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光芒,话语里的欣喜,举手投足间的期待,简直懂极了如何能够让人不忍心开口拒绝,“天羽节的街上会非常热闹,可我从来都没有机会参加他们,你可不可以带我上街去看一看?”
“今天外面又降温了。您大病过后身体也还没好全,现在甚至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克莱门特缓缓地说,“陛下您跟我说说,这要我怎么才能放心地将您带出王宫?”
这个问题格洛尔也答不出来。
要是他能辩得过这个问题,那早就说服塞利安将他带出门去了。
他敛下眉眼,神情间揣着不住的失落。
“可我已经八个月都没出过门了,克莱门特,这座王宫我连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格洛尔委屈地说,“我本来想着习惯一下,就和以前你没来过的时候一样,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你怎么又要回来找我呢。”
“塞利安总是会过度担心我,所以他不可能带我出去玩的。如果连你也不敢带我出这王宫……”
陛下的尾音渐低,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连同着轻颤的睫毛一起变得安静下来。
克莱门特的手臂一下加大了力量。
他无声叹息,将格洛尔的脸颊捧了起来。
“您的愿望果然不好实现啊,陛下,”他靠近格洛尔,幽深的眸子专注凝视着自己心尖的少年,哑声道,“我会带您出去的,陛下,只要能让您觉得开心。作为奖励,您能不能让我亲一下?就一下,亲完我就去给您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天羽节
亲一下, 这所指的当然不是克莱门特现在随时都能做的那样亲亲脸颊。
他们的关系从来没有人直白地戳破过。他们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从来也没有一个定论。
克莱门特一直只是费尽心思地靠近他,亲近他,宠着他, 哄着他, 却从没向他索要过什么条件。
至今所做的一切事情, 似乎也像是克莱门特曾经所说的那样,只是在向他证明着自己的忠诚与情感。
而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克莱门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就连分明是自己有愧于他的事情, 最后都是由他来哄着向自己道歉。就连昨晚与浴室那一夜的欢宵, 也都是克莱门特单方面地在“伺候”自己。
格洛尔不是感受不到温度的人。
他的感知甚至比起平常人要更加敏感。
圈在克莱门特颈后的两只手掌无意识地抓在了一起,陛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声音又变得软和起来:“那……就给你亲一下。”
陛下答应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乖巧, 克莱门特捧在手心,感觉就像是捧住了整个世界。
他眼带笑意,凑上前,带着一些坏心思,将鼻尖几乎对上鼻尖,暧昧地似碰非碰。
“就这么同意了, 知道我说的是哪种亲吗?”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该不会被我亲了之后,又要瞪大眼睛打我一掌, 然后把我赶出王宫吧?”
他所说的分明就是浴室之夜。
格洛尔陛下眉毛高高挑起:“翻旧账?你好坏,克莱门特, 不亲就算了, 我——唔!”
柔软的舌尖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闯入, 生涩、温柔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舌头。
像是在试探。
男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了脑后, 凌厉的眉眼被压得很低,好看的绿色眼眸中,只映出了一名少年的身影。
格洛尔被这突然的亲吻吓了一跳。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一时间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出来。没有迎合,也没有推拒,他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克莱门特,舌尖的触碰和交织所带来的陌生触觉在脑海中被无限放大,无力的酥软感从他的天灵盖起,一下子窜遍了全身四肢。
他怔怔地想着,原来这就是“亲吻”啊。
上将强壮而有力的手臂正抵在他的腰上,夹住了他的一侧羽翅,按着翅根,最后五指深入发丝,触碰到了他的头皮。
这只手臂在他被吻得失去了全身力气的时候,稳稳地将他抱在了怀中,让格洛尔得以毫无顾忌地享受这场初次的接吻。
直到一吻结束,上将如同蜻蜓点水般一点一点地亲吻着他的嘴唇,喉中忍抑不住地低念了一句“陛下”时,格洛尔才恍然回过神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到了床上,而克莱门特上将则是一肘撑在他的脸颊侧边,半身悬空地压在他的身上。
“克莱门特——”
他开口出声,声音意外地沙哑。
克莱门特停住了动作,专注地望着他,应道:“嗯,您说。”
格洛尔的浅眸湿漉漉的,像极了一只初生的懵懂小鹿。他轻轻地拽住上将垂下的衣角,语气里满是欣喜的期待:“给你亲啦,可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上将的眸色转深,他低笑一声,说:“把手搂到我的腰上。”
格洛尔照着做了。
一搂上去,克莱门特就握住了他的腰间,手肘猛地用力,抱着他就转过了身。
格洛尔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腰部,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他正与克莱门特侧对着面对着面,离得极近,抱得也紧。
克莱门特低头,又亲在了他的眼睛上。格洛尔闭上眼睛,眼皮上传来一阵柔软的潮湿。
只听他低声说:“放心,陛下,会如您所愿的。”
克莱门特一直都是说到做到。
格洛尔对上将很是信任,上将应下了话,他便放心地等了起来。
今天是格洛尔难得的假期,没有工作,原本想要加班处理的文件也被克莱门特“没收”了起来,格洛尔的精神又不是很好,干脆就让克莱门特从屋子里摸出了一副战棋,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下棋,这一下就是一个上午。
克莱门特的战棋水平相当不错,毕竟别说是在棋盘上打仗,他在现实里都能指挥着军队真刀实枪地把敌人杀个七进七出。结果没想到陛下一上手,把他连杀了好几局,杀得他都有些发懵。
他忍不住抬头看陛下,只见陛下卷着袖子,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偶尔挪个棋子都要认认真真地用力去推,还时不时分神询问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门,看样子根本没把棋局放在脑子里。
克莱门特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打击,忍不住想要找点安慰:“有人在战棋上赢过您吗?”
格洛尔陛下疑惑抬眼,歪了歪脑袋,苦恼地说:“没有,大家和我下棋的时候总是喜欢让着我。”
克莱门特:“?”
他在实话实说和给自己留点面子之间犹豫了一下,半天后挤出话:“我没让。”
格洛尔惊讶反驳:“怎么会没让呢,我觉得我的技术应该很……嗯……普通?”后一句话时他思考了一下措辞。
克莱门特无语了会儿,说:“您对自己的能力定位大概有一些问题。”
克莱门特听到塞利安、里斯蒙德都没在陛下手上赢过棋之后,心理一下平衡了不少,重新变得舒坦起来。
这事也很快过去,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格洛尔一整个上午都在等着克莱门特履行承诺,直到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上将终于将他牵回了房间,熟练地为他做起伪装。
“别那么着急,陛下,您看现在外面的气温,比起早上已经升了四度。”
克莱门特不慌不忙地说。虽然已经大半年都没见过,但在为他换起衣服时,动作上一点都不见生疏。他说:“而且我去打听了一趟,下午的活动才最多。”
格洛尔闻言,才算满意地原谅了他。
“不过……”克莱门特顿了顿,“街上人会很多,您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气温比上午好了一些,克莱门特还是将格洛尔包成了一团毛绒绒的白团子。
容纳得下整对鹿角的高绒帽,围巾手套和绒靴,样样不落。
格洛尔被他套了一身绒,坐在开了热空调的房间里,第一次觉得自己要被热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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