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28)
“阿姨您说笑了,清风还要谢谢您的贴心照顾,知道我难以适应新家,特地嘱咐我爸爸安排个住所,好好适应适应,并且与谈凌同窗作伴,培养兄弟感情,用心实在良苦,清风一切铭记在心,不敢忘却阿姨您的教诲。”林巧慧听完,暗中撇撇嘴,心里痛骂了谈贤齐无数遍,这下谈清风可恨死她了,这一切都是谈贤齐的主意,这个锅却由她这个后妈来背。
“是你爸爸,一个男人粗枝大叶的,也不知你起居饮食可过的舒服?”林巧慧着一抹笑容僵硬着,心里却被清风气的七窍冒烟了。
“阿姨的意思是想请清风回去同住?”清风顺杆而上,那绅士而温柔的笑意弥漫在林巧慧的眼中,还带着清晰可见的认真,她强壮的镇定瞬间裂开了一条缝“啊?”
“噢……”清风拖长了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阿姨真是聪慧如你,您是觉得谈凌不思进取,心软不堪,难以继承如后庞大的家业,所以希望我能同住,与他好好竞争一番,这就是一直听闻的鲶鱼效应吧,我真是不得不佩服,阿姨的点子真是妙啊。”
清风这一番看似玩笑的自说自话,反倒是将林巧慧所思所想全部摊在了明面上。难听一些,她最怕的就是有人抢走那些本来属于她儿子的东西,这个人只有谈清风。
“清风啊,现在复习的关键阶段,你搬回去需要时间适应,难免会影响你的高考,不如等考完试之后再说吧,阿姨今天还有要事,你自便吧。”林巧慧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清风撑着下巴看着玻璃窗外面的慌张急促的身影,心想着这个女人的段数也不是很高,难怪谈凌这么聪明的人,总觉得反应有点迟钝,原来原因在这儿。
过了好一会儿,清风突然意识到什么,匆忙起身跑出了咖啡厅,等了好久的公交车才赶到原先的菜市场。
此时已经离起初牧苏买菜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那小子双手环胸的坐在一旁稍微干净的台阶上,敏锐的感知到清风的出现,眯起双眼,如刀般锋利的眼神杀来。
他生气了……心里做了一个评估,一步步的挪进“等很久了吧。”非常识趣的把地上的一堆袋子统统拎起来“菜买的还顺利吗?那些菜摊老板没有惹你生气吧。”
牧苏咻地起身大步走在前头,方向没有对准出租屋,而是朝着不远处的大型超市走去。
清风听话的拿着篮子跟在这位少爷身后,牧苏一言不发,一脸要在沉默中爆发的样子,一路走去看也不看货架上的价格,直接往篮子里扫货。
最终在濒临极限的情况下,手下留情,让清风勉强将东西提回家。
“你也买太多了吧,前阵子不是哭穷,说牧叔最近零花钱给的少吗?”清风叉着腰大喘气,看着一地的东西“买这么多零食要上火的,嗓子疼不许和我说。”
“我无所谓,开心就好,反正有免费劳动力。”牧苏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大袋零食,仰着头享受着。
“行了,赶紧做作业去,我给你做饭。”见着牧苏没动作,伸手对他的耳朵就是一揪“听见没有。”
“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爸,老和我爸合起伙来对付我。”牧苏埋怨着坐在书桌旁,嘴里一直碎碎念着。
“我这叫爱屋及乌,况且给我工资的人是牧叔不是你,所以有义务有责任盯着你……还有你的成绩。”说着将帘子一拉,将小小的空间隔绝成了两块,那头传来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今天来找你的漂亮女人是谁呀?”牧苏做了一会儿作业又忍不住大声和清风聊天,清风只答“欠债的。”
“她欠你钱?”牧苏杵着下巴想了想,要有人能欠清风的钱,该是有多穷啊。
☆、曲终人散(11)
正欲追问,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正要告诉清风,却发现来电的人是清风的继父,于是不乐意的努起了嘴。那继父对清风的嘴脸他可是记忆犹新,上回刷了林家人一回,结果清风的电话险些被打爆了,后来不知是怎么解决了,才对清风的脸色又恢复了一些。
“喂……”牧苏大声回道。
那头的刘父一改嚣张,满是唯唯诺诺的“清风啊,最近高三复习学习紧张吧。”
“清风不在,有什么事?”瞧这个语气,如此不正常,显然是又有什么事要牵连到清风了,牧苏便没好气的回道。
“你让清风接一下电话,我有急事要找他。”无奈之下,牧苏只能将手机送去,还偷偷的做了一个鬼脸。
清风接起电话不到一分钟,整个人的情绪瞬间跌倒了谷底,牧苏敏锐的察觉到,躲到他的身边来探听究竟。
只听平平淡淡的一句“我要和我妈说话。”
牧苏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即便清风现在的语气如此平静,但是他能想象到,其实这对话间早已风起云涌“您觉得这件事合理吗?我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你们让妹妹来这里读书,由我照顾饮食起居,不觉得过份吗?”
隐约听见那头的人急促的解释着什么,清风硬着心肠打断了“我对刘家的态度一年前就很明了,麻烦妈你转达一下,若是执意为难我,我不保证和刘家断的干干净净。”
挂断电话后,不等牧苏追问,清风自觉的告诉了他一切“他们要让我妹妹来这里读中学,怕没人照顾好,所以要求我去照顾她。”
“噢……意料之内。”牧苏没有显露过分的惊讶,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探究“最近你身上发生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事……”
“今天那个女人,如果真的要算,应该是我爸的妻子。”清风的爽快令牧苏反倒没有了这么多的好奇心“妻子?她是来找麻烦的吗?”
“我想应该不是,也许只是我的出现让她不安了,来探个虚实。”说出这件事的语气,如同他在说这道菜味道有点淡。
“你那个伤……”牧苏脑子里已经闪现出很不好的画面,根据狗血电视剧的走向,很有可能是清风的后妈拍了人来杀他,清风一路逃跑,结果穿过满是荆棘的小路……
故事还未圆满,脑袋便迎来了一记敲,“想什么呢,这就是骑车摔的,天太黑没看路。”
牧苏揉着脑袋,倚靠在一旁的墙上,囔囔自语又像是对清风倾吐一些什么“你再长大的快一点就好了,躲开那些人,去一个人新的地方,过一个适合谈清风的生活。”
“那是什么生活?”放下手中的锅铲,余光落在牧苏的眉眼间,那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格外精彩。
“没有这些婆婆妈妈,罗里吧嗦的破事,这些不该你碰上的,我从小看到电视剧里,像我们这种又帅又优秀的男生,是不沾一点油盐酱醋味儿的,所以你也不该沾上。”说着手在空中挥舞,被清风握住手腕,拉到了面前“我们?你是说,你和我?将来要私奔吗?”
“我想和你一直呆在一起,如果我那糊涂老爹乖的话,不介意帮他养老,最重要的是,那些打扰你的人可以不用再看到。”脚尖轻轻踮起,凑近清风的脸颊,在上面用力的落下了一吻“你可千万不要变,变成那些你最讨厌的人。”
“只要你在,清风永远是清风。”
三年后
“清风!”下课铃一响,一群学生蜂拥而出,朝着食堂,唯独牧苏一人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跑去,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好了,好了。”清风一边擦拭着额上的细汗,一边拉着牧苏走进了传达室“今天得空,特地来看看你。”
“我恨不得明天就考试,然后舒舒服服的放一个大假。”牧苏没心没肺的吃着清风送的东西,清风看来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伸手擦去了他嘴角的米粒“你就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我专业考成绩基本没问题,只剩下文化课考试,你帮我补习这么多年,我肯定能考好。”说着还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肯定能被录取。”
“我就喜欢你这么自信的样子,不录取都对不起你之前这么辛苦的集训。”指尖捏了捏他的鼻子,他知道牧苏的高考比他更艰难,专业考和文化课两头兼顾,依照他的脾气还能如此认认真真的吃苦受罪,已经令人欣慰不已了。
“高考那几天,我会请假的。”说道这里,牧苏放下了碗筷,微微鼓腮,侧头望着清风,还是一如既往穿着简单的衬衫,水洗白的牛仔裤,因为天气微热,额上还有着因为骑车还渗出的汗水。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和他们一块住呢?”牧苏知道清风的父亲就是谈凌的父亲,当初这个犹如晴天霹雳的事,被清风看书时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那时他便知道了,清风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自从牧苏上高中以后,清风原本的补习也到此为止了,他便开始到处给人做家教,做做其他服务类的兼职,来为自己赚学费。
“你心疼我了?”清风开着玩笑岔开了这个话题,望着牧苏的神情带着浓浓的笑意“是不是很怀念从前我每天抓着你补习的日子?”
牧苏一听,努努嘴巴“现在也没少抓着我补习,不过以前是收费的,现在是免费的。”
“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你上了大学,我也要着手实习的事情,我可不想在我到处找工作的时候,还要牵挂着一个考试发挥失常的小孩。”手习惯性的放在牧苏的脑袋上使劲的揉了揉,牧苏冲着他肆无忌惮的做了一个大鬼脸。
“你早点回去,别太辛苦了。”清风的车已经骑出几米了,却听见身后的牧苏隔着大门对他喊道,一双手扒着大门的栏杆,小脸都快钻出来了“别骑太快了,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长臂挥了挥,笑着转过身去。
牧苏看着那骑车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拐角处才稍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嘴里嘟囔着一句“笨蛋!”
☆、曲终人散(12)
骑车回到学校里的时候,宿舍楼楼下停着一辆车特别的眼熟,看着那车牌号便知道来者是谁。
推着自行车进了停车棚,他挑了挑俊眉,悠哉悠哉的从汽车面前经过,这时车上的人才摇下车窗,笑着对清风招招手。
两个人坐在车里,车里的凉爽驱散了一些因刚才被太阳照射了一路的燥热。谈贤齐贴心的抽过了几张纸递去“今年天气热得早,你就别老是出去了。”
“您今天来这儿有事吗?”清风细细的擦拭着,这语气听着好像只是父子间在饭桌上上的正常交流。
“爸爸过段时间要出国考察一个新项目,这次时间可能会久一点。”谈贤齐近几年来,对清风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和蔼,与初次相见时那样的凌厉和严肃截然不同,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对着镜子起着疑问,是不是已经开始老了。当他面对清风的时候,这种疑问得到的回应越来越清晰。
“这话您应该和您的妻子说才是吧。”
“爸爸是想问,之后的实习有打算吗?”谈贤齐的话引得清风抬了抬眼“您该不会是……”
“出去吧,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爸爸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你点个头。而且你大哥也不止一次和我提这件事,我很开心你们兄弟俩……”
“您就不怕把您的妻子气死吗?她一定希望我越平凡越好,而且我和谈凌好像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要好,只是普通同学罢了,再深一点就是共同认识的人有这么一两个。”说着便要开门下车,但是被锁死了,“付叔,请开下门。”
“清风,你家也不回,钱也不要,成日不是上课就是做兼职,爸爸和大哥都希望你出去好好深造,结果你听也不听!”谈贤齐不顾老付在场,当场对这清风发了一通火,手敲的车门咚咚作响“你还要固执到什么地步!我要的不是自己儿子给别人做家教更不是做餐厅做收银员。”
“爸爸,一个人既然有能力自力更生为什么要伸手和别人要饭吃?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在赌气,更不是固执。还有,你最好别太在意我,不然你的妻子患得患失,我担心会因此破坏你了的家庭和谐。”
“你!”
两父子针锋相对,老付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是一个局外人,但是对于谈家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谈凌和清风这对兄弟没有任何矛盾,全是上一辈人的自以为是。林巧慧自从清风出现后,神经质一般的对谈凌灌输着危机意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逼得谈凌远走异国。
现如今,谈贤齐又看不惯清风如此“堕落”的生活,又是一场矛盾一触即发。想着他便暗自解了锁,清风打开了门便大步离去了。
“清风是这样,凌儿也是这样,这两个孩子的个性还真是一模一样。”谈贤齐怒骂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后,无奈的靠在了后座上。老付见着谈贤齐这样一幅当局者迷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他们都是好孩子,兄弟两个不争不抢不挺好的吗?”
“清风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巧慧成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清风和凌儿两个人估计在她脑海里已经上演了无数场大戏了。”从后视镜望去,谈贤齐十分的疲惫,老付不免有了几分同情“这都是早该料到的,况且情况比从前预想的好太多了。虽然把清风送出去有利于他更快的成长,兄弟间也有个照应,但是这更会引起夫人的猜忌,因为她一直希望凌儿回来,倘若凌儿不回来,这局面不如维持现在较好。”
“他们两个,一个死活不出去,一个死活不回来。”谈贤齐被自己的儿子气的是一阵阵的冷笑。
“老付我斗胆直言,这样未必不是好事。清风个性虽倔强固执,但是懂隐忍,唯一不足的是你们父子间的感情太过淡薄,送出国则会将他越推越远,或许将来他也会是第二个谈凌。”老付的直言引起了谈贤齐的注意“相反的,凌儿个性温和,但自小太受夫人保护,心地善良却又耳根太软,很难像清风一样洞察局势,保持自己的理智和立场,容易受人蒙蔽而不自知,离开夫人的保护,多吃点苦头,或许这也是这件好事。或许凌儿也是意识到这种情况才会做出那样违背夫人意愿的选择。”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女人啊……”
天气越来越热,清风结束了今日的兼职,看了看时间,琢磨着那小子已经放学在家念书了,便顺路买了一些他爱吃的送去。这段日子眼见着牧苏消瘦下去,谁都担心他艺术专业考没问题,却败在了文化课上,就连那小子自己都为此担忧不已,并不像表现出的如此轻松。
“小苏,你回家到现在,午饭都没吃,先吃一点吧。”一进门,阿姨便对这牧苏的房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一见到清风来了,阿姨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拉着清风的手朝牧苏房间走去“清风,你快劝劝小苏吧,他中午回来一句话都不说,连饭也不吃,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没关系,我来劝劝他。”清风轻叩房门,耐心的等了几分,门咔嚓一声打开了,抬眼便看见了牧苏憔悴的面容,脸颊的肉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清风不着急劝他吃饭,跻身进来,将房间门反锁上,拉着牧苏坐回到了那摊满试卷的地方。
“清风,这次测验我又考砸了,怎么办?”牧苏手里拿着一张试卷,上面的分数比起预期的,有些不太理想“清风,我考不好,学校就不录取我了。”
“只是一次测验,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才会紧张出错。”伸手捏了捏那冰冷的脸颊“这次考不好,难道就没有下一次了吗?考试这个东西又不是我,你闹闹脾气,它就会让着你的。”
一句玩笑话,让牧苏的负面情绪稍稍的裂开了一条缝,脑袋砸在了清风的胸膛上“你越来越优秀,我可怕以后我原地踏步,你就会看不上我了。”这样幼稚的想法引得清风一笑,拍了拍怀中的小脑袋“如果这样会让我看不上你,那是我配不上,而不是你配不上,怎么想担心的都是我。”
“如果有一日我混的一败涂地,甚至比想象的更差劲,你可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牧苏大人一般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么没用的我。”
“我也曾让你见过我的狼狈样,我为什么就不能见见你的。”
☆、曲终人散(13)
问话至此,牧苏突然开心的笑了一下“因为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厉害,不觉得你出现过狼狈的样子,真的。”牧苏每次提到清风,从不掩饰他的感情,那眼神中的真挚,带着的光彩,几乎快要淹没了清风,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
“你会一直都过得很好,爱你的人一直都会在。”一个吻轻轻的落在牧苏的额上,两人相拥着滚落在了地上。
清风伸手撩开牧苏额前的碎发,牧苏枕着清风的手臂继续看着那被批改过的试卷,“清风以后会在哪里工作,我不想离的太远。”
“我努力离得近一点,近到可以每个星期都能让你见到我。”他早就决定好了,等到牧苏被录取的结果出来后,他便在那个城市工作,本就是从零开始,他不介意换一座城市,因为最重要的人此时就在他的怀里。
“真的?这样我会更有动力。”
高考结束后,正式进入了夏天。牧苏在房间到处收拾准备和清风出去旅游的东西,牧达飞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比起往日和儿子的拌嘴,这次显得有些沉默。
“老爸,你该不会吃醋吧,我和清风出去旅游不带上你?”牧苏看着身边的爸爸,脸色不太好看,便开个玩笑逗弄逗弄他“你不开心吗?我的考试也是相当顺利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