辽阔和精彩,也会成为一种力量。”
笑得真勉强,知秋伸捏着阿弥脸蛋,稍稍轻拧:“所以再也不要说不想学习之类的话了。即使知秋不在,阿弥也应该变得厉害。厉害的人才会变得无所畏惧,不会变得害怕。”
不会患得患失,不会整天惶惶不安。这才是厉害。不只是上下一次楼梯,学会坐公车,学会泡面,学会一个人吃饭睡觉就满足了,就好像知道了生活的奥秘般。
阿弥重重地点了下头,这才敢上前抱住叶知秋,枕着她的肩膀,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我会变厉害的。”
“可是知秋。”阿弥环在知秋腰上的手更重了些:“阿弥还是会害怕,害怕看不见知秋,害怕知秋不喜欢我。”
像今天早上那样突然不接电话,然后就好像再也不会联系似的。
“阿弥变得再厉害都会害怕。”忍不住地想要抱得很紧很紧,和知秋变成一个人,这样可能就不会有这种畏惧了。
生冷的风突然就变得柔和。
劝学计划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温和坐在车内,静静地继续她的发呆兴趣。叶知秋今天一系列的行为其实都在计划之内。
这大概就叫里应外合。只是叶知秋跟车这一段剧情有所变化,本来说好她开车跟到学校,再和阿弥说话的。呵,女人这擅变的小东西。
叶知秋明明想让阿弥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不希望阿弥以她为动力和重心。绕到最后,似乎效果仍旧不明显呢。再努力的人都会把最重要的东西当成中心不是吗?不然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淡淡的女人香。温和回过神时,已然发现叶知秋坐在了方向盘边:“我送你回去。”
被温和以一种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叶知秋不由自主地想说些什么,整个人都因为刚才阿弥的话有些无措,有些害怕。
她都没敢告诉阿弥,已经二十六岁的她在那一刻突然也有了害怕的感觉。
叶知秋摇了摇头,尽量不去回味那种不安和凌乱,她笑里有一丝涩,为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抱歉。
她像是和温和说,又像是和某人说:“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可能做得不大好。”
以前没喜欢过别人,并不知道线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做到如何,才能说至善尽美算恰如其份,不伤了彼此。
天有些暗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爱人,请多包涵。
清早起来,看到好几个美得夺目的小天使回头把评论都补上了,感动得直垂桌子。跃跃欲试地想发个车。
☆、可怕的温老师
范小祝没睡好。
她背上有伤, 只能一直趴着睡, 再加上早上睡得有些晚, 等她从床上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的时候, 便急了。
“糟糕。”
范小祝从床上跳起来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三下五除二的换掉睡衣,匆匆忙忙洗了把脸把藏在阿弥后院里的死飞拖出来, 蹬起就跑。
天海城离长勺街也就六公里左右,中间还有一个加油站, 路过加油站的时候, 小祝停在便利店门口买了个面包, 啃了一口,就又匆匆地飞起往天海城赶。
今天天海城有场巨头赛。
消息早就放出来了, 前两年拿过职业冠军的肖特同天海场圈内一直鲜有名气的阿力对挑。
肖特虽然是职业拳手, 可是打的都是正规比赛,阿力则一直都混迹于黑拳市场,从未加入过任何职业团队。
两人一个明, 一个暗,引起了很多赌拳爱好者的关注。有人认为, 职业级听起来就很正规, 无论是训练上, 还是竞争上明显甩地下拳手几个档次。
可是职业比赛里规则多,自由性比较小,相比之下,地下拳手只管打,顾虑较少这也就形成了地下拳手个人风格打法差异大的原因。
职业冠军对阵狠辣的地下拳手, 究竟哪个会是强手是这次比赛的热点。
肖特是小祝一直很喜欢的拳手,阿力则是小祝平时训练时经常会看见的同行,有时还会一起训练。
小祝不是很喜欢阿力。阿力长得人高马大,脸上有吓人的刀疤,很少和人说话,训练的时候从来不在乎她是个姑娘家。一拳就直砸面门。被打得多了,小祝就有些记恨凶神恶煞般的阿力。她打心底里希望这次肖特可以赢。
天海城类似一个小街区,几栋零散的办公楼位于中间,周边全都是盖着蓝色铁皮的仓库的群,再往外一些就是成片的集装箱。
从先峰路拐下来就是被往来货车折腾得坑坑洼洼的沙石路,小祝拎着车把车左突右突,时不时还来个小小的跳跃,最后稳稳的定在了天海城人群相对于密集的商区。
商区主营无非就是长途汽运消耗品,易损的汽车零件,还有户外爱好者最喜爱的各色装备,除此以外,还有一家大排档,还有几个按摩店,也有专门的小街摊,供应对象是附近一些间距比较零散的原住民。
晚上一到,街区里各种十元快剪,泡脚按摩,印度桑拿,成人用品类的广告牌字体以五光十色的状态印衬着散乱的建筑,远了看,倒也有几分小镇的感觉。
拳场就设在大排档背面一条道的大货仓底下,货仓对面是栋二层小楼,楼小,招牌可大——拳王网吧。
知道内情的,一眼就晓得这就是宣城有名的地下拳场的标志,理所当然,网吧算是拳场的副业,偶尔还是会有些不良少年,或者赌拳输了无处归去的可怜人在这里买个通宵。
范小祝车子通常都是锁在网吧墙边,看了眼时间,算是刚好赶上。她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啃起了她的面包。
香。
这一大口下去,范小祝耳边一阵轰鸣。
酷炫的车子把地上的沙石刹得四下飞扬,小祝捂着她的面包往后退了几步。双眼紧接着就亮了起来。
这是昨天晚上见到的那辆摩托跑车。
昨天光是听声音看着个影就觉得很酷了,今天看到车子近在眼前,范小祝怔怔的,还没来得及羡慕出声,她就被车主人吓了跳。
温和摘下头盔,对着镜子梳理好她一丝不苟的四六分的齐肩短发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纸巾,将蒙尘的眼镜片擦得闪闪发亮。
嗯,架上,完美。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温和盯着腮邦子平鼓得老高的小寸头纹身少年……
“温、温老师。”
噢是那个光头少女。她似乎每次叫我的时候都会结巴。温和眯了眯眼睛,想起来今天喝过这个人做的汤,于是头稍稍点了下转而又望向了屋顶的大招牌。
小祝趁温和分神的这会,赶紧把嘴里还没有咽下去已然含得半化的面包硬哽进了肚子里好奇地问了句:“温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边有点事情。”温和仍旧站在原地,再次打量范小祝。
范小祝个子虽然高挑,可是眉目却很小女生,眼睛大大的,水灵水灵的,要不是那些纹身作怪,她看起来格外秀气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