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道酬情(上)(5)
孙文很快将房门打开,见门外站着凉锦,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凉锦手中石碗,讶异道:
“凉锦姑娘,你这是……?”
“方才偷偷溜出去捡了些草药,你拿去敷在脸上,兴许会好的快些。”
孙文脸上的伤究其因由是因为凉锦,故而她采了这些药草,算是还了他先前仗义执言的人情。
听闻此言,孙文微张着嘴,他没想到凉锦会为他做这些,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他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结巴道:
“姑,姑娘不必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凉锦将石碗往他手上一送,转身便走:
“磨磨唧唧非真男儿也!”
孙文羞得面红耳赤,他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孩子说不是真男人,内心羞臊难堪,却又提不起恼怒之情,有心争辩两句,但凉锦已回了屋,让他的情绪起起伏伏,脸色变幻万千。
凉锦回屋后打了盆水擦净身上的汗,便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至于孙文会不会用她给的伤药,她并不关心。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里突然响起梆梆的敲锣声,住在院内的弟子纷纷从房中走出,凉锦和孙文也各自从屋里出来。
院内站着个年轻的男弟子,他一手提着铜锣,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记名册,他将名册卷成筒,震了震手中的铜锣,见人都到齐,便道:
“诸位师弟师妹,昨夜吴管事突生恶疾,现下正卧床修养,今后由我暂代管事一职,我叫周平,你们可以叫我周师兄。”
孙文目光呆滞,内心震惊之情无以复加,他下意识地扫了凉锦一眼,却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凉锦此时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有极大把握吴德回屋时会被藏在门缝中的毒虫所伤,但保不准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今听闻周平所言,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
那毒虫虽烈,却不致命,只会让人浑身麻痹,酸软无力,卧床三两月,毒性自消。
吴德此人虽然令人厌恶,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故而凉锦没有选择狠下杀手,她重生而来,心中杀念没有前世那么深重,且若在凌云宗内杀人,尽管吴德地位不高,宗门之中也会有人追查,一旦被抓到,她乐子可就大了。
孙文看过来的目光她自是觉察了,但她没傻到对孙文坦白,故而对其视而不见,不动声色。但觉孙文脸色好了许多,该是用过那药了。
周平将要事说完,分别安排了些差事给院中弟子,轮到凉锦和孙文时,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记名册,言道:
“你们两个才上山?”
凉锦二人点头承认,周平沉吟片刻,最后让二人去昨日的院子里劈柴,只是没有像吴德那般刻意刁难,要求他们劈的柴火仅有昨日的三成。
午间休息,又是昨日的弟子前来送饭,但孙文没像昨日那般狼吞虎咽,他放下食盒,抬眼看着凉锦,欲言又止。
凉锦将斧子扔在木桩上,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动手将饭菜端出来,就要开吃。
“吴管事的事情……”
孙文没忍住心头疑惑,万分好奇地开口,绝口不提昨日凉锦送药之事,恐是自觉丢脸。
“周师兄不是说他突发恶疾吗?怎么?”
凉锦夹了一筷子菜,听孙文谈起此事,她毫不在意地说道。孙文从她的态度上看不出什么,的确也想不明白凉锦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将吴德弄出“恶疾”。
但时间实在太巧,昨日他们刚刚得罪吴德,今日吴德便卧病于床。
见凉锦不想多说,孙文便识趣地住了口,且昨日凉锦晚间来送药,又哪里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反正吴德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干脆放宽心,好好做事,好好修炼,不再探其究竟。
第6章 纷争
吴德一病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一直由周平暂代管事一职给伙房中的弟子们发放每天的任务。
凉锦和孙文这两个月里唯一的任务就是劈柴,两个月来,孙文也算努力,凉锦传授的劈柴之法已被他初步掌握,劈起柴来不再如最初那般吃力,也因由这两个月的锻炼,他个子长高了些,体格也渐渐壮实。
自从那日凉锦给他送药之后,他每天都格外卖力,似乎是想向凉锦证明什么,然而凉锦对此毫无所觉。
这天未到日落,凉锦已提前完成一天的任务,将斧子放下便欲回屋,孙文忽然将她叫住:
“凉锦!”
两个月来,两人早已熟识,他便改了口,不再姑娘姑娘相称。凉锦闻声停步,转头看他,面露不解。
“那日……那日多谢你的伤药。”
时隔两个月,孙文终于将两个月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说出这句话后,他只觉后背湿透,莫名的紧张,同时,还有些莫名的期待。
凉锦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顿了片刻才想起两个月前那件小事,若是孙文不提,她兴许已经将其忘记,她毫不在意地摆手道:
“不用谢我。”
言罢,她也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小院。
孙文张了张嘴,后又闭上,神情有些失落,片刻之后他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握拳振奋道:
“凉锦这般优秀不同寻常,怎会困于区区伙房,一年之内必能入凌云宗,成为正式弟子,我却是不能被她落下!”
孙文的自言自语凉锦自是不知,她回屋之后稍作梳洗,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盘腿打坐,开始修炼。
早在前几日,她便隐隐有种突破的感觉,今日时间有余,正好尝试突破,这也是为什么她方才不与孙文闲聊,急急赶回屋舍的原因。
凉锦闭目入定之后,缓缓纳天地灵气入体,这些天地自生的灵韵之气,经由皮肤进入体内,被炼化为真气,在凉锦闭塞的经脉中极为缓慢却平稳地移动,她心口的晶蓝色丹珠也随着她的呼吸起伏不停闪烁。
终于在某个时刻,她经脉中稀薄的真气完完整整地运行完一个周天,她睁开眼,眸中少见地起了情绪波动,她欣喜地摊开双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唇角微掀,自言自语道:
“霜儿,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离去见你仍还差了好远好远,却总归是有了些收获。”
她突破了第一道关口,达到练气一层的水准。
比她前世还快了半个月,可见无极天心心法确实比之凌云宗的修炼心法好上不少,叫凉锦颇为欣悦。
第二日,凉锦仅用了半日时间便将周平安排的任务做完,叫一旁的孙文目瞪口呆。
突破练气一层之后,凉锦的体能比原先好了不少,劈同样数量的柴火不觉得疲累,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
午间恰逢周平前来察探二人的进度,但见凉锦已然完成,他颇为惊讶,猜想凉锦修炼恐有所得,兴许已触摸到修行之道门槛,不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言道:
“明日你不用劈柴了,晌午替外间记名弟子送饭,其余时间都可自由安排。”
孙文目光呆滞,凉锦实在给了他太多惊讶。
眼看着凉锦朝他挥了挥手,随着周平一起离开,他才回过神来,整个人显得异常颓丧。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凉锦能做之事,我未尝不能!莫要被她撇下!”
凉锦离开小院后径直回了屋,昨日才刚突破,她正是需要时间好好稳固,周平的安排在她意料之中,盖因前世虽是吴德掌权,多有刁难,大事上却没有过多干涉,最后也如周平这般安排。
这两个月来,凉锦渐渐发现,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与她相关的事情,让她的未来变得不可预期。但与她无关的事却无太多变化,使她仍能依据别人的未来一点一点推衍己身。
吴德告病于床,她提前半个月修炼到练气一层,这些是她所造成的改变,但她练气一层之后与前世一般做了伙房跑腿,又隐合前生的经历,就是这个道理。
她修炼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从入定中苏醒,此时她已养足了精神,神清气爽,稍作打理便赶赴伙房。
伙房中有不少弟子进进出出,格外忙碌,周平于旁侧监工,见凉锦前来,他指了指一旁分派好的食盒,对凉锦道:
“你将这些食盒送到听剑轩,分派给轩内修行的记名弟子。”
凉锦领了任务,从周平手中接过出入听剑轩的腰牌,将四五个食盒装入竹篮,轻车熟路地前往听剑轩。
听剑轩位于外宗南面,天地灵气丰厚,是凌云宗少数优秀新晋记名弟子的修炼场所,凉锦来时,轩内仅五名弟子盘坐修炼,三男两女,无有宗内长辈巡视。
凉锦提着竹篮目不斜视地走进听剑轩,将篮中食盒取出,放缓了脚步将食盒分别摆放在五个记名弟子身边。
做完这些,她就准备回伙房,之后自有弟子来收捡碗碟。
正当她即将走出听剑轩,旁侧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挡住她的去路:
“这位师妹还请留步。”
凉锦眉头微皱,抬眼看去,却见方才距离轩门不远处打坐的男弟子不知何时已转醒,此时正挡在她面前。
此子眼神轻佻,暗含玩味,凉锦不识得此人,前生所遇之人何其多,并非每个她都能记起。
“师兄有何吩咐?”
凉锦内心不悦,却未表现出来,耐着性子开口,却未低眉顺眼,笑脸相迎。
该弟子眉角一挑,颇为讶异凉锦的态度,眼中笑意加深,玩笑道:
“师妹替我等送餐,颇为辛苦,何不稍作歇息,与吾等探讨探讨修炼之道。”
他模样颇为俊俏,年仅十五六岁,五官已初具雏形,言笑晏晏之间,倒是夺人眼球,想必俘获不少少女初心。
此番凉锦初来,他未曾见过,便起了涉猎新意,近时越觉凉锦面貌清俊,虽仍显稚气,但配合她平平淡淡的神情,竟别有一番韵味,让他起了玩闹之心。
奈何凉锦不为所动,轻轻摇头:
“小妹之资质不若诸位师兄师姐,此番不慎叨扰了师兄修炼已是过失,若再久留恐管事责罚,还望师兄见谅。”
她言辞恳切,神色却不谦卑,没有低人一头的自卑情绪。此时轩内另一名男弟子也睁开眼,促狭地笑道:
“王师兄好兴致,奈何今日却惨遭失败,人家师妹既不愿久留,你便让她离去吧。”
听闻此人拆台,王漠面色不虞,收敛了些许笑意,不理会那人之言,直看着凉锦又道:
“既然师妹执意如此,师兄自是不会为难,但还未请教师妹芳名,怎敢轻易放手,为兄姓王名漠,不知可有荣幸得闻师妹名讳?”
凉锦眉头微蹙,心中很是不耐,语气平平道:
“师兄高才,小妹不过伙房弟子,来年兴许不得入宗门,得知小妹名讳有何义意?”
言下之意便是,你如枝头凤,我似树上鸦,身份相差何止千里万里,你何苦争一时之气非得问清我的姓名?
她说完,也不管王漠是否同意,扭头便朝轩外走。
王漠笑容一僵,他没想到凉锦竟然屡次拒绝他的示好,区区伙房弟子,态度却非比寻常,言语似软实硬,格外高傲,又有平常与他针锋相对的岳清在一旁看他笑话,让他感觉颜面扫地,颇为恼怒。
现下已放不下脸面任由凉锦离开,他今日无论如何要凉锦主动服软。此事虽因他而起,他却不觉自己有何过失,伙房弟子向来对他谦卑恭敬,他也自认天赋秉异,从未见过凉锦这般傲慢的伙房弟子。
他也确是少年心性,争无谓义气,此时怒从心起,抬手便朝凉锦抓去。
王漠一掌探出,要抓凉锦肩膀,他早过凉锦来宗几月,早已突破练气一层,其速度不可谓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