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ABO)(110)
卫初宴此时也已不在困惑了,但赵寂既然这样说,她便起了兴趣,侧耳聆听起来。
“那年你十五,回家乡过年的时候,你们家不是要为你娶亲吗?”
卫初宴点了点头,那时她还对是否要再和赵寂试一次很是犹豫,甚至差点便答应了家里人娶亲,若非当时外祖做的实在过分,恐怕她就真要和清鸢定亲了。
不过现在想来,有这个醋罐在,她那时即便定亲,恐怕最后也不会成亲——那时赵寂就认定她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因为你是和清鸢表姐议亲,所以舅舅曾经修书给我母后,想求一道赐婚的圣旨,让清鸢嫁的风光一些......那时她已十七了,错过了嫁人最好的年纪,舅舅怕她被未来妻主看不起,因此才求到我母后那里的。”
卫初宴知道赵寂知道她差点和人结亲这件事,回长安时赵寂还因此和她闹了一通,但其中的关节她却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赵寂知道这么多的细节。
“那时母后没有答应,不仅没有答应,她还打算为了我将这门亲事压下来。只是后来你那边先吹了,母后便没有动手。”
“所以你看,其实母后向来分得清在她心里,谁更重要。”
卫初宴心中转过无数种念头,最终都变成了叹息,她如今也早已知道了,娘娘心中最重要的是赵寂,她也知道那多半是因为对已故贤妃的歉疚,但是现在再听赵寂说起从前的那些事情,她的心情也有些激荡。
“是呀,我当时不知道,但我去了南疆后,便也渐渐看清楚了一切。”
“你们在南疆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也不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年前,娘娘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她与我有过一场谈话。”卫初宴感觉到赵寂注视自己的视线,摸着腰间的龙佩,还是决定将一切告诉她:“我在防着万家做大,娘娘其实也在防着我。很早之前,在我们没去南疆之前、在你没即位之前,娘娘其实便在防着我了。”
赵寂知道这事,但左边是母后,右边是卫初宴,不说她不能偏向哪一个,便说她即便想偏心,其实这两人也不需要她的助力便能斗个势均力敌了。
和这两人比起来,她那时太过稚嫩了,没有什么话语权。
“我与娘娘有过几场辩论,最后,是我赢了。其实若是没有清鸢忽然的做赌,娘娘大约也已要妥协了,但是她想看我能为你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我便去做了。”
春季湿润而清凉,赵寂坐在石桌旁一会儿,还觉有些凉意,她摸了摸胳膊,远处的宫人见了,立刻跑过来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又迅速地退了出去。卫初宴察觉到有生人,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赵寂按住她的手,告诉她那只是宫人。
“那你是如何说服我母后的呢?”
“其实我只是指出了一件事,我告诉娘娘,卫初宴是没有其他亲族拖累的、只有爹娘要养的孤家寡人一个,我即便做大,得了滔天的权势,也传不到第二代去。但是若是万家做大,那么成长到能够威胁你,也说不定。”
赵寂恍然大悟:“难怪你要先确定母后看重我多过看重万家。”
“是呀,若她更看重万家,那我那番话除了坚定她要除去我的心,再无二用了。但是若她更看重她一手带大的、与她在宫中相依为命的你,她就必然会考虑我说的话。”
听了卫初宴的话,赵寂思索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但卫初宴也没看到她眼底的惊疑:“母后她......她其实很少在我面前提及万家。我猜测,我只是猜测,其实我母妃不见得信任我舅舅,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的亲族。”
卫初宴的疑惑中,她呐呐地说了下去:“母后需要舅舅家的支持,这不假,因此她那一年还带我回去省亲了。但是舅舅只是能够给她提供财物,对于关键的人手,母后其实从来不怎么用万家的人的。还有就是,我们与舅舅这么亲近的关系,但是母后也从未将我是坤阴君的秘密告知他,我原先只当这是母后谨慎,这种惊天的大秘密,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但是若是现在来看,结合从前的那些事情,倒是隐约可以让我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母妃其实不喜欢万家——至少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喜欢。”
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因为在思索问题的关系,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严来,她又想起一件事:“还有,我曾听母后在娘亲灵牌前说过后悔入宫,还说过‘若不是大哥’之类的话,但那时我只当她是在向我娘亲倾诉不满,她还总骂我父皇呢,骂的比那难听多了,因此我也并未在意。”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恐怕是猜对了,五指扣着敲在石桌上,一声脆响:“我父皇毕竟是占了万家姐妹两......在他之前,可从未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先例。还有,万家二十年前不过是个小家族,正是靠着接连二位万家女入宫,才换来了今日的地位。”
赵寂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若说这其中有猫腻,我其实也不会觉得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宴你完了,你说情话是土味情话,说不过小寂也就罢了,你连脑阔都没有小寂好使,你看她,什么叫做举一反三。
我文下的奇葩你们不要理会啊= =等我把番外替换上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摸摸大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逗趣
春日阳光温柔地洒落在桃林, 卫初宴坐在阳光里, 感到有些热了。她遮了遮阳光, 思索着说道:“宁可信其有吧。我在南边留了些人手, 等我眼睛好了,传书一封让他们去查查当年旧事。”
赵寂拉起她:“好,有些晒了,我们回寝宫吧。”
“你不必去批折子吗?”
“去寝宫批。除了甘露殿, 你不好出现在宫中其他的地方,我去寝宫陪你。”
赵寂心中早已有了章程。卫初宴这个样子还不能回家,也还不好立刻就去北军衙门,她虽抱了将这人永远留在宫中的私心, 但此刻做不到, 能让卫初宴多陪她几天也是好的。她们两走了几步, 赵寂隔着拱门看到那些宫人一个个低着头,守在宽大舒适的御辇旁,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陛下, 要上辇吗?”
见她出来, 平日里负责她起居的一个大宫女福着身, 柔柔问了一句。
赵寂仍抓着卫初宴的手, 在此之前卫初宴曾试图挣开,没成功:“不必了。你们也不必跟着朕,朕今日兴致好,想要在甘露殿内走一走。”
许是面对宫人的缘故,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和对卫初宴说话时不同的冷淡威严, 卫初宴在一旁听着,樱桃一样红的唇瓣轻轻的抿了起来。
她其实不知道赵寂这两年长大了多少,但是约莫,越来越像是前世的那个人了吧?她既想尽早看看心上人的模样,又担心一打眼看到的是和前世一般无二的赵寂。
倒不是讨厌赵寂,只是......只是她还未做好准备去和那样的赵寂见面。
因此她反而也不知道该期待瞎眼早点好,还是慢点好了。
不知道卫初宴自己胡乱想了些东西,赵寂在宫人面前摆出了帝王的架子,神色十分冷凝。她不肯放开卫初宴的手,她知道,即便她今日在宫中和近臣“嬉戏”的事情传到宫外去,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被劝谏几下,但是这御辇,她很想让卫初宴乘坐,但是不能。
这是皇后都不能坐的东西,若她敢让卫初宴坐,明日便有慷慨激昂的朝臣要闹着去治媚主罪臣的罪了。
但若让卫初宴走在辇旁,她坐在辇上?以往她并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有什么不对,但是若是牵扯到卫初宴,她就总有些不同。
这个人对她来说,是她发过誓要保护好的人、是她身前的山也是她身后的未来妻子,她希望把世家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那不是说说哄卫初宴的,而是真心想要去做到,所以又怎能自己给她委屈受?
但是许多事情都不同了。
今日的御辇只是其中一件事,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会发生。她已成了这大齐的皇帝,在外,卫初宴得对她行臣子礼,必要时还要跪她,她得受着。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她在做皇女时,其实卫初宴也没少在人前对她执礼,她想,卫初宴恐怕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个,所以为此而困扰的,其实只有她自己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忽然有这么“古怪”的念头,还是因为母后吧?
母后很不喜欢跪拜父皇,她做贵妃时,有时见到父皇都也懒得动,父皇不在意她的“小性子”,反而会因她这样而感到高兴。小小的赵寂看多了这样的场景,渐渐地觉得,若是一个人真心爱另一个人,他便不应该在那人面前高人一等。
父皇不是个真心人,他在爱着母妃的同时,还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其他的人身上,但他还能做到那样。那她呢?她自信她与父皇很不同,她比父皇要专一深情许多,那么父皇能做到的事情,她难道不能做的千百倍的好吗?
还有啊,她很想看到卫初宴在她面前完全放松、甚至对她肆意发脾气,她见民间有些夫妻,感情好的就是这般的。
心里想着事,倒还一路平稳地将卫初宴带回了寝殿,桃园距寝殿不近,跨进殿门时,赵寂不经意地说了句:“桃园那么远,你眼睛还没好的话,先就别去了。”
说罢,她又立刻后悔了,方才才想着要事事顺卫初宴的意的!她正要说也可以去看,却看到卫初宴顺从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中忽地失落起来。她是很确定卫初宴喜欢桃林的,小时候卫初宴站在桃树下,眼睛就总是定在桃树上,后来初宴到了长安,她给初宴送了一座大宅子,宅中无桃,卫初宴花大价钱从外边移过来了一株。她不知道为什么卫初宴对桃树有着这么深厚的执念,若说桃树是她的象征,这不假,大齐君臣也都知道他们的新帝的信息素是桃花香,那片桃园最终能落成,其实也是臣子谄媚的结果。
只是有时她也疑惑,她明明常常陪伴在卫初宴身边,难道人不比桃花重要吗,为什么卫初宴一遇上桃花,便那么痴呢?
卫初宴不知道赵寂心中的想法,若她知道,大约会笑赵寂:“竟连桃树的醋都吃。”她答应赵寂是因为的确不在意,她是喜欢桃花不假,但是今日不是已“看”过了吗?她又不是日日都要去看一看,赵寂不喜欢她到处走,她不走就是了。
她也很珍惜和赵寂离的这么近的时间。
赵寂果然在殿里批起折子来。这里距她的书房较远,御书房离上朝的宫殿近,她平日里在御书房理事。此次送折子过来的还是卫初宴的老熟人,穿一身深绿色官袍的高沐恩。
赵寂不避讳他,他也知道卫初宴已进了宫,昨夜她们的痕迹,还是高沐恩派人处理的呢。见到卫初宴,高沐恩笑着唤了声:“小卫大人”,因为早就去势的关系,他的嗓音倒是一直没怎么变,卫初宴很容易便听出来了,习惯性的要回礼,高沐恩急忙躲开了,问询过帝王的意思后,笑着走出门去。
如今他与卫初宴身份已是不同了,他是帝王的近宦,卫初宴则是帝王的宠臣,虽然他这中常侍也不是能够叫人欺的,但他能得到今日这个“不叫人欺”,也正是因为他的确极有眼色和能力,并且忠诚。
若是在外头也便罢了,他和卫初宴同僚之间如何来往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在这深宫中,当那“小卫大人”陪伴在帝王身边时,他最好还是以“妃嫔”来看待她吧。
高沐恩的表现落在两人眼中,令她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卫初宴抱着赵寂硬塞给她的一个玉镇纸把玩,跟赵寂说:“他是中常侍了吧?方才不敢受我行礼,倒很合他的性格。”高沐恩此人是极有头脑的,不过卫初宴对他一直是不冷不淡,既不交好、也不交恶。因她前世便是被此人掳进宫中的,后来赵寂在宫中胡天胡地都未有消息泄露,背后是有这位中常侍的手笔在的。对于高沐恩,她知道对方顶多也就做到中常侍这一职位,赵寂是个少年帝王,又不昏庸,宦官要专权是不可能的,前世不可能今生也不可能,所以她防外戚、防三公、也为诸侯王的事情未雨绸缪,但是她并不去防高沐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