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违章(48)
……
白仰月从台上跳到地面,好几十个小朋友全扑上来,争着要他给自己粘红花。
这所小学是才新建的,红墙蓝瓦,四周栅栏用金色漆料涂过,向阳花绽放于地面,更显生动。礼堂内阶梯安了led灯,一步一个钢琴键,所以安全普及会都开完了,还有小朋友留在这里玩。
白仰月刚管老师拿了点小红花,才分出去四五个,他就看到文雀站在礼堂中间,旁边坐着风堂。
“小……白警官。”风堂先看到他,打个招呼还险些喊成“小嫦娥”。
风堂拎了编织布袋,里面装满了小熊软糖和黄油曲奇饼干。他蹲下来捏捏文雀的手,轻声哄她:“文雀,我们给小白哥哥打个招呼好吗?”
“好,好。”文雀小声地答,但还是害羞。她转头抱住风堂的脖颈,把脸藏起来,羞得耳红,“小白哥哥,我,我,想去,外面看看……”
“文雀?哎?”白仰月都傻了。
他记得岑七出事那晚,风堂还在队里跟着吃夜宵呢,怎么会还帮着看妹妹?不是有矛盾么?
他混乱了,只得说:“风堂哥,我们队长!凛队!他也在外面。”
封路凛看见风堂抱着文雀出来的时候,也傻了。
“儿童节嘛,我来看看她。”风堂把文雀放下来,在孩子面前没提别的。他伸手顺两下小姑娘的辫子,看封路凛,继续说:“你们宣传工作做完了?检查呢?”
“都做完了,你放心。”
封路凛收起疑虑,也蹲下来跟文雀握了个手。文雀怯生生地,握住他宽厚的手掌,点点头。
他交代完,刚想再多说,后边儿队员小跑着过来催:“凛队!晚上大观路那边要设卡,我们得赶紧归队吃了饭赶过去!哎呀,就临时的,第三支队不是出事儿了么……”
“出什么事了?”白仰月比谁都着急,“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就他们那什么,那什么,”跑来的队员撑着膝盖喘气,“有个车主,绕城路上被小鸟把车灯撞坏了,打电话报警。他们三支队有个哥们儿去了,认了车主全责。那边车主在闹,不就上演’全武行’了嘛……”
“怎么着,还能让鸟来赔啊?”风堂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人。
封路凛在旁边冷冰冰一句:“赔个鸟。”
风堂没忍住笑出来。
其实对于封路凛来说,这种路上的“奇葩”还不算什么。
市内最近新添了数块交通诱导屏,专门在各大路口抓人,时不时就可以让各位车主“c位出道”。只要一违章,诱导屏即刻显示:小型汽车XAXXXXX,于20XX年6月1日,在XX路口,不礼让行人……
这都还算好的,更有甚者,直接:“连闯三个红灯”、“被交警拿下”、“无证还敢开车”、“想拍速度与激情”云云。封路凛这个月执勤站岗,看得头昏眼花,这都谁在管他头上这块诱导屏?!
时间久了,他站得无聊,抬眼一看:小型汽车XAXXXX警,于20XX年6月1日,在XX路口,在应急车道上随意停车……
这应该就是自动抓拍上榜了。
封路凛一愣,拿起警用对讲机朝着乔策吼:“谁在开编号54的警车!挪开!想上新闻吗?!”
到了晚上,队内开始设卡查酒驾。
两个人一组,卡在路口,人手一根指挥棒,老远开始就示意社会车辆停下来。他们一般都会选这种没办法掉头的路段,一抓一个准。
封路凛带了白仰月一组,在检查过半小时后,注意到一辆红色宝马。驾驶位上是位女司机,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
说实话,封路凛见过太多女人开车,其实大多数细心、有技术,并不像网络上那么的标签“贬义化”。所以其实不管男女,他们都平等看待,甚至在容易发生冲突的事故现场,都会优先保护女性。
白仰月先挥检测仪把车拦下来,见车内女士久不开门,才敲敲车窗:“您好?请配合一下……”
他话没说完,车窗放下来,里面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紧接着,车内伸出一只手,拿着香水,对着白仰月猛喷一记。
“这什么……”
白仰月还正准备敬礼呢,这下被喷傻了,抓过旁边的封路凛,呛得直咳嗽:“凛队,这什么味儿?”
“您好。”封路凛一看就久经沙场,他掏出警察证一亮,朝女士敬过礼,又对白仰月说:“上检测仪。”
测试仪结果一公布,那女士脸都白了,一再解释:“警察同志,我,我吃荔枝了。我吃了好多荔枝,今晚……”
白仰月满身香水味,才反应过来是想掩盖住酒气。他拿着执法记录仪调试,正式下了处罚单,说:“行啦行啦,走走走,跟辅警去医院抽血。”
仅仅是九点的路口,都已经被扣了三四辆涉嫌酒后驾驶的车辆。封路凛顿感无力,这种路上根本还不知道危险到底有几多。
他才停下来去路边的摩托车上歇口气,白仰月又蹬蹬蹬跑过来,立正稍息,认真道:“凛队!那边扣了个开玩具碰碰车的!”
白仰月跑得气喘吁吁,继续说:“还把墙撞穿了。”
封路凛:“什么?”
白仰月:“他后面的车没刹住,把墙撞穿了。”
“该你表演。”
“真的!就文雀他们学校附近那种经营游乐设施的老板,四五十岁,图个方便,开个碰碰车就上路,这他妈怎么处罚……”
白仰月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没回过神来,封路凛胸前的警用对讲机又响起来:“四队四队,呼叫四队——”
封路凛招呼马路车辆靠边停车,低头回应:“怎么了?”
“四队辖区内第五路口有大货车侧翻,水产品货箱甩出来了,几百只棕红小龙虾……”
“不用说颜色,”封路凛回头去动摩托,“小龙虾怎么了?”
那边回道:“全他妈跑出来了!满地乱跑!现在马路上好多人下车跟着捡!”
白仰月在旁边听愣了,叹道:“我操,我都听饿了……”
封路凛跨腿上车,抬手一拍他小警帽,怒道:“听什么听?!你还饿上了?跟我去捡!”
他一发怒,白仰月像踩了电线,蹦蹦跳跳地跟着飞身上车,还是没忍住问一句:“棕红色?熟的?”
封路凛:“……”
他回酒店把这事儿告诉风堂的时候,那边还正掐在沙发上窝着吃水果。风堂简直震惊了:“那后面都抓回来了吗?”
封路凛说:“嗯,那几箱得管好几万元钱。怎么,你也听饿了?”
风堂拍拍自己的脸:“什么也?你还给谁讲过?还给谁分享过?”
“你别来劲儿啊,”封路凛听笑了,索性不说这个,“怎么天天吃水果?”
风堂咬一口苹果,说:“减肥啊,我都长赘肉了。我要是身材不好了,拿什么勾你啊?你不得跟别人跑么,我找谁哭去。”
封路凛捏他脸:“减肥还吃。”
靠,什么男朋友啊。一般不是都说,你不胖啊,你身材很合适了这种话吗?!
风堂忽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真把脸蛋儿长圆了,闭眼,悲痛道:“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减肥。”
封路凛听完把他拉过来,捏住下巴吻一嘴,笑了:“今天吃的是青苹果还是红苹果?”
“红的,”风堂回搂住他,“情人见面,分外脸红的红。”
他们已经习惯在酒店开`房,一间又一间,甚至市区内四星以上的都已住遍。他自己的私人卡上还有些钱,风堂算过,住最好的酒店,大概还能睡五六百个晚上。
封路凛说以后买房子,在房子里做。自己装修不怕摄像头,现在酒店都不太安全。风堂脸红,骂他成天就知道做做做。
封路凛不屑,你不想么?
风堂假装神秘一下,还是“嗯”一声。
然而这一天,风堂还是没逃过屁股疼的命运。爽是爽,但还是不太适应。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每次他想趁封路凛不注意,趴封路凛身上去,总被一用力,又掀下来。
他经常跟封路凛一起站在落地镜前,两个人一起把衣服捋起来,比腹肌。
风堂看看封路凛的,又看看自己的,沉痛不已:“凭什么你就比我——”
“你多用力,多运动。”
封路凛任他用指尖描摹着那整整齐齐的硬八块,腰腹收紧,“我们天天马路上追肇事逃逸的都要跑上千米,你天天坐车开车的,哪儿锻炼得了?”
风堂愁了:“那怎么办啊,我去健身房……”
封路凛立刻说:“不许去。”
他讲完这句,扯过酒店的浴袍,把风堂裸`露的身子包得严严实实,又强调一遍:“不可以去。”
风堂差点没被闷死,挣脱出手,捂住他的眼睛,说:“这么小气,那你也别看了!”
封路凛把浴袍掀起来,裹住风堂往身前一带。
“我不看,我亲你。行……”
一个“吗”字被风堂用嘴堵回去,风堂像跑过一两百米似的,低低喘气,“好好好,快亲我。”
太急`色了。
完事儿后,封路凛提起文雀的事情。风堂只是说,老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存在了。没别的,就是动了恻隐之心,偶尔照顾照顾。
“小朋友嘛,不一样的。”风堂把自己藏入被褥里,调换了舒服姿势。他怎么躺都不舒坦,干脆靠到封路凛身上,后者自然地环住了他,问:“你和岑七,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直想把地下飙车搞起来,那收入都是暴利。岑家以前做酒业,现在开始搞投资,缺钱得很。岑七现在就是架空的,表面看着风光,实际都没几个子儿了。”
风堂喝一口床头的矿泉水,继续说:“现在我跟岑七也不能共存了。我妈最近经手一个机场建设项目,岑家一直在争招`标,但最后也没抽中。岑七私下找了好多人,没用。”
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封路凛告状:“我……上次,跟岑七不是去吃了饭嘛。”
封路凛点头:“嗯。”
一句话哽在喉间说不出,风堂想了想,还是改口道:“就没给我好脸色看。”
封路凛不吭声,从心里掏了个小本本出来,默默记上了。
风堂悔恨自己说吃饭的事,尽力转移话题:“上次我们在江边,是碰到谁了?就是你把我抱上垃圾桶,我以为你要怎么怎么怎么那次。”
这回轮到封路凛憋住。
他不想撒谎,又不知道怎么去说。万万没想到风堂这种“关我屁事”型的生活选手,居然还记得他的这些隐晦事件。
“就,”封路凛试图用亲吻他来掩盖自己的紧张,“就我一个熟人。”
“别耍流氓,好好说……”风堂挣扎开,用虎口钳住他手臂,佯怒:“好好说!”
“熟人,真的是熟人。”
封路凛伸手去抱他,解释道:“你给我点时间。以后告诉你到底是谁,行吗?”
风堂最开始没说话。
过了会儿,两个人相对望着,都不吭声。目光交接之处,几乎点火就燃,谁先动,那都得打起来。
风堂把掌心死死掐着,最后用鼻尖抵上封路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