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语气是身为上位者不必刻意便带有的威严,“无妨,原是我临时起意,不想声张,你又何罪之有,起来吧。”
林霁方答了声是,起身恭迎君颉进府。
君颉并未客气。
先前乾清宫的太监去养心殿通报,说皇后执意出宫,君颉还不信——他和林霁云半年未见,此刻重逢正是情意缠绵之时,他的小妻子怎么会想着离开呢。
可身边亲信又何必欺君,君颉回到住处,发现心心念念的人果真不见了。
那一刻向来人情浅淡的君颉罕见地胸闷,半年前他以为自己和林霁云的情缘已断,但不曾想半年后还能见到自己的小妻子,爱人失而复得让他欣喜不已。
本以为能再续前缘,结果重逢后对方和他的感受并不相通,标记结束便毫不留情地离开,没有一丝留念。
难道那三年同床共枕的情分是假的吗?
君颉不愿那么想,可事实如此,宫里人留意了林霁云的去向,将当时的情形一一通报,君颉在得知自己的小妻子是被聂知休带着离宫时,表情很不痛快,早膳也没用便派人去聂家一问究竟。
但幸好,聂知休已经调查清楚小妻子的来头。
君颉决定亲自去问个明白,他冷着脸,踏进了林府的大门。
林霁方将君颉领进正厅,请了上座,见向来冷清自持的皇帝陛下不语,只是打量周围,作为臣子,林霁方只好主动询问道:“陛下亲临寒舍,可是大哥在宁波有什么事?”
君颉进府这段路只有林霁方作陪,始终没见到自己的小妻子,心头有些烦恼,听林霁方问到林霁鸿,知道他误解,这才解释道:“林将军在宁波安好。”
既然大哥安然,那陛下又是为何而来?
这下林霁方是彻底捉摸不透了。
厅堂一片寂静。
林霁方是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所以只能默声陪着,而君颉一直在等自己的小妻子,可迟迟不见到人,这才提点林霁方,“林将军现下不在京城,府内只你一人?”
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臣子家务事了,虽然奇怪,但有话可谈总算让林霁方松了一口气,他回禀道:“回陛下,臣家中除大哥外,还有两个弟弟。”
林霁方哪里知道是自己弟弟今晨下了龙床便翻脸不认人,做了负心汉抛弃陛下,陛下这是为讨清白,亲自来质问的,他还恭恭敬敬等着君臣间的‘话家常’。
君颉等了半天便是要听这句话,几乎是林霁方话音刚落,他便若无其事道:“怎么不见他们过来。”
林霁方为难道:“舍弟昨夜犯了错,此时正在祠堂罚跪思过,我吩咐人叫他们过来。”
“罚跪?”听到这两个字,君颉心跳了一下,虽然此行目的是来质问林霁云,可听到他被罚跪,心底还是忍不住紧绷,“犯了什么错,为何要罚跪。”
见到新任翰林院编修奇怪的眼神,君颉顿了一下, “不说也无妨。”
“……昨夜舍弟未归家,也未曾给家里递消息……”
林霁方虽并不想同外人说自家弟弟犯了何错,可陛下来问,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前因后果,君颉这才想起先前林霁云醒来后同他说的话——‘我今天得回家了,昨天晚上没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原来这并不是离开他的托词,林家的事发生时,君颉虽尚未登基仍在东宫读书,但也有所耳闻,想起林霁鸿,君颉曾同他出征楼兰,当时林霁鸿初入军营,从帐下士兵做起,但对袭敌策略颇有见地,君颉很是赏识他,对他性情也有一定了解,身为长子,想必在家里也雷厉风行,立足了规矩,所以林霁云才这么着急,不同他辞别,也一定要回去。
小妻子是怕家里人责罚,而不是不爱他,清楚了林霁云离开的缘由,君颉先前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
细细想来,昨日他也有错,未曾和霁云商量,便带他回了皇宫,这才惹得他受哥哥误解,自家小妻子这么乖巧,夜不归宿于他而言,恐怕已经是天大的错处。
君颉忍不住帮林霁云说话,“林编修错怪令弟了,昨夜霁云没回去,是因为他在杏园身体不适,晕了过去,正巧被朕碰上,便将他带回皇宫医治,今早令弟好些了便立即离开皇宫了。”
“什么?”林霁方听到陛下的话有些震惊,“昨日霁云晕倒了?”
君颉又道:“当时情况紧急,他身边没有仆从跟随,我也不知道他家在何方,并非有意不告知。”
陛下遇到四弟发病好心带回皇宫医治,便足以让林霁方感激涕零了,他哪里敢奢求陛下派人来林府知会他们。
林霁方当即行礼,拜谢道:“臣弟向来体弱,家里为此操碎了心,今日多谢陛下施救之恩。”
君颉扶起林霁方,示意不必跪,林霁云发.情,他标记安抚自己的Omege本来就是分内之事,何须旁人来谢。
他只是怕对方误会林霁云,于是解释一二。
正在说话间,林霁云和林霁流被管家叫了过来。
管家在祠堂只说贵客来访,没说是谁,林霁云来正厅时还想这位贵客真会挑时候,他们才跪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巧免了责罚。
但刚踏进正厅,林霁云见到主位上端坐着人,吓得脚底不稳,立马准备转身走人——
君颉怎么来他家了?
难道他把皇后的事告诉二哥了?
而在君颉眼里,就是体质虚弱的小妻子因跪了太久,起身都艰难。
他心里怜惜之情更甚,想都未想便几步上前将林霁云扶住,“你身子才好,禁不起这么跪。”
一旁的林霁流十分狐疑,眼前的男人气质矜贵,眉眼清俊,怎么会跟他小弟一副很是亲密的模样。
林霁方很快替林霁流解预研杜佳t开了疑惑,“这是陛下,你们还不快快行礼。”
君颉哪里舍得自己的小妻子给自己行礼,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麻烦,自从林霁云进来,他眼里只有他一人,旁人没有分到一点眼神。
“朕同霁云有些话说,你们先退下吧。”
皇帝发话,其他人立即被侍卫请了出去,正厅大门关上,林霁流在门口还晕晕乎乎的,悄悄问二哥话。
“二哥,陛下怎么来咱们府上了?”
林霁方回头看了一眼,“昨日四弟在杏园发病,遇着了陛下,是陛下将他带回去医治的,事急从权,所以也没同家里说。”
因林霁方盯着正厅大门,便正巧错过了三弟林霁流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
昨日霁云明明去的是花楼,怎么会遇着陛下?
陛下又为何替霁云圆谎?
林霁流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出现,他惊悚地张大了嘴巴。
——难道昨日陛下和四弟一块逛的花楼?
两人原来是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自以为窥见了真相,林霁流缩成了个鹌鹑,事关天子名声,他更不敢同二哥说实话了。
正厅内,等众人离开后,君颉搂住了林霁云,声音低低的,带着难得的温柔,“霁云,我知道你晨时为什么急着走,没关系的。”
来时的气恼已经消散,君颉主动出声便是表示这事他已不在意,从未有人能让高高在上的帝王如此低声轻语,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恩宠。
可是怀里人的反应却和君颉预想的大不相同。
小妻子板着脸质问道:“你为什么找来我家?”
这是君颉第一次看到爱人生气的模样,林霁云长得漂亮,就算摆出这样的神色,也只是像露出柔软爪子的幼猫,没有多少威慑力。
君颉没放在心上,他亲昵地捏了捏小妻子的鼻尖,笑着道:“你家中又没有猛兽,为何不能来?”
林霁云飞快拍开对方的手,见君颉一点也不在意,真的恼了,“我有家人,你这么大摇大摆过来,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怎么办?”
“知道我们的关系又如何。”君颉说完才品味出林霁云的弦外之音,他停顿了半晌,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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