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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蓂(29)

作者:挺木牙交 时间:2023-05-09 09:48:12 标签:玄幻 强强 情投意合

  还在挡风的江逾白一个激灵:“什么?”

  “出去!”

  “去哪里?”江逾白抖着嗓子,内心突然弥漫迟来的恐慌。

  “你不记得?”

  “不记得什——”江逾白的话突兀地中止。

  在无法睁开眼睛的狂风里,在浩大的空洞之后,他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道轩昂的大门,日光刺目,他看到自己跪在地上,珍重地叩头,鼻腔里是下雨过后土地的湿润、草根的清香。

  然后,周烟树站在他的身前,低身:“故事写到一半,没有人会知道结局。”

  阵法边的江逾白变了神色,他蹙眉,利落地转身,跑向叶临云离开的方向。

  旋风轻柔地为他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江逾白一路跑进昏暗,好像与他在聿峡的山道里、在布庄为客人跑腿的身姿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真的没有什么不同,这好像是一个约定,也好像一只蛾子飞了半天还是飞回原地。

  荆苔松了口气,意识到文无已经走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咫尺之遥。

  他的脸上遍是伤口,血汩汩地流,最长的一道自颧骨割到翘起的嘴角,血包裹了那半边的下颌骨,血腥骇人,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荆苔明知自己无法去触碰,但他还是举起手,指尖滑动,好像隔空抚摸。

  文无眼眸里掩隐的猩红色似一把刀子,好像冲着荆苔的眉心,他忽然觉得这幅场景奇异的熟悉,可他记忆残破,只是一副被碳墨浸透的画卷,谁又能看清楚从前的模样呢?

  荆苔抬眸,轻飘飘地扫过文无,宫均赐予他无所不能、勘破一切的神识。

  不过一眼,他就愣住了。

  文无的灵台上是一枚黑雾环绕的金丹。

  除此之外,在文无琵琶骨处,穿透着一条断掉的锁链,錾刻符文,荆苔登时明白过来文无身上那总是时有时无的声音是什么。

  他就这样……带着半条近乎与血肉黏合的锁链行动么?

  难怪。

  难怪文无不让在他身上乱摸。

  文无微微挺直身子,抹了把脸颊上的血,丝毫没感觉到疼似的问:“看什么呢?”

  荆苔想说点什么,他刚张口,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两人均向声音的来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宫均的阵图已经烧到了岩壁,把整个山洞都凿穿了,山石坍塌,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洞。

  荆苔挥手,替文无挡住了无穷无尽的土块,接着他受到了召唤似的被引过去。

  文无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荆苔就已经没有犹疑地奔向了那个洞口。

  文无立即跟上,一边追一边琢磨这个洞口通向的方向。

  荆苔的速度飞快,坍塌还在持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蛇为他冲锋陷阵,破开一切的阻碍和墙壁。

  文无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道锁链叮叮当当地闷响,手里的灰雾远远地探了出去,不料总是会慢一点,离荆苔好像只有一点,却无论如何也碰不上。

  不过一炷香,坍塌的声音好像结束了。

  文无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出口处突然出现的明光扎得他眼睛生疼,还有浪涛翻卷的声音。

  ——荆苔停下来,站在逆光里回头遥遥看了文无一眼。

  文无的瞳孔骤然紧缩,他足尖一点,不要命似的跃出去,同时手臂一甩,灰雾随他心意不管不顾地咬出去,正冲着荆苔。

  这条毒蛇似的灰雾狠命一咬,速度快到肉眼都无法看清。

  可荆苔比它更快,他双臂张开,向前扑去。

  文无失态地吼了出来,不过一个瞬间,荆苔的身影就消失在那个逆光里,灰雾咬了个空,再下去,便是半片衣角都咬不到了。

  原来这里是一片突兀的断崖,自下竟有千尺高。

  荆苔的身影就像落入大海的石子,完全不见踪影。

  挽水自顾自地动荡,峻急的江流、凶猛的漩涡。

  文无扑在崖边上,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碎石割破了他的手,脸上、手上的血一滴一滴,不停地落在泥土里,他再抬起头,眼睛已经成了完全的猩红色,一块红宝石,或者是血与石中火。

  荆苔被漩涡吞没,宫均为他展开的神识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什么疼痛、窒息,都不复存在,他只缓慢地感受到自己在融化,融入到河里去,融入到世界的风、水和呼吸里去。

  世界原来只是一本特别特别厚的书,荆苔想。

  生死原来只是在这本名为“世间”的著作里跳进来又跳出去,荆苔想。

  原来参光和紫贝是这样看待悲欢离合与得失荣枯的,荆苔想。

  朦胧的水波在他面前轻柔地浮动,水草抚摸他的骨头,小鱼亲吻他的伤口。

  在一切记忆再次成为云烟之前,一只突如其来的猫爪突兀地拨动涟漪,荆苔张嘴吐出一串泡泡,在泡沫和涟漪的相撞处,荆苔看见了那个深夜。

  青瓦上的冷水滴进蒙面男子抱着的襁褓里,冻得睡梦中的婴儿不安地轻轻抽泣。

  男子用指腹抹去那滴冷水,垂头静静地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敲响了门,对应门的小厮说:“免贵姓陆,是逐水亭的人,来见你们家的老爷。”

  没过多久,小厮再来,恭恭敬敬地把他请进会客厅,男子在荆苔熟悉的长廊下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会柱子又继续往前走。

  白老爷在椅子上喝茶,两人略微寒暄。

  那个时候白老爷还算年轻,鬓角都还没有白,听过男子的来意,白老爷垂头查看婴儿,迟疑地伸出手。

  婴儿从睡梦中醒来,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竟用自己小小的、肉肉的手指抓住了白老爷的手指,含进嘴里去轻轻吮吸。

  他这一含,白家就多了一个从小娇惯着养大的小少爷。

  男子离开的时候,对白老爷说:“长廊的柱子偷工减料了,雨天熬不过,记得要换一个好的。”

  白小少爷渐渐长大,有一回趴在白老爷的膝上撒娇,要白老爷给他念书。

  于是白老爷略带嘶哑的声音轻轻地念:“水,准也。北方之行。象众水并流,中有微阳之气也。”

  小少爷一边昏昏欲睡,一边问:“微阳是什么意思?”

  白老爷怜爱地揉着小少爷的头,说:“微阳动于黄泉,阴降惨于万物。微阳,是阳气始生的意思。”

  猫爪持续拨动,荆苔再次看到了文无的脸,他身边还有绿蜡,还有蝉娘和江逾白,蝉娘笑着把玩水的小橘白抱起来。

  荆苔看见绿蜡的那一瞬间,就透过宫均的眼睛看到,周烟树在那个祭塔仪式中救下被一个中年男子推下大堤的蝉娘。

  场景变换,电闪雷鸣。

  绿蜡把一把匕首插进了这个中年男子的胸膛,带着蝉娘从小屋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她说:“娘,没有他,我带着你活。”

  绿蜡的絮絮叨叨唤醒了荆苔,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说聿峡遗民还呆在宫均、徵心之内,说连那个叫长生的孩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原来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文无垂眼:“小师叔,你见过长生老去的模样。”

  荆苔想起那个拍着胸脯笑呵呵地说“我姓赵,赵长生”的人。

  江逾白走出来。

  在他的脸庞上,荆苔看到徵心阵眼的灵纹密织,好像在他年轻的脸庞外加了一层面具,遮掩他真正的模样、真正的情绪、真正的命运。

  绿蜡抱着厚厚一叠纸,文无静静地注视水中。

  荆苔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又觉得他能看得见,文无过了好久,才半哑着嗓子道:“小师叔,你猜得对。”

  我猜了什么?荆苔疑惑。

  文无叹了口气,闭眼又睁开道:“这是绿蜡和我一起编撰的,世间第一本水经,小师叔,你来告诉我们,它的名字吧。”

  世间第一本水经?

  桎梏荆苔许久的疑问轰然松开。

  按时更新的《微阳经》被天下所有人查阅,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起点,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死去的挽水为何还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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