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怀孕记(6)
羽鸿意看了半天没看出不对,终于问道,“你脸上的伤呢?”
“原来你是在戒备这个。”慎思轻啧了一声,想了想应该怎么解释,然后发现怎么都说不通,便直接扬起手中匕首,在自己脸上轻轻划了一刀。
片刻后,这道刚划出的伤口便自己愈合了。
“嘿。”羽鸿意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终于是信了,凑近了盯着这小子的脸颊仔细看着,“怎么办到的?”
仅仅让伤口愈合,不是什么稀奇事,羽鸿意自己就会。问题是,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慎思刚才什么都没做,没念咒语,也没有丝毫力量的流动,伤口真是自己好的。这就特别神奇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体质特殊吧。”慎思收起匕首,“天生的。”
然后他看了眼被系在树上的那两匹焦躁不安的马,干脆割断了绳索,把两匹马都放跑了,“在山林里面,马匹根本没用。”
羽鸿意看着二马忙不迭一路狂奔出山林的样,点了点头,又问,“你把那些人都甩掉了?”
“没有。”慎思答道,“都是些怂货,看着我们进了林子就不敢继续追了,正在外面守着。”正因为如此,他们没了退路,只能想办法在这山林里活下来,并找到穿出去的路。
三人又往山林里面走了点,没敢太深,寻到一个稍宽敞的地方,清理出一片空地。
晴思躺在干树叶堆上,很快睡着了。
慎思坐在一旁,自觉守着夜,对羽鸿意道,“你也早些休息吧。”
羽鸿意折腾了一夜,也是有点疲惫,现在却并不想睡觉。他坐在对面,隔着个火堆,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两姐弟。
虽然有火堆映照,山林的深夜依旧十分阴冷。不知什么地方野兽的吼声,不知什么虫鸟的叫声,不知什么东西弄出的窸窸窣窣,在这寂静的夜里,止不住地往人耳朵里钻。更何况他们都知道,这片山林,是真的能轻易就将活人变成死人。
哪怕在睡梦中,晴思姑娘依旧忍不住颤抖。
慎思看起来还挺镇定,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拨弄一下火堆。忽然,不知哪里传来“咯”的一声,像是两块石头猛地磕在了一起。慎思那手腕猛地一哆嗦,手中的树枝就掉了下去。
“小子,”羽鸿意丢掉手中石子,坏笑着道,“你很害怕啊?”
第13章
慎思觉得羽鸿意此举简直无聊透顶,怒目扫了他一眼,便偏过头去,懒得搭理。
羽鸿意却还来劲了,“怕就怕啊,区区一个十五岁的小鬼头,这么逞强做什么?诶,说起来,你小子今年真的只有十五?”
“是又如何?”慎思捡起那根树枝,神情冷漠,“不是又如何?”
羽鸿意笑了笑,“十五岁的小鬼,有恐惧的权利。”
这话说得有些高高在上,慎思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我们来聊聊吧。”羽鸿意干脆起了身,挤到他身旁坐下,“你现在对我态度这么差,是还在气恼我所做出的选择吗?”
“是。”慎思答得干脆利落。
羽鸿意丝毫不觉得意外,还伸手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算是稍作安慰。说实话,羽鸿意真的挺理解他的。这小子这么多年费尽心思藏在侯府里面,姐弟两人至少一直衣食无忧,结果眼下被弄得落荒而逃,不得不身处危险,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为你们考虑。”但羽鸿意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错了,“如果你需要,我会为此而道歉。可是就算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慎思抬起头,看了他半晌。
“我也不是说你不应该弄死那个家伙。”而后慎思收回视线,别扭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可以更隐蔽一点……比如找个深井把人埋进去。”
羽鸿意笑了笑,暗道这小子的心思果然乌黑一片。
“你弄错了一件事。”然后羽鸿意告诉他,“不管我杀不杀那个家伙,不管怎么杀,我都会离开。”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羽鸿意望了望星空,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词汇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点矫情,但他还是说道,“为了自由。”
自由?慎思没有吭声,神色间却果然透出了一丝不以为然。
“侯府是个牢笼。”羽鸿意道,“我不能忍受自己一直被牢笼所困。”
“哪里有真正的自由?”慎思反问,“哪里不是牢笼?”
“至少我们可以看到更大的牢笼了。”
这话让慎思沉默了许久,场面一时间非常安静。蝉鸣鸟叫,星子高悬,夜色孤冷。在许久之后,慎思才呼出一口气,终于是有了点反应。
“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道。
羽鸿意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慎思又问他,“你现在很闲吗?那就看点书吧。”
书?这时候看书?他们这么落荒而逃竟然还带了书?羽鸿意一愣之间,慎思已经从包裹里掏出一本来,递到了羽鸿意手中。
羽鸿意低头一看。
孕期指南。
他险些就把这书直接扔到火堆里烧了。
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会是这玩意?总共就那么几个装不了多少东西的包裹,特地塞本书进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这种玩意!羽鸿意觉得这个事情真的是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慎思火光映照下看着他的眼神,“不想看书,就去睡觉。”
羽鸿意打了个哆嗦,果断将孕期指南扔回给对方,自己在边上铺好另一个干树叶堆,阖上双眼乖乖躺好。
也是确实累狠了,不多时他就真的熟睡过去。
可惜的是,这一觉他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在此后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之前,这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却又显得出奇重要。
羽鸿意是被兽类的脚步声惊醒的。
他很快睁眼起身,鼻端已经嗅到了兽类身上的腥气。边上的火堆早已被慎思扑灭,黑暗中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些轮廓。夜色下,慎思正挥刀抵挡着野兽的利爪。
并不是普通的野兽,体型比寻常的狮子还要大上数倍。一爪挥来,拍在慎思匕首之上,竟哐当一响,就像是个铁块砸了上去。
慎思往后滑了一步,呼吸重了两分,显然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羽鸿意很快想到了那个名词——凶兽。
他忙往自己腰间一摸,可匕首早已还给了慎思,他身上并没有半点武器。眼看着凶兽又要朝慎思扑去,羽鸿意捡起地上石子,扣在了指间。
凶兽跃起,羽鸿意将那石子猛地弹出。
只听锵声一响,那石子正击中凶兽一边的眼珠,却竟然也发出了金铁之声。凶兽怒吼一声,身形一偏,落在了慎思左面。巨大的头颅转动过来,两只铜铃大的眼珠圆瞪着,瞪得羽鸿意浑身发寒。巨大眼珠中的一个正在渗出红色的血,却竟然没瞎。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羽鸿意在手心里扣了另一粒石子,心里不禁有些沉了。身后晴思被兽吼声惊动,也是一副即将醒来的样子。
“吼!”凶兽再次跃起。
几乎只是转瞬之间,利爪已经到了羽鸿意的眼前。更骇人的,是凶兽额头的那只利角。其形如刺,奇长无比,尖端映着月华,像一道直直朝胸口扎来的利剑。
羽鸿意后退一步,刚刚抬起手来,那边慎思就动了。
只见慎思从匕首后拉出一截丝线套在了指尖,而后匕首甩出,直直投向凶兽的后爪。匕首在甩动下一缠一绕,顿时将那凶兽后爪牢牢绕住。
丝线细如蛛丝,月色下泛着寒芒,便是这武器暗藏的玄机。
慎思再往回一扯,正跃在半空中的凶兽便生生被他扯了下去,砸在地上砰然一响。
而那凶兽接连受挫,已经是怒不可遏,张开血盆大口就朝慎思撕咬过去。慎思双眸中也是寒光大盛,用指尖衔着匕首,眼看着就要再使出雷霆一击。
却就在这个时候,羽鸿意所扣的石子出了手。
不是掷向那头凶兽——这石子竟直直朝慎思脸上打去!
“你!”慎思大骇不已,慌忙退后两步才避了过去,看着羽鸿意的目光又惊又怒。
下一刻,树林深处袭来了一道火光。
那是一柄火箭,不知被何人射出,直直扎在了凶兽身上。紧接着“轰隆”一声,两人只觉得脚下都是一震,那火箭竟直接在凶兽身上爆开了。
凶兽吃疼,燃着火在地上翻滚。
慎思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趁机移动,总算是立在了羽鸿意身侧。他们挡在晴思身前,警惕地看向火箭袭来方向。
火箭接二连三,一道道射在凶兽身上,接连爆开。凶兽的嘶吼声越来越显得凄厉,滚得遍地是火。晴思终究是被惊醒了,慎思反身就捂住了她的嘴,三人一起退到能避开火势的角落。
很快,凶兽的挣扎越来越弱,竟就这么活生生被烧死了。等到火焰退去,凶兽一身毛皮却还宛如崭新。
三人并没有松半口气,反而越发紧张起来。
片刻后,从那些火箭射来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一人,两人,三人……全都穿着灰黑色的破烂衣物,手中除了弓箭还各拿着一把大砍刀,目光凶狠,额头上绑着一条黑布。
是山中的悍匪。
慎思握紧了手中匕首,羽鸿意悄然又捡起一粒石子。
但脚步声还没有停,陆续又有山匪过来了。四人,五人……十人,十五人……最后整整冒出来了二十多个山匪。
慎思收起了匕首,羽鸿意丢掉了石子。他们不约而同,纷纷装作一副弱不禁风,早已被凶兽吓得只知道颤抖的样子。至于晴思,不用装,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山匪分了一部分去抬那头凶兽,另一部分围着他们,用放肆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着,“想不到还真有人啊……还是这种美妞,赚大了!”
说着,就有人将晴思从他们身旁扯了出去。
“不!你们想做什么!”慎思顿时急了,伸手就要将人救回来,“放开她!”
“嘿嘿,小妞,现在是你担心别人的时候吗?”一只大手从旁边伸来,抓起慎思的下巴,将他一张脸抬起,“我们对男人可没兴趣,就等着你们这两个美妞伺候呢!”
慎思:……
一旁同样被掐住下巴的羽鸿意:……
要命,差点忘了这茬。
第14章
不多时,三人便同那头凶兽尸体一起,被押入了不远处的寨子之内。
寨中还有许多留守的山匪。他们看到今夜的收获,连嘴都笑歪了。很快,这些家伙就将羽鸿意与慎思推入了房中,淫笑着撕开了他们的衣物。
然后……只听几道惨绝人寰的叫声,这群山匪纷纷捂着双眼跑了出去。
羽鸿意一脸淡定、慎思神色灰暗地阖上了衣领,听着屋外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山匪依然无法平静:“为什么两个都是男人!瞎了,瞎了呀!”
“还是正常人居多啊。”羽鸿意道,“像关阳侯那样荤素不忌的变态毕竟是少数。”
慎思没有搭他的话,脸色依旧十分糟糕,拧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晴思并不和他们在一处,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值得庆幸的是,迄今为止,并没有山匪察觉晴思才是三人中唯一的姑娘,她暂时是安全的。
“你给我说实话吧。”羽鸿意走到窗户边,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地形,然后问他,“如果要打出去,你有多大的把握?”
“如果我有把握,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慎思自嘲反问。
“哪怕拼命也不行?”
慎思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你为什么不拼命?”
羽鸿意打了个哈哈,继续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片刻之后,他道,“其实这是个机会。不管我们是要在山林里生存下去,还是要找到穿出去的路,和地头蛇的接触都是必要的。”
“但不是现在这样。”慎思摇了摇头,“如果一直被他们当做可以随意揉捏的俘虏,我们不可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是啊。最好的情况就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的拳头更硬。可惜我们现在办不到。”羽鸿意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得想个其他的办法。”
此时外面传来了水声,那些山匪们开始洗眼睛了。
洗着洗着,其中一人大概是越洗越觉得气不过,一脚把正站在身旁的倒霉蛋给踹得翻了个跟头,“你们的眼睛都是气孔吗!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这就是你们说的两个美妞?”
此人名叫张老三,是这个寨子里当家的。
被踹的人也不敢发怒,爬起身来委屈地道,“老大,我们这不也是太久没见过妞了,一时心急吗?”
张老三听到这话不禁一噎,而后也觉得心中酸楚,悲从中来。说来也苦,自从逃进这林子里,他也足足有七八年没见过女人了。好不容易瞧见两个,乐得都快开出了花来,结果居然都是男的!一颗直男心碎得简直都粘不回去了。
一时间他们都安静下来,悲凉的气氛在山寨中不断吹拂。
片刻后,一个小弟忍不住建议道,“其实那两个男的长得也还行,要不我们就……将就一下?”
话音刚落,张老三直接把这货也踹了个跟头,“老子宁愿去找母猪将就!”
另一个小弟道,“老大,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两个男的里面好像有一个是花族人?肩膀上有花瓣一样的印记,我认得的。听说花族人都细皮嫩肉,不少人都把他们当女人用,北边的赵黑皮不就是吗?”
张老三骂道,“那是赵黑皮他变态!”
但提到那赵黑皮,张老三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赵黑皮还真好这口,要不我们干脆把人给他送去?刚好我眼馋他那里的翻山兽很久了,你带几个人过去问问,看他愿不愿意用翻山兽换我们这边的花男。”
安排完了这事,张老三又派了几个人去处理那凶兽尸体。
然后张老三还是气不顺,一脚又踹开关着两人的房间大门。
听到门响,只有慎思抬头看了这人一眼。羽鸿意依旧站在窗户边上,看外面那些山匪抽出大刀,试图给那凶兽剥皮抽筋。
“你们这两个混蛋!”张老三咬牙切齿,决定好好审审这两个骗人感情的东西,“三更半夜,为什么会跑进林子里来!”
慎思将之前蒙骗关阳郡守卫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张老三也没计较真假,只痛心疾首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不能说实话,不能告诉他们是为了掩盖身份,不能提醒他们去怀疑晴思的性别。
“是兴趣。”慎思木着脸答道。
这三个字出口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心灵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碎掉了。
羽鸿意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在窗边默默给他竖了个拇指。
张老三也僵住了,显然没想过要如何应对这个答案,脸颊抽了又抽,半晌没憋出下一句话来。不知过了多久,此人忽然颤了一下,回过神来,抽出砍刀就想把慎思给剁成碎屑。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爆响。
响声并不大,是那几个正在折腾凶兽尸体的山匪弄出来的。准确来说,是凶兽的毛皮所发出的。
他们将砍刀一扎进毛皮里面,就爆了一下,同时还有纹路从那毛皮上隐约亮起。而后这几人咬着牙,使劲将砍刀往下拉。每割一寸,那毛皮都要爆一下,震得那砍刀都快卷了刃,废了老大的力才将毛皮割了一尺左右。
割开的切口就像是被火灼了一样,边缘都焦黑了起来。本来直到凶兽被烧死都保持着光鲜的毛皮,硬是被弄得破破烂烂。
“这么切下去,整张皮都会毁掉。”羽鸿意双唇一碰,故作轻巧地说出了这句话。
张老三抽刀的手停了,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羽鸿意转过头来,笑着对上这目光。
本来羽鸿意是打算着让慎思露两手出来,让这些人知道他们不是没本事的。哪怕这点本事还不足以挑了整个寨子,总能让他们得到一点更好的待遇。但这种事情做出来肯定有风险。此时此刻,羽鸿意找到了更安全的办法。
第15章
“你们剥下这张皮是想做什么?做皮甲,还是卖掉?”羽鸿意问完这话,也不等张老三回答,自己又笑了笑道,“不管做什么,弄成这样,都是大亏特亏。如果做皮甲,这么切根本是把特性都毁掉了,做出来的效果不到该有的十分之一。如果是卖掉……本来值一千两的东西,你们就要毁得只剩下一两啊。”
张老三是做老大的人,本就对“亏”字敏感,听到后面那对比惨烈的价格,更是整个人都惊了。
其实每次都把漂亮的毛皮毁成这样,寨子里的人自然也都是心疼的。但无论他们怎样努力,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更找不到能切得比他们更漂亮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凶兽的皮会这么难剥。
张老三审视地看着羽鸿意,“说得倒是好听……难道你来弄,就不会毁吗?”
羽鸿意笑了笑,“可以一试。”
起码有七成把握——刚才那毛皮亮起纹路的一瞬间,让羽鸿意的心里有了谱。若是他没有猜错,这所谓凶兽,和赫贝尔大陆上他极其熟悉的某些东西,其实是差不多的。
他施施然穿过房门走了出去,从张老三身旁路过。张老三没有阻拦,反倒饶有兴趣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只是在出去之后,张老三让人拿来两套衣服叫两人换上了,省得一直辣眼睛。
羽鸿意找他们借了另外一把砍刀,拿到手里颠了颠,然后猛地扎向了那凶兽皮毛。在这一瞬间,整个凶兽身上的皮毛都亮了起来。不是之前山匪们弄出的隐约一亮,而是亮得十分夺目,把毛皮上华丽的花纹清晰印入了所有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