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烟抢亲小队(50)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他不是?万一他并不按常理出牌,而目标就是为了蒙骗我们两个人呢?”
白玉烟没说话了。
“王鸢乃是盟主的子侄,若大会比试的流程安排上出了问题,旁人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就会是他。他会这么傻,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安排比试之人是魔门混迹进来的奸细?而透露给燕菲菲的消息,也真是一时疏忽无意之间透露出来的,而非刻意引导?”
白玉烟想了想,点点头,的确是她太想当然,且意气用事了些。
她所想的那些都是她的主观臆测,而一件事情也的确有许多种可能性,中间一个环节推算错误,就会导致整个事情的结果出现偏差。
就拿燕菲菲偷听的事来说,有意透露和无意泄露,所指向的幕后之人也是天差地别。
阿玘,是想告诉她这个?
白玉烟说:“我知道阿玘你的意思,我不会偏听偏信,认定一个事情,不加思考就妄下定论的。”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凤平秋他不会做这种事啊。”
白玉烟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她的直觉之上,她对直觉一向很自信。
如果凤平秋对她们真的有恶意,她当初就不会同意让他搭车。如果凤平秋对她们真的有恶意,她本来就这么看不惯他,又怎么可能放任他在她面前蹦哒这么久,都没有下手揍人?
她白玉烟可不是真的好脾气的人。
白玉烟觉得,凤平秋似乎是将她当成了谁?虽然经常在她面前做傻事儿,还偷偷摸摸跟踪她们,但对她总有一股子小心翼翼的讨好在里面。
隐密,却让她察觉到了。
所以,在凤平秋没有对她露出坏心思之前,白玉烟还不会拿他怎么样。
贺若玘简直是要败给烟儿的直觉了,她这么直接的绕白玉烟的圈子,竟然都没能将她忽悠过去。
贺若玘的确是不想白玉烟养成凡事一根筋,认定了死不回头的思维方式,但她忘了,烟儿还有直觉这一大利器。
毕竟,直觉也是实力的一种,或许在未来进入修真界的时候,这种过人敏锐的直觉,还有大用处。
贺若玘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有可能不是凤平秋做下的,却也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白玉烟洗耳恭听。
“燕菲菲偷听的那一段,疑点就有很多。”
“她说,那人杀人灭口之后,曾两次反复回来,确认是否有人偷听或者发现这具尸体;且一开始这人就没有露出声息,哪怕后来出声也是刻意改变了声线。这些都能证明此人的确是心思深沉,且极度小心谨慎。”
“既然这般谨慎,为何还会‘不小心’透露出‘魔门’的讯息来?这显然与他的谨慎不相合。”
“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他为何不直接将尸体毁掉,反而要反复确认有没有人偷听?他是想将尸体作为诱饵,引诱什么人出来;又或者一开始忘记了此事,走到半路又想起来?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有很多。”
“疑点之三,燕菲菲说那人两次反复回来查看,夜深看不见人,她又说自己十分紧张,你又如何确定她所说的‘这几句话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是真的?万一是她感觉错了呢?”
“第一个人没有开口,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刻意改变了声线,仅仅凭两句话,不足以证明他们是同一个。或许是和她一样偷听的人,出来毁尸灭迹?”
“并且,那句有关‘魔门’的话也有问题。若他一开始便知道燕菲菲在此处,大可直接将事态往‘魔门’上引导,也不用反复回来确认。若是演戏给燕菲菲看,怕是演过头了。”
“他未必发现了燕菲菲的行踪,这句话极可能是为防万一,才这般说的。”
白玉烟听得头都大了,想不到,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偷听,都能分析出这么多疑点来。
果然,她的脑子不足以支撑这些阴谋诡计,若要她拨开迷雾见真相,那就更难了。
贺若玘见白玉烟总算是被她绕迷糊了,满意的点头。
直觉再厉害,也不能总是依靠直觉,该有的思考也还是要有的。
当然,也不能全盘否定:“烟儿所说的,就总体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嗯?”
“有关王鸢之事,烟儿的确没有猜错。”就是这得出结论的过程,全凭臆断,有些太儿戏了。
“那,你方才说了,王鸢身为武林盟主的子侄,出了问题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他,那他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明显会露出把柄的事情呢?”
“有时候,太过清白了,反而容易沾上脏水。同样,身上有点脏污,也未必洗不干净。”
阿玘又在跟她打哑谜了。
白玉烟郁闷。
算了,她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坐看事态的发展。
到了最后,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马脚,该露出来的,也都会露出来了。
白玉烟两人在台上讨论,台下的人仍在继续比赛。
今天的会场又撤去了两座擂台,只留下了一座。
今明两天的比赛都尤为重要,自然不可能让昨天凤平秋和燕菲菲两人这样的事情重演,再影响双方的比试。
燕菲菲没有与秦山派的人坐在一起,脸色不太好,一个人坐在一边。
她的那些同门,除了二师姐秦越舒偶尔分心在她身上,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她。
早上三人分开的时候,白玉烟还让燕菲菲克制脾气好好同师门的人谈一谈呢。现在是什么情况?谈崩了,还是根本没有谈?
许是察觉到白玉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燕菲菲向看台处望过来,对她笑了笑。
但看白玉烟向她示意秦山派的人,燕菲菲脸上挤出来的笑就没了,脸色很不好。
看来是谈过,谈崩了?
白玉烟不太理解,这事儿明明只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怎么还冷战起来了?
白玉烟只觉得,这些人的心思搞不懂。
那边,第一场比试也开始了。
第一场比试的,是凤平秋。
而与他对阵的,是打败高人后辈的那匹“黑马”,也就是疑似王鸢下属的人。
这一场,尤其吸引白玉烟的注意力。
她的猜测到底对不对?是凤平秋伪装得太好,还是王鸢的手段玩儿得溜?这一场,见分晓。
凤平秋使的是剑,是一把很平常的,就像是路边武器铺子随便买的那种剑,除了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一般江湖人都会凑些钱去找一位好师傅打上一把趁手的。而他偏偏就用这把最差的剑,一路打到了前六。
也不知道是武功真的已经强劲到根本不需要武器加成了,还是有别的想法。
总的来说,除了一开始就认识他的白玉烟和贺若玘稍稍对他有些侧目之外,凤平秋和他现在的对手一样,都是不受看客关注的人。
不过昨天凤平秋将对手往王琴两人擂台上的一砸,倒让他颇有些“火”了。
褒贬不一的“火”。
现下看到他站在擂台上,嘘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难分难舍。
凤平秋挽了个剑花,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视线后,忽然就打起精神来了。
嗯,不能松懈,不能出丑,要保持完美。
他对面的人对于他突然的变化也是一愣,随后眼神深沉了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试,开始!”
随着擂台记录人的一声令下,对手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用的两把钩子,这在江湖中是极少人使用的冷门武器。
江湖人尚剑,认为剑是君子之器,除了拳脚这种不需要武器的功夫之外,对于使用别的武器的江湖人大多看不上眼。
这些冷门的武器,被称之为旁门左道,多数是为人所看不起的。
尤其是钩子这种看起来不起眼,却又有一些阴邪的兵器,一看就觉得此人善使阴招,叫人心生不喜。
现在,两个“小人”遇上,是谁更胜一筹?
凤平秋的这一身武功也不知师承何处,剑招剑意都是江湖烂大街的普通招式,旁人一看便能叫出招式的名字那种。
偏偏他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这些平平无奇的剑招玩出新花样,叫人应接不暇又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招平砍还能这么用?
渐渐将凤平秋的比试看进去后,一些人因为昨天他插手王、琴之比而对他生出的不喜也渐渐消去了。
因为他的招式,奇,却看得出正气,一点投机取巧的诡变都没有,就是堂堂正正的,叫人完全无法挑出其中的刺来。
从一个人的武功路数和对敌方法,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来,他这样的招式看起来就像是个正人君子,哪里像昨天那个破坏人家比试的人?
或者,他的确是真性情?只是性子有些不拘小节?
江湖上以人的武功招式看人品的人多不胜数,大多数人对凤平秋都改观了。
但对于他的对手,那就是天差地别的感觉了。
他的招式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猥琐”,没错,相当的猥琐。
那一双钩子专挑人薄弱的地方钩、劈、拍打,也幸好他的对手是应变灵活的凤平秋,若换成个别的什么人,只怕免不了伤到一些难以启齿部位。
先前还事不关己的观众,现在大多数都希望凤平秋将人打败,打下擂台去,越快越好,同时也开始同情这人之前的那些对手。
凤平秋不负众望,抓着那人露出来的破绽,一剑将人拍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滚落在地上。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凤公子武功高强,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看台上的白玉烟却觉得有些违和,她看得出来,这人根本无心对战,表面上似乎极想胜出,实际上一直在放水。
以她的眼力能看出这么明显的漏洞,她身边的那些同为宗师境的高手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
白玉烟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偏头注意旁边的人的表情。果然,女宗师已经略微皱起了眉。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中起了怀疑,哪怕一点似是而非的疑惑之处,也觉得是阴谋。
现在白玉烟就是这么个想法。
她认为王鸢有问题,所以这个疑似王鸢下属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也想尽力客观一点,可是往往就是忍不住多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在这些高手的心里埋下怀疑凤平秋的种子,到最后揭穿凤平秋身份的时候,能够更加顺利?
白玉烟在一边胡思乱想,那边擂台上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凤平秋的对手被打下台,自然是凤平秋胜了。那人道了服,就要离开,擂台的记录人也正要宣布结果,凤平秋却是抬手一阻。
“等等。”
记录人的一句话卡在喉咙。
凤平秋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对那人说:“不好意思,你输得心服口服,我赢得却一点都不舒服。”
“你收了谁的银子来让我这么不痛快?”
围观的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他说的什么意思?
有人收买了他的对手,就是为了让他赢?这是什么逻辑?
“我现在非常不痛快,”凤平秋把长剑一扔,剑柄左右摇晃不停:“这场比赛不作数,你回来重新跟我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双钩武者的身上,他的脸上有一丝心虚,但很快又隐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羞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