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152)

　　“卧槽，老大你怎么做到的！真的只要是陆主任说的话，你都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吗？”周游忍不住吐槽。

　　俞安雨装逼失败，但是妻管严大胜利，还是瞪了周游一眼，顾亦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随口道：“这么刻薄的话，你们家老大也不可能说得出来——你们直接开始吧，我不清楚的地方会打断发问的。”

　　刻薄的陆主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最近主动发起攻击的频率太高了一些，不就是在他生病装失忆不理人的时候送了一本《赛里西斯》去试探他么，至于记这么久的仇么？

　　陆离的视线扫过顾亦然，一眼就看到他手背上的淤青，把到嘴边的反击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这病秧子，一会儿把他气出毛病了，他家那位又得碰瓷了，便长舒了一口气，大度地吩咐汪月：“月月，开始吧。”

　　“是，那我直接开始了，先快速过一下前情，3月19日，也就是上上周日凌晨5点过，有渔民报案，他们打渔的时候打捞起了一具女尸，海沙路派出所接到报警后赶去现场，这是现场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一丝不挂，前胸和后腰都有明显的伤口，伤口处的皮肉外翻，被海水泡得发白，女人在水中的时间不长，除了皮肤发白起皱，有些被鱼啃咬后留下的伤痕以外，没有巨人观，面容也仍然可辨，不难看出生前是个美人。

　　“女尸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确认其身份的物品，胸前是枪伤，后腰有两处刀伤，但肾脏完好，没有被摘取，但伤口很深，刺破了肠道，因为有涉黑性质，所以派出所就上报给了临江新区分局，案子转到了分局，分局很快就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大屏幕切换到了死者的基础信息，汪月介绍：“死者邓予婕，女，29岁，C市本地人，父亲在她6岁的时候因为肺癌去世，母亲带着她改嫁，重组家庭后，有了弟弟，邓予婕从小在家中就不受重视，学习成绩也一般，读了医药高专，毕业之后去了云南，在云南的一家私人诊所里做护士，两年前离开诊所，之后无固定工作，但从她的朋友圈和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照片来看，这两年她在全国各地到处跑，住的都是高档酒店，购物分享也都是各种奢侈品。”

　　大屏幕上是各种邓予婕的朋友圈和微博截图，从照片上来看，邓予婕的确很漂亮，而她反映出来的日常消费水平，也的确和她这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前私人诊所护士不匹配。

　　“她的日常中有提到她的伴侣，但分局的同事翻遍了她的各种社交动态，都没有一张伴侣的照片，她本人实名下的手机号近期无通话记录，她平时并没有使用自己实名下的手机号，全国到处打卡，近两年却没有乘坐飞机、火车的记录，也没有酒店入住记录，”汪月顿了一下，“所以，分局的同事推测，她很可能是某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的情妇。”

　　顾亦然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正在悠闲转笔的陆离，汪月连忙补充：“分局这样认为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死者下体有严重的撕裂伤，生前遭受过性侵，加之赤身裸体被丢到大海里喂鱼——噢，陆主任说，会在死者的后腰刺两刀，是为了不让尸体浮上水面，如果是过失杀人，不会做到这一步。生前遭受性侵，被枪杀后抛进大海里毁尸灭迹，这一系列操作都不像是临时起意，是有目的地针对死者的，并且有性侮辱行为，像是被原配知道后，雇黑社会将丈夫的情妇灭口了。”

　　汪月说完，画面切换到另一名年轻女性。

　　“她叫吴汐桐，今年29岁，C市本地人，邓予婕的初中同学，也是邓予婕死前，也就是3月18日晚上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目前是一家名叫红伶会的娱乐会所的大堂经理……”

　　顾亦然抬起手来打断汪月：“红伶会，是郭振龙名下的那个？”

　　汪月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俞安雨，俞安雨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记录下来，一会儿查证。”

　　汪月点头，将“红伶会”三个字加红加粗了，画面切换到下一页，是监控下邓予婕和吴汐桐的几张照片，继续说：“3月18日晚上，邓予婕和吴汐桐在怀石料理吃了晚餐，之后去了这家叫‘觅’的酒吧。”

　　“这家酒吧，临江新区禁毒大队突击检查过，在销售‘海盐气泡水’。”顾亦然抬了抬下巴。

　　“是的，邓予婕在酒吧里，也点了‘海盐气泡水’来喝。”

　　“谁点的？”顾亦然追问。

　　“邓予婕自己点的，她告诉吴汐桐自己不会喝酒，不过吴汐桐说觉得很奇怪，邓予婕喝了海盐气泡水之后竟然有些醉了，还好邓予婕说有人会来接她，接到电话后，她就扶着邓予婕出酒吧了，把邓予婕送上车之后，自己就离开了，之后两人也没有联系，想不到邓予婕出事了。”

　　盐帮的“海盐气泡水”虽然完全不含酒精，但人饮用后，大脑会极度亢奋，所有情绪都会放大，思维会变得很活跃，说话也会变得混乱，旁人看来和喝醉无异，所以酒吧的服务生如果被问起，都会回答“这款特调饮品虽然叫海盐气泡水，但里面含有一定酒精，不喝酒的人也会喝醉”——而在酒吧，点非酒精饮品的人大多酒量不佳，这样的谎言非常容易蒙混过去。

　　“通过邓予婕的朋友圈证实了，是邓予婕在朋友圈发自己回C市了，主动约人吃完饭，吴汐桐刚好3月18日休息，想着很多年没见了，就回复了她。晚餐邓予婕请客，怀石料理有些贵，吴汐桐说邓予婕现在过得还不错，但具体什么工作也没有多过问，两人聊得开心，吴汐桐觉得让人请客吃了这么贵的料理想要回礼，就提议去酒吧坐坐。”

　　“3月18日，星期六，娱乐会所的大堂经理，‘恰好’休息……”顾亦然撑着脑袋，慢悠悠地开口。

　　会议室里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周游看了一眼陆离，又转头看顾亦然，果然大佬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汪月扯出一个笑来：“这一点陆主任也有提到，的确是异常点，但是也的确是邓予婕主导了这次见面，饮料也是邓予婕自己点的，我们之后询问了吴汐桐，得到的也是相同的证词，所以这一块，老大说暂时不要纠结。”

　　顾亦然没有说话，汪月偷偷看了俞安雨一眼，俞安雨顺势接话：“既然顾队也觉得这里有异常，加上刚才提到红伶会和郭振龙有关，那么这条线的确需要重视一下。”

　　汪月点点头，俞安雨继续安排道：“向红伶会核实排班情况，看吴汐桐3月18日为休息日是否存在异常；她们晚餐那家怀石料理，拿到店内监控，看当晚的具体情况；觅酒吧那边，向当晚的服务生、附近桌的人了解，看能不能还原当时的情况，‘海盐气泡水’到底是谁点的。”

　　刑侦队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俞安雨抬了抬下巴，汪月才继续说：“以上是分局把案子交到我们手里的时候，给过来的资料，邓予婕的社会关系排查比较困难，她到全国各地都是购物、见朋友、吃饭，她朋友圈里出现过合照的朋友，我们都联系过了，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但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和吴汐桐差不多——她变漂亮了，现在生活比较富足，具体在做什么工作不清楚……”汪月说着下意识压低了音量，“也有好几个人，说她可能在给别人当情妇，因为问起她的另一半，她不愿意透露更多，只是说工作很忙。”

　　屏幕上画面切换，是一张放大的朋友圈截图，近处的玻璃圆桌上放着爱马仕餐盘，里装着滑蛋虾仁贝果，旁边搭配的水果是树莓和蓝莓，还有一杯黑咖，美女的早午餐十分健康，透过旁边的落地窗，可以看出酒店所在的楼层很高，能够看到无敌的江景以及对面CBD的标志建筑，阳光正好。

　　朋友圈的配字是：回大C市啦，明晚有人带我去吃吃吃嘛~

　　几大排点赞下，评论大多变着花样表达“遗憾不能和富婆共进晚餐”，只有吴汐桐一个人回复她：可以呀！我刚好休息~

　　汪月开口：“我们就从这张照片着手，确定了邓予婕入住的酒店，通过窗外的景色，又缩小范围，找到了邓予婕的房间，视侦周末加班排查了酒店监控录像……”汪月说着切换到了下一页，“今早视侦给过来的反馈，车库的监控拍到了疑似邓予婕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