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道酬情(上)(97)
她在愣怔一瞬后,忽的明了了那梦中的奇诡之处,自然而然地,心中一片清明。
她竟是在期待凉锦。
凉锦清澈的眸光毫无预料地闯进情霜的心扉,让她迷惘间,产生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情绪。梦境中,她来时的期待与欣喜,去时的失望和无奈,尽都都浮动在她心间。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竟也能如此清晰而鲜明地活着。
她不去想素来冷静的自己为何会因一个梦心绪大起大落,也不去想梦里的自己与此刻有何不同,她此时的心动不受理智的束缚,平缓柔和,却又坚韧有力地拨动她的心跳,让她不依靠以往的冷静判断,选择了沉湎其中。
凉锦用力支撑在情霜肩膀上的双手剧烈颤抖,最终还是脱力地垂落下来。
水花四溅,她尚来不及惊慌,情霜温凉的身子便撞进她的怀里。
她猛地瞪大了眼,惊诧地望向怀中之人。
只见情霜与她一起沉在水中,那双清寒的眸子收敛了冷冽的寒芒,缓缓闭上,螓首极为自然地靠向她的肩头,双臂环住她的脖颈,与她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凉锦麻木的双臂僵在半空,不知该放往何处。
温软的触感刺激着她的心神,让她彻底方寸大乱!霜儿竟主动拥抱了她!
情霜飘散在水中的青丝扫过凉锦指间,让愣怔出神的凉锦猛地清醒过来。她不知霜儿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犹豫让她心中迷惘而彷徨。
但她的犹豫,在情霜唇角忽而浮现的一抹微笑之时彻底分崩离析。
再没有什么,比霜儿更重要了。
她对她的想念,早已叫她发疯发狂。
凉锦的双臂缓缓攀上情霜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用力搂紧,让她们彼此之间,再无半点空隙。
“霜儿……”
她的嘴唇在情霜耳边轻轻开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却好像有声呼唤传进了情霜心里,让她唇角眉梢的笑意,越发清晰。
凉锦用力将情霜抱在怀中,她垂着头,将脸埋进情霜散开的青丝间,除此之外,便未有任何妄动。
她爱极了怀中这清清冷冷的姑娘,惟愿倾尽此生,给她一切她所欲所求,她不愿霜儿遭受任何委屈和痛苦,在弄清霜儿心中所想所思之前,她都不会让自己的感情伤害到她。
时光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平缓下来,流淌的潭水荡涤的不止是一方净土,更是凉锦心中深深埋藏的情思。
不知过了多久,情霜忽有所觉,抬头看向凉锦,见后者因无法呼吸而憋得双颊通红,却始终不肯妄动的模样,顿时恍然回神,却又止不住心中莞尔,忙起身,将凉锦带起,与她一同靠向潭边。
凉锦脑袋露出水面,颇为狼狈的大口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你为何这般傻,若我再晚些发现,你恐怕会是这世上第一个被水淹死的炼体修士。”
情霜的声音响在凉锦耳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眼下的霜儿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太一样。明明仍是那般清清冷冷的语调,她却好像听出了两分柔情。
凉锦呛咳两声,花费了好大力气将气息喘匀,见情霜起身后顺势从她怀中脱离,她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难受,但又有几分欣喜和欢悦,实在复杂。
她眼里满含温柔和疼宠之情,毫不避讳地看着情霜被水冲洗之后展露出的绝美容颜,抿唇轻笑:
“若死在霜儿怀里,此生也值当了。”
她不再言仙子,只道霜儿。
情霜今日之举让她心里腾起无限的希望,她不怕被情霜知晓她的心意,不管情霜是否回应,她此刻都心满意足,只因她的霜儿待她与别人不同。
凉锦的目光坦诚而明亮,情霜回头看她,从那双澄澈如星空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如此清晰,那眸中的自己,时时含在嘴角的微笑陌生却又掺了几分温柔。
情霜神情恍惚,就算她再愚钝,也明白了眼前人的心意。
这一瞬间,她心头本该升起荒诞无稽的感觉,但在凉锦温柔的目光里,一切又仿佛理所当然。
她想起了多日前在焚情山谷时,凉锦嬉笑着对她言说,她为她倾心,她只一笑而过,全当笑言。
同为女子,何谈倾心。
此时,她忽然明白,凉锦从未与她说笑。
数年前在仙人遗迹里遗留的疑问得到了解答,那人不顾一切地挡在她面前,愿用性命换她的命,如此作为的因由,也好似清晰起来。
那时她与她只是初见,凉锦却早已将她装进心里,而她,也能清晰感觉到凉锦对她而言,同旁人不一样。若凉锦非是对她一见钟情,那么她们,恐怕就是前世既定的缘分了。
除此之外,情霜想到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眼前人的特殊。
数月以来凉锦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如浮光掠影一般划过她的脑海,她的手腕上,还缠着凉锦为她亲手系上的红线。
她分明记得自己意识模糊之前,是重伤逃到河边,体内火毒如荼,时时刻刻灼烧着她的经脉,让她浑身上下都因疼痛而颤抖。但她再醒来时,体内毒伤已经被压制住,伤势虽还未好,但经脉之中灼痛的感觉已经消散。
她清楚地知道要想压制烛龙印的火毒,需得耗费多少心神和力量,就算结丹修士出手,亦要大费周章,何况仅初入炼体的凉锦。凉锦为她将真气耗损一空,身心俱疲,甚至连自己从潭底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俱都看在眼里。
她是不懂情为何物,但却不是傻子,凉锦对她的好超越了她能想到的一切,而她无法想象的,唯有一个情字。
方才落水时心中留存的心动缓缓消散,但那时的快乐和喜悦却刻印在她的脑海,倘若那一瞬间的悸动是情,能叫她这无心之人都能心生悸动,即便只有一瞬,也绝无仅有。
恐怕当世,除了眼前的凉锦,便再无他人了。
见凉锦璀璨若星河的眸子看过来,情霜摇头轻笑:
“宫主言我生而无情,此生恐无法为谁心动,便是你对我千般好,我心觉感动,却也不会对你动情,若你无法追赶我的脚步,我自当寻大道而去,不会在原地等你,即便如此,你也觉得非我不可吗?”
凉锦原本以为情霜会与先前一般,将她所说的话当做一纸笑谈,却未曾想,她会这般认真地回答她的话,并仔细思量了,还将选择的权利交还给她。
她不太明白为何情霜会说自己生而无情,但在她想来,前世霜儿对她情深意重,她却负了霜儿的情意,今生霜儿便是无情了,也当是她在还前世的债,等她什么时候还清了,说不得,霜儿的情便回来了呢?
感情的事情,谁能真正说得清?
再者,霜儿无情,不喜欢她,也就不会喜欢上别人,她还是很有希望的!且她眼下近水楼台,听霜儿的意思,她还能有机会得到她的默许,何乐而不为?
凉锦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两眼里尽是喜悦和深情,一眨不眨地看进情霜心里,缓声言道:
“我这辈子,为你生,为你死,纵你无情,我亦无悔,我不需得你等我,你尽可往前去寻你的大道,我自会叫你知道,这天地之间,唯有我,能追得上你。”
凉锦所言可谓狂妄至极,但她璨若星河的眸光落在情霜眼中,却叫情霜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她说的话,相信她有这个实力和天资去追逐她想要的一切。
情霜亦不躲闪凉锦的目光,平静地回视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彼此相接:
“你什么时候想走了,自可离去,我不会拦你。”
情霜的语调格外平静,但她话音落下,却叫凉锦掀起了唇角。
她知道,这一刻,她与她霜儿,已经与先前不一样了。
第122章 用餐
“你什么时候想走了,自可离去, 我不会拦你。”
情霜清寒之中透着些许无奈和温柔的声音响在凉锦耳畔, 让凉锦明白, 她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哪怕情霜仍旧拒绝过于亲密的接触, 但她却已不像以往那般遥不可及。
她们都是成熟稳重的人, 从不会草率决定什么。
情霜既然如此说,便是默许了凉锦的存在,愿意接纳她给的情谊, 允许凉锦以道侣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
凉锦与情霜对视, 唇角抑制不住地掀起, 看着情霜平静而柔和的目光, 她喜上眉梢。
她的霜儿真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姑娘。
“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会赖你一辈子。”
凉锦站起身, 眉眼含笑地朝情霜伸手:
“你伤势未愈,火毒已被压制, 若再长时间待在水里, 寒气太盛,恐对伤势有碍,我带你上去。”
刚刚歇了一会儿, 她恢复了一些体力,尽管霜儿只着了一件里衣, 还被水浸透, 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近在眼前, 光滑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实在让人心动不已,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但比起一时的大饱眼福,凉锦更心疼情霜的身子,一辈子还很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在此时给霜儿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看着凉锦悬在空中,朝自己伸来的手,情霜眸光微微闪烁,旋即轻声一笑,笑容中七分无奈,三分释然,而后抬臂,将自己的手放入凉锦的掌心里。
双掌相接,凉锦洒然一笑,眼里尽是温温软软的欢喜。
凉锦抬手一捞,情霜并不设防,凉锦轻易便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抱着她飞身上了崖壁,步入石洞中。
步入石洞后,凉锦自觉地松开双手,在情霜心生反感之前,飘然后退。
凉锦嘻嘻一笑,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套衣服,递给情霜。
情霜身上的火毒被凉锦借助寒明花和潭水中的寒气压制下来,但以凉锦目前的实力,在没有足够克制火毒的寒气的情况下,她无法将情霜体内的火毒祛除。
而毒一日不除,情霜身上的伤便一日不能痊愈,动用真气会令压制火毒的封印松动,一着不慎,就会引起火毒暴发,故而情霜短时间内都不能妄动真气,她那须弥戒指中的东西都暂时无法取出,而须弥戒指都暗刻了灵识印记,旁人除非强行销毁印记,否则也无法动用其内所藏之物。
这也是为何凉锦初时没去拿情霜身上的紫霄丹替她疗伤的缘由。
好在凉锦和情霜身形相仿,凉锦只比情霜稍稍高了半寸,她的衣服情霜也都能穿得。
情霜接过凉锦递来的衣物,见凉锦偏头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我出去找点柴火进来。”
言罢,她纵身跳下崖壁,穿过瀑布,跑去附近的山林里捡些干柴回来生火。凉锦并不因为她们之间突然拉近的关系而鲁莽行事,依然那般举止有度,让情霜的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正因为凉锦这般体贴她的心情,尊重她的感受,她才会在明了凉锦的心意时,愿意尝试与她相处。她生来便是无情之人,却有凉锦倾心交付,她不愿伤了凉锦的心。
尽管她们都还年轻,但既已做出选择,不管以后怎样,她都不会后悔,凉锦若始终不离,她也愿尽自己所能地对她好。
就算以后会有变故,就算她那一缕残魂真的与凉锦相关,以后的事情,也留待以后再去想,至少眼下,她愿意与凉锦在一起。
等凉锦回来的时候,情霜已经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换上了凉锦常穿的衣袍。凉锦踏入石洞的瞬间,视线便落在情霜身上,顿时眼前一亮。
那平平常常的衣服此时穿在情霜身上,竟显得格外好看,丝毫不影响她的绝美容颜。情霜真是天颜绝世,再普通的衣裙,都无法遮掩她如神似仙的气质。
凉锦嘻嘻笑着,将木柴扔在地上,熟练地升起火堆,再绑了一个木架子,将情霜换下来的湿漉漉的衣服挂在木架上,于火堆旁烘烤着。
情霜则一直在旁看着她忙前忙后,尽管谁也没有主动说话,但她们之间的气氛就是格外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