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班和地字班的宿舍相距甚远,贼人不应该顺势就近行窃吗?
思路又陷入了僵局。
但唯一林霁云坚信的就是此事不能拖,若是拖久了,就给了贼人消灭赃物的时机。
因此午间吃过饭,林霁云三人又去了监丞处。监丞今日午饭极为丰盛,又是油焖肘子,又是花雕酒的,比在太学的学子吃得还好。
林霁云先道:“叨扰监丞大人了,不知早上的事可有眉目了?”
可能是喝了点酒,监丞藏在长须下的脸色有些发红,他又抿了口小酒,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快能找到贼人的?太学如此之大,我的人手又不够。你们过几天再来问吧。”
过几天?过几天贼人说不定都已经转移赃物,乐得逍遥了。
“监丞大人,此事务必从急,不光是地字丁班的学生遭了贼,据我所知,还有天字丙班的,或许还有其他被盗事件,很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若是调查过慢,很可能让他们在休沐时逃之夭夭。”
林霁云想起昨晚君颉的话,又道:“既然监丞大人处人手不够,不如现在报官,让大理寺来调查此事。”
报官?一旁张慧安吓了一跳,他在家只管读书的事,哪里和官府打过交道,听到报官下意识有些胆怯,小声道:“左不过二十多两银子的事,也用不着报官吧,大不了我修书回家同爹娘说此事,顶破天被骂一顿,让他们再送些钱来便是了。”
林霁云摇了摇头,“一人丢失财物虽少,但太学多个学生同时丢失财物,他们不会不管的。”
听到林霁云的话,监丞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学生来,在太学中,大家穿着统一,很难从外观判定一个人的身份。
他问道:“你是哪个班的?”
林霁云道:“学生林霁云,天字丙班的。”
听到林霁云是天字班的,监丞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原来是天字班的学生,怪不得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令某佩服。”
“只是吧,此事不仅仅是丢失财物之事,更关乎太学的名声,若是报官,便被外人知道太学学子这些国家栋梁之中,竟然出了贼人,难免被百姓耻笑,太学是皇家所办,比不得其他学堂,丢了太学的脸面,便是丢了皇上的脸面,此事我可不敢贸然做,万一被责罚,这是掉脑袋的事。”
监丞的话说得似乎颇有道理,一串高帽下来,张慧安也有点晕了,若真的因自己丢失银两而损失了皇上的颜面,那他将来还有入朝为官的可能吗?
张慧安连忙劝林霁云道:“算了算了,我就当破财消灾了。”
监丞又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加紧调查,若是到时没弄个水落石出,我自掏腰包给这位小学生贴钱,他丢了多少我补多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霁云再说报官的事似乎也不太合适。
监丞热心地将他们送往门口,走前还特地和林霁云道:“对了,林学子,你是不是养了只鸟?”
不知道监丞怎么会突然说起此事,林霁云道:“是一只鸽子。”
监丞摸着长须道:“我知道你们学生有偷偷摸摸养爱宠的,什么龟啊,鱼啊的,太学里本是不允许养这些的,但我在太学做监丞多年,向来懂你们突然离家孤单,想要有个伴的感觉,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吧,鸟是不能放飞的,若是被张元良先生知晓,定然要批评的。”
说完监丞便把大门关上了。
一旁张慧安道:“这监丞大人人也太好了,还同表哥你说这些。”
孙常威道:“我倒觉得他是怕事,怕万一发现了连累自己。”
张慧安震惊,“也不必如此想吧,他刚刚还说找不到贼人就赔我丢失的银子。”
林霁云沉默,明明他问过君颉,君颉说太学是可以养咕咕的呀。
两边说法不一致,这怎么回事。
算了,可能君颉也不太了解太学的规章制度,大不了等休沐的时候再把咕咕送回家,只是那样,在太学的时候就没法联系君颉了。
林霁云叹了口气,带着小表弟回院落。
小表弟现在身无分文,林霁云自己手头还有些银钱,准备分他一点,等到休沐再回家要钱。
然而拿出钥匙,准备开院落门的时候,林霁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去。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房顶青灰色的瓦片,根本看不见檐下风景。
林霁云心里大惊,怕自己冤枉了人,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墙根踮脚去望,还是望不见挂在檐下的咕咕。
另外两人见林霁云如此动作,非常奇怪。
孙常威来到林霁云身边,问道:“霁云兄,你在做什么?”
林霁云扭头看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孙常威,立即拉着他道:“你能看见檐下挂着的鸽子吗?”
孙常威一脸疑惑,摇头。
林霁云呼了一口气,监丞的身高同孙常威差不多,可孙常威在最远处都看不见鸽子,那监丞是怎么看见的?
林霁云望向院门旁挂着的木牌,上面写着自己的班级和姓名。
这监丞绝对有问题。
这时他想起昨晚和君颉联络时对方说的话,他说很有可能是内部之人为之,林霁云一直下意识以为是某些新来的学子,见到他人财物动了窃取之心。
如今细细想来,除了学子,内部之人也可能说的是太学的官员。
作者有话要说:
只出现在开头的某人:QvQ老婆信我!
第25章 人赃并获
官员去窃取学生财物这件事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林霁云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林霁云去开门,等进了院子后才对另外两人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偷钱的是监丞本人。”
这话一出,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张慧安更是连忙捂住林霁云的嘴, “表哥,他是官员, 可不好胡乱污蔑的呀。”
林霁云拂开张慧安的手, 表情凝重,“并不是无凭无据污蔑,方才我在外面看了, 根本瞧不见檐下的鸽子, 可监丞是怎么知道我有鸽子?”
孙常威道:“是不是你往宿舍搬东西时被他看到鸽子了?”
林霁云摇头,“不可能, 入学那天人多,我怕咕咕受惊, 于是特地用厚布盖住, 监丞不可能看到。”
这点张慧安能佐证,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嚅嗫道:“也许是他在外面听到院内有鸽子叫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放飞鸽子的?”林霁云道:“你们记得他刚刚说的话吗?他说鸟是不能放飞的,可我只有每晚等你们走后才会让咕咕飞一圈, 那个时候夜深人静的, 学生大多睡着了,他监丞为什么不睡,还在黑暗中近距离看到我的鸽子?”
“就算是他有晚睡的习惯, 咕咕又恰巧从他窗前飞过, BY兎言可那也不能看到鸽子就能锁定我是主人, 除非他就是在院落附近亲眼看到咕咕从我院子里放飞的。”
“深更半夜从学生院落附近路过,怎么想都形迹可疑。”
听完林霁云一连串的分析,孙常威和张慧安都有些动摇,可告发官员盗窃这件事太大了,仅凭一只鸽子就下定论,有些不妥。
孙常威道:“那万一是学生偷盗,夜晚经过这里,发现了有人养鸽,然后告诉监丞了呢。”
林霁云:“那可能性太小了,有学生偷盗还敢同监丞告发自己在盗窃路上的所见所闻吗?监丞会同我说一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只有晚上才放飞鸽子,二是他有监管学生生活的职责,怕我养鸽被发现,他有失察之责。”
“何况,若是新入学的学子偷盗,那肯定会找自己同班或者周边的富家子弟,而不是贸然去不认识的班级偷陌生人的钱财,那样风险太大。”
林霁云一边说,脑中的思路慢慢串联了起来,“能来京城参加太学入学考试,就算是贫寒子弟,也比一般人富足多了,所以,偷盗之人是瞄准了那些来自遥远地区的贫寒子弟,认定了亲人不在,学生手足无措不敢闹事,最后慢慢拖到休沐之时,再将赃款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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