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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区日记(85)

作者:碳基老爹 时间:2023-09-19 10:28:52 标签:狗血 架空 军政 年上

  叹气:“当时连架都不该跟那小子吵,省的他和我们做斗争,玩叛逆,去什么非洲,去什么瓦纳霍桑!”

  杜敬弛估摸着六小时时差,给刘姐也打了个电话,之前工作忙没问候,一接通就听对面叽叽喳喳的童声,说是小杜是小杜,快喊妈妈来呀,转头朝话筒嚷,你怎么不来看我们。

  奶奶也来了,呜呜喔喔地浊笑,然后是刘姐擦着手急忙跑过来,热情洋溢地一声喂?小杜啊?你是不是最近要过来呀?

  这不好久没去村子吗,有点儿想你们了。杜敬弛靠着阳台吹风,望出去好远好远,法院是同一个方向,边走神边听刘姐絮絮叨叨讲最近村子里都好,大家有活干,小孩儿们念书也不错,就是调皮捣蛋招骂。

  你跟小孟还联系吧?你们最近怎么样啊?

  杜敬弛扣扣栏杆:“您还担心这个,我们没问题,嗯,好得很。”

  那小孟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呀?你俩到时候一块儿要提前跟我说,我先打扫一遍卫生,晚上大家就在院子里吃饭,啊。

  杜敬弛说:“那我肯定不跟您客气。”接着,“我现在荷兰接孟醇呢,晚点就带他回去了。”

  刘姐连连应好,说终于要回来啦,快回来吧,早些回家,大伙天天念叨,耳朵都起茧喽。

  杜敬弛睡着的时候,建筑公司与杜泽远协定好的资料已经发送给法国大使馆,孟醇的相片缩印在小小一张卡片上,他突然就从佣兵跃进成发达国家的一份子,装载上市公司各项担保及证明的白纸洋洋洒洒许多字,杜泽远觉得自己儿子欠下的这份恩情,这么还,够了。

  临四审前一周,孟醇几乎每天都在复述相似的口供,信息采集处也不嫌麻烦,一页页地记,电脑打右手抄,好像能写出花来。

  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在激斗着,矛和盾打来打去,落定迅疾。

  杜泽远另花一大笔钱雇佣了一名通信人,经与沙卡勒妻子私联,如他大致推测一般,那份交易记录正是沙卡勒妻子与她丈夫上层合手陷害沙卡勒的证据,继瓦纳霍桑持续新起的党派分裂、局势动荡,几个雇佣兵也不过是上层为了杀鸡儆猴要的消费品,天平左右的砝码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没有胜负,只有迅速达成的共识。

  于是五审时,辩护律师拿出了各式各样的担保,身份证明,以及最终敲板的决定性因素,沙卡勒方撤诉,法官收贿,整件事就在地下室似的庭里结束,有人表示困惑,但不再有更大的声音出现。

  沙漠有沙漠的干燥,欧洲有自己的潮湿,阴天蓄在云里的雨要下不下,到下午天空又亮了,直到傍晚天还未全黑,星星已经悬在天上。

  孟醇坐在审讯室,以为第一个来找自己的会是杜敬弛,但先走进来的是他的父母,杜泽远为汪晖楠拉开椅子,自己寻位坐下。

  杜泽远挥挥手让外人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个相互对着,从地上的袋子里提出一瓶茅台,碰地放在桌面。

  “能喝吧。”他推去一个小杯,自己面前也放了一个,拧开瓶盖,吨吨倒满了,瓶子摆到一旁,要孟醇随意。

  杯子顶多孟醇半截指头高,被他捏着都几乎看不到了。杜泽远一口闷,他自不怠慢,一口喝干净不剩半滴,帮长辈只倒半杯的量,给自己实实在在倒满一杯,毫厘能从杯口溢出来。

  孟醇举杯敬他和汪晖楠,又干脆地喝完两小杯,白酒烧的他整个人发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甘涩地拨着喉咙。

  他面前多了两份文件,左边是一张卡,右边是一份蓝皮册子。

  杜泽远说:“这个卡是临时居留证,正规合法的证件,但是时效很短。因为你身份敏感,我已有的资源只能做到这里。”他点点蓝皮册的封面,翻开,“现在这一份是法国政府招募佣兵的合同。”

  孟醇看着固定在封皮内页的米白硬纸,听杜泽远继续道,“虽然是外籍军团,但他们受日内瓦条约保护,服役满五年可以兑换国籍,你就再也不用操心身份的问题了。”

  杜泽远没有动自己那半盏白酒,看着孟醇:“还是你不想继续走雇佣兵这条路?”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屋里安静好一会儿,他才又说,“人有自由,想怎么选,要怎么选,都在自己。你是不是个贪心的人我不晓得,雇佣兵算不算三流我也不清楚,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汪晖楠看不过眼,厉色出声道:“好了,你讲话不要这么难听。”她看向孟醇,语气比杜泽远柔和不少,“他一喝酒就这样,你见谅。”

  杜泽远要反驳什么,被汪晖楠严正的目光堵回去,“小孟,现在风口变了,法庭想给你表彰。”

  杜泽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什么表彰,就是为了把人再关两天。”

  汪晖楠不想管他,从身侧提起一个纸袋,起身放到孟醇面前:“无论怎么样,总归是个好日子,我就去店里挑了套衣服给你。”她将泛着牛皮光泽的袋子再推了推,“不晓得你的尺码,你等会先试试,都是成衣,来不及让师傅定做了。”

  “以后让杜敬弛带你去店里量,再订。”

  杜泽远两杯白酒下肚,说了今晚第一句针对性不那么强悍的话,汪晖楠也没有再用强势的眼神去阻拦他,只是要他别贪杯:“喝的一身酒气,熏死了。”

  孟醇默不作声斟满酒杯,在杜泽远的注视下一杯接一杯,简直把外头候着的下属也敬了一圈,杯子蹬地拍回桌面时,他的脸已经让白酒醉红了,酒意透过深色的皮肤蔓延在他身体,脑袋倒挺清楚地说:“谢谢。”

  杜泽远长吁一口气:“跟你朋友说吧。”

  崇光明在外面站了许久,不足以绊倒谁的门槛好像与框框架架连成一片网,迟迟迈不出脚步,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中出现,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杜泽远拿出一份黄底红字的档案袋:“帮你作证的福利员工,四审公阅过录像带后帮你申诉的表彰。你朋友那时候联系上我们,把消息带回国内...我猜政府反应这么快也是担心会出岔子,所以重新翻出从前的档案,同样想以服役的方式给你一个新身份。”

  崇光明开口说道:“军方不会让你参与任何活动,你只需要签署保密协议,帮助训练预备队,做基层工作。”

  “几年。”

  崇光明没预料孟醇会问自己,愣了一下答道:“五年。”他强迫自己别动,声音从喉咙挤出来,“你还能做一名军人。”

 

第102章

  崇光明也在微醺时与沈长虹说起孟醇,说他是当年太顽固的一个小辈,模拟受俘课上总是被扔进水泥里教育。说好听是意志力过分顽强,说难听点是太想活了,不稀罕死,也不稀罕乖乖呆着。

  他跟我们有一点不一样,好像怎么着都不考虑放弃生命,不到最后一刻就还在闷头想出路,有时候比我们队长、和我这个副队还像主心骨。这种人一百个里面只出一个,还得冷静镇定,就算拿枪指着脑袋也不许偏一下,这样又得一万个人里找出一个。

  所以多可惜?

  沈长虹什么都不接,静静陪他喝酒。坐在大理石拼接的地板上,没有篝火,他们谁也不是,只有或从非洲大陆漂移过来的同一片云彩能让人放逐虚无缥缈的沉寂和繁复的杂思。

  此刻也是,她在两栋建筑中间的小巷找到崇光明,男人席地而坐,垂下头乌漆麻黑看不清脸,像她们刚从瓦纳霍桑进入一个巨大但安全的笼子,恍恍惚惚,却都晓得该走向哪去。

  她碰了碰崇光明的头顶,粗糙的掌心敷上去,一双拢进黑色的眼睛抬起来,一只眼罩遮着,一只淤肿得分不出眼皮眼仁,沈长虹抿抿唇:“别在这坐着,找个台阶吧。”

  崇光明跟着她歇在一盏高大的路灯下,两个人抽完一根又一根烟,崇光明望着天空,身子僵直着矗立在沈长虹身旁。沈长虹搭着手里的烟,倒是觉得他其实不如自己懂孟醇。

  她呼出一口烟,像她们还是战友时拍拍崇光明的背:“他会原谅你的。”

  崇光明吸了一口烟。

  沈长虹收回手,胳膊架在腿上,跟他一起看天看月亮:“你也原谅你自己。”她弹落烟灰,“他有少爷...你有我,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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