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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244)

作者: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6 11:05:11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幻想 美强惨

  第五岐回答长公主说:“殿下,岐一定记得,绝不会忘。西北兵乱后,外族屠戮公卿,岐之母家安德杨家未曾离开长安,族中遭逢国难,而父家在东都……又逢变故,岐之一生,与我朝命运相共。岐到建业后,孑然一身,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恨意又刻入骨中,有时竟有已活成鬼影之感——然而郡王在找‘第五岐’,于是岐知道自己还活在现世,与现世有所联系,不是活在无间地狱中,不曾变成饿鬼。‘第五岐’因郡王和殿下而复生,这个名字里印着郡王的痕迹,岐此生不会改名,此生都会珍重郡王的义气。”

  长公主因为第五岐的话而动容,轻叹了一声,“不容易啊,阿岐,你过得不容易。可我还是要你发誓。”

  第五岐起誓说:“岐对天立誓。”

  长公主点了一下头,表示赞许。长公主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她是经历过人情变故的上位者,在几次大起大落后,她终于走到如今的位置上,她明白威严的含义——比起人情,她更看重威严。

  威严和命令往往比人情更加坚牢,人情温和如水,也容易像水一般流逝——而威严更像是一种敲打,持有将命令刻入骨中的力量。她关心自己的外甥,而她又位高权重握有威严,因此,她要为他的外甥动用这种东西,命令并且提醒第五岐:牢牢记住一些事情,不要忘记。

  荀靖之换了话题,问长公主说:“姨母是从宫中来的么?如果是的话,不知道舅舅怎么样,舅舅还好吗?”

  长公主回答荀靖之说:“是,我是从宫中来的,我会在宫里住一阵,陪陪你舅母。姑嫂之间,近些年不常相见了。深宫不比王府,以往年轻时,我们感情很好,见面也多,年纪一岁岁见长,本以为该更自由些了,没想到见面反而更少了。我和陛下是兄妹,我住在宫中,也陪陛下说几句话。你舅舅这一阵心里不好受,夜里睡不着,精神不好,我看他吃完药后才出了宫。你舅舅让我来看看阿岐,他不好受,他说阿岐更不好受,毕竟阿岐认识那个人很多年了。”

  那个人,假房安世。陛下不愿意提起他的名字,只用“那个人”代替。

  长公主向身侧的侍女示意,侍女向第五岐呈上一轴卷子。

  长公主对第五岐说:“阿岐,收下卷子吧。不久之后,朝中会为你办封侯礼,你的衣服已经快要做好了。卷子上写了封侯礼的过程,封侯有五奏五拜,致祭拜、跪受封拜、起立拜、索印拜、辞退拜。你看一看卷子,到时候行礼,心里也有数。不过也不用紧张,你曾受封过,应该知道行礼时,会有礼部的人跟在你身侧提醒你,出不了什么差错。封侯的事,你可以客气,表面上推辞一下,做出谦虚的样子,但是你千万不要真的推辞。”

  “岐……”

  长公主抬起手,示意侍女将卷子放在第五岐身侧的几案上,然后对第五岐说:“你先听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不要推说自己年轻,受不得侯爵之位。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劝你不要推辞的。我先不说权力,只说你的以往,你以前就受封过县侯,本来就享有侯爵的尊位。你南来之后,我力主重新为你封侯,要有确实的封地,陛下也是这样想的——而你必须接下这个爵位,这不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也是要你与荀家共进共退,是要第五家——一个与荀家息息相关的高门武家——再次负起责任,这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朝还有武家在,武家还是高门、还有无限荣光。”

  长公主说话时,拔下了一支头上的錾金发钗,放在了案上,她用指尖触摸钗头的花纹,道:“我今天换了隆正年间的衣饰,这支发簪是我年轻时用过的发簪,我戴起它时,竟然有落泪的冲动……太久了,已经太久了,朝中没几个人敢提‘北方’,一提起北边,录公他们就要说什么‘明夷之败大伤国力’、‘恐惧祸水南引’、‘恐惧建业空虚外族偷袭’之类的废话。北方变成了不可提起的地方,说了仿佛就是犯错,可是我们是北人,我们该提起北方——陛下需要一个重提北方的契机,而第五岐重新封侯,会是这个契机的开始。”

  长公主对跟随自己一起来高平郡王府的宫人说:“我特意带你来,为我吹一支篪曲吧。武家有三雅,武雅射,骑射乃武家本色;文雅诗,以诗修观照万物之情,以尊生;乐雅笛,以笛修沟通天地之心,以止杀。在乐声中,武家以笛为第一雅、以篪为第二雅、以尺八为第三雅。”

  宫人应道:“是”,自竹匣中取篪。篪是一种横吹的乐器,音色文雅低沉,似埙又似箫。

  长公主对第五岐说:“你与房安世说话时,我就在门外。现在我要说一说他提起的话。阿岐,或许他的话中,有让你感到恐惧的东西。我令宫人吹一支《宿雾》,北风吹海,有雾冥冥……篪乃是乐中第二雅,其声比笛沉郁,比尺八清越,一支篪曲恰如我的心境,这支篪曲既是怀念武家的荣光,也是怀念我的过去。我的话说给你听,也说给八郎听。权力之路,并不好走,我已走在这条路上了,其实你们尚未真正踏上这条路。”

  作者有话说:

  * 《尚书》:貌之不恭,是为不肃,厥咎狂,厥罚常雨,厥极恶,时则有服妖。

  ————

  六波罗蜜,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高平郡王曾经问六如比丘尼,为什么忍辱在持戒之后、在精进之前,六如比丘尼有所答。第五岐以“柏中水”一个男宠的身份出现,他没有觉得这个身份下贱,坦然接受,是“忍辱”后的“精进”,这也是崔琬、假房安世等人输给他的一个原因。

 

第175章 象罔3

  我于天下亦不贱矣。

  宫人持篪在手,横吹竹篪。宿雾生于海上,经年不散。

  在篪曲的尾声中,长公主开口,说:“八郎是郡王,阿岐是县侯,然而获得王侯的爵位不等于获得权力。爵位只是一种荣光,获得了爵位,但是想进一步握住权力,那是很难的。权力和官位有关,一个人须得参政,才能真正触碰到权力。房安世屡屡提起‘权力’这个词,而我与权力、荣光,都周旋太久了。

  “我于天下,亦不贱矣①——我不必谦虚,如今我是座中最尊贵的人,我是一位皇帝的女儿、是一位皇帝的妹妹,我姐姐是皇太女,我哥哥是太子。不过,我曾经从一位公主变成了一个庶人,像乞丐一般南下,被流放到了岭南蛮荒之地。那时,纵使我是皇帝的女儿,那又怎么样呢?我在岭南照样过得很苦,我和儿女们住在破草屋里,我们借不起黄牛,必须亲自耕田。我从前知道岭南出产象牙、蚺蛇胆、海马、鲛革、甲香,但是它们都与身在岭南的我无关。

  “我用木棍在沙土上写字,我的邻居问我说:‘你这是在写字吗?’我说:‘是。’她问:‘你是要教你儿子认字吗?’我说:‘是。’她说:‘为什么要认字呢?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都和我一起耕地了,你比我还穷,你就老老实实地种地吧。你扒着过去不放,是吃饭的时候能靠过去多咂摸出点咸味吗?你和你儿子应该省出那些时间,和我去地里锄草。’在她的规劝中,我忽然发现,原来我真的是庶人了。

  “我无比怀念以前的生活,最初我常常做梦痛哭,一夜一夜,我哭湿枕头。我开始考虑什么是公主之位,我过去很尊贵,但是现在,我不是像一个庶人,而是真的变成一个庶人了。我当公主的时候,穿纱、绸、羽缎的衣服,现在我只穿得起葛麻的衣服了。在不断地追忆中,我渐渐死心,开始接受我必须当一个农妇的命数。

  “我意识到,我的尊贵来自于我的血脉里流的是谁的血,但是更来自于权力——我没有亲手握住权力,所以我被逐出长安了。我不断想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如果我还是公主,我不爱听这样的话,但是这句话会提醒所有皇帝、王侯乃至将相一件事:血缘可以被赋予权力,但不是天生就有权力,血缘只是离权力很近罢了。当我失去了我的荣光,我才发现,我是谁的女儿不再重要,权力压制住血脉,轻而易举地剥夺了我的身份。权力,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它,它实在是狡黠极了,隐藏在令人目眩的荣光之后,做荣光的主人,然后嘲讽所有人看不见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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