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起身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沈河听见阳台那边传来陈豫川压低的声音,语气不太好听。
他没去细听,随手开了个游戏。
过了十几分钟,陈豫川才推门进来。
他整个人像松了一口气,走路都比刚才轻快了一些。
沈河正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玩游戏,手柄按得啪啪响。
陈豫川在他旁边坐下,顺手拿起沈河扔在一边的另一个手柄,跟着进了游戏。
两个人沉默地打了一会儿,陈豫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上次那只猫,我让人给它埋了。”
沈河的手指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操作。
“那个人,我正在收拾他。”陈豫川盯着屏幕,语气很平淡,“法律层面上他没什么问题,但其他方面,他别想好过。”
沈河沉默片刻,轻声说:“没必要浪费时间。”
他看了眼陈豫川,眼神很平静:“动物和人都一样,命摆在那里,你不可能什么都去干涉。”
“尽力就好。”陈豫川随手开了局新游戏,手上动作未停,“顺手的事,我只想你开心。”
沈河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没有不开心。这种事见多了。”
陈豫川皱眉:“你是说网上那些视频?”
“不是。”沈河沉默了几秒。
他其实不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告诉任何人,他可以自己消化,自己解决,因为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最近这段时间和陈豫川在一起,他难得又感受到了一种松弛感,就像很多年前那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防备。
可能是太多复杂的情绪堆积,也可能是过去和现在的陈豫川叠加在一起,让他心里有所松动。
沈河还是开口了:“是大学时的事。”
他的语气很平淡:“生物实验课,要解剖动物来观察器官结构,用的是实验室养的兔子。”
沈河停顿了一下:“我当时以为至少会给它们安乐死。”
“但那些兔子被抱上实验桌时,都还活蹦乱跳的。”
话一出口,沈河能感觉到过去的烦闷在他脑海盘旋。
同学反应各异,有人装作害怕,声音扭捏,说自己不敢杀生;有人则在一旁冷笑,嘲讽那些胆小鬼,并一脸认真的说,它们都是为科学进步做贡献,死得其所。
沈河继续说:“那个不敢杀生的人,温柔地抚摸着兔子,然后趁兔子放松警惕拧断了它的脖子。兔子七窍流血,身体还在抽搐。”
他的声音始终很平静:“所以那天我一眼就看出来,那只猫被人拧断了脖子。我见过那种死法。”
陈豫川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河看他那样,随口问他:“你知道红眼睛流血是什么样的吗?”
“还有嘲笑别人胆小的。”沈河继续说,“他想把兔子捂死,大概觉得这样人道一点。兔子挣扎得很厉害,他发现还是上一个人的方法奏效,用双手掐住它的脖子,后来打开兔子的腹腔,里面全是血,给观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沈河停顿了很久。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实验结束后,那些分解的肢体被顺手扔进医疗废物垃圾桶,特别是兔头,有人开玩笑说要带回去做菜。所有人都在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看向窗外,目光很远:“但人类就是这样的,我改变不了什么。”
空气安静了很久。
陈豫川终于明白沈河那句“我讨厌有人喜欢我”。
他讨厌的不是被喜欢,是讨厌被人类喜欢。
陈豫川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盯着沈河看了几秒,开口:“我一直都知道,你特别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生物。”
沈河抬眼看他。
“半夜跑去拍鸟拍花,说只有那个时间段才能拍到想要的。”陈豫川的声音放缓了,眼神里有种追忆的温度,“有一次我们路过海洋馆,你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宣传片,最后没进去。我以为你喜欢,买了票,结果你脸上露出一丝烦躁,我才知道你其实讨厌那个地方。”
沈河的眼神动了动,陈豫川并不是细心的人。
“还有那次,你非要去出海看鲸群,结果运气好,真让你碰上了。”陈豫川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回来的飞机上你一直摆弄相机,我问你有什么好看的,你特别开心,只说它们很聪明很可爱。”
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可爱在哪,只是在想,你看它们的方式,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陈豫川注视着沈河,慢慢说:“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多人喜欢动物,其实喜欢的是施舍的感觉,一种高等生物高高在上的垂怜。动物一旦展现出原始的本能,就会招致厌恶。”
“然后把这种厌恶说得冠冕堂皇,‘人更重要’‘人是第一位’。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们从来没把动物当回事。”
陈豫川的语气很平淡,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当然动物也一样,兽性、野蛮、骨子里克制不住的欲望,确实会让人厌烦。我其实不理解这些。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他顿了顿,看向沈河,眼神柔和了一些:“但你喜欢的东西,我就会去在意。”
沈河的呼吸慢了下来,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你看它们,就像在看同伴。”陈豫川慢慢说,“不是怜悯,也不是拯救。你只是觉得,它们和你一样,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他放下手柄,眼神专注,看向沈河:“所以那只猫那只狗总爱跟着你。”
所以我会情不自禁靠近你,全凭本能地喜欢你。
“你走了以后……”陈豫川顿了顿,“我想去收养它们。”
沈河有些意外。
“那只猫你记得吗?看起来很凶,脾气也确实很倔,不爱让人碰。”陈豫川笑了一下,“它喜欢自己来亲近你,但就是不让你摸它。”
沈河想起来了。那只猫总是远远地跟着他们,偶尔会蹭过来,但一伸手就跑。
“后来它快走不动路了,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摸到它了,还把它抓回去,找医生来看。”陈豫川的声音低了下去,“是肿瘤,身体状况太差了,熬不过麻醉。就算手术成功,也只能听天由命。”
沈河走之前去喂过那只猫。那时候它的白毛还很顺滑,但身上骨头有点硌手。那是沈河唯一一次抱住它。
原来那时候它就已经生病了。
陈豫川的手指捏紧烟盒:“我最后还是没能把它救回来。但它走之前,我把它照顾得很好,没受太多罪。”
沈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还有那只狗。”陈豫川继续说,“我找了很多人打听,听说它掉进河里冻死了。有个男生把它捞上来,埋在了公园的树下。”
他抬眼看向沈河:“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沈河的呼吸停了一瞬。
“所以我去找了那棵树。”陈豫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挖开一看,果然是我送你的那个包。”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给它们买了块墓地。”陈豫川说得很平静,“左右两室的那种,让它们做个伴。”
“也算是把它们和我俩的缘分,画上了个句号吧。”
他没说的是,那块墓地他挑了很久,选在一个能晒到阳光、还有很多植物的地方。碑上刻着的两个名字,黑色的狗,白色的猫,是沈河以前随口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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