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烟抢亲小队(21)
白玉烟鼓鼓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如你所说的这般才好呢。”
跟人呛了几声,白玉烟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贺若玘略略打量,那人察觉到视线移动,两人对上,男子冲贺若玘礼貌一笑,便错开眼。尽管面容有些邪气,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他这个笑容却带着一丝纯良。
贺若玘觉得稀奇,若是叫日后那个人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恨铁不成钢?
想象那个人跳脚的模样,贺若玘觉得十分好玩,转头,将视线放在的江面之上。
那人挠挠头,怎么那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姑娘好像在嘲笑他?
不对啊,她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一定是错觉,错觉。
横渡江面的时间果然如艄公所说,并不慢,许是孰能生巧,船上的人只觉得冲着江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发了一会儿呆,对岸就已经到了。
付了船钱,两人从船上下来。
这边岸上的集镇并不逊色于邱水镇的热闹,不过更多的人只是在此处饮水歇脚,极少停留,所以整个集镇看起来都匆匆忙忙的。
白玉烟准备去租一辆马车,这里往吴家堡去,还得有一百里路呢,若要步行,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但加上贺若玘就不行了,她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两人来到街上,准备找一个租车行。
这时候,先前同她们坐一船来的男子从后面凑了上来,觍着脸说:“两位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了。”
白玉烟停下来,抄着手回头:“之前还说凑巧,现在你可是跟了我们一路,总不是偶然了吧?你跟着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男子上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期期艾艾的说:“我想请问姑娘,你们要往哪里去?可是要租车?”
白玉烟警惕,这人面相就不像个好人,虽然神色清明,但也不排除有人伪装得太好:“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大男人,竟然打听我们两个姑娘的行踪?”
“不是,”男子赶紧摆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带我一程...”男子将荷包翻过来,里面空荡荡的,“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
“...噗”
荷包里飘下来一些细小的灰,白玉烟没忍住笑出了声。男子显然很是窘迫,左右看看,见街上往来的行人都对他们抱以奇怪的神色,求饶道:“姑奶奶,别笑了!”
白玉烟也只是一时忍不住,良好的教养告诉她,在大庭广众这般笑话人家不好,便很快收了声。
回头对贺若玘说:“阿玘,我们走。”
贺若玘看那男子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白玉烟走了。男子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所以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啊?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走过一处拐角,一转弯,不过错眼了这么一小会儿,那两个女子就不见了。
“人,人呢?”男子东张西望,东翻西找,那两个女子好像人间蒸发,无论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一脸懊恼,想不到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拉下脸来求人,却遭到了拒绝。男子发脾气的踢了踢草皮,蹲在地上一脸郁闷。
白玉烟和贺若玘躲在一座破雨棚的梁上,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阿玘,你说他是真的没钱了,还是假意接进我们?”
一个大男人没钱了,会来找陌生的姑娘搭讪么?怎么想也很蹊跷啊。
“也许两者皆有。”贺若玘有上辈子的记忆,大概知道此人是谁。不过这人与她记忆中的性子完全不同,若非容貌相差无几,她都要怀疑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我们两个,有什么可觊觎的吗?”白玉烟不解,她们两个小女子,穿着打扮也不像富贵人家,有什么值得人家费心思接进的?
“有啊,”贺若玘眼波流转,伸手勾起白玉烟的下巴:“只需要这么一张小脸蛋,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
白玉烟眨眨眼,总觉得阿玘好像很危险。
“你是说这容貌?”她伸手扯了扯脸颊,十分粗暴,一点也不觉得疼:“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迟早都要年华老去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看得这样重。”
贺若玘是舍不得让这小脸蛋老去的,等烟儿开始修行,想老,恐怕还得花费一些功夫呢。
“世人对于容貌的看法各不相同,有些人偏生就执着于此。”
“烟儿无法认同那些人只看皮囊,那些人又如何能理解烟儿呢?”
“好了,我们不争辩这些了,”贺若玘转移话题:“姑且就当这人是真的囊中羞涩,那烟儿究竟是帮,还是不帮呢?”
白玉烟眼睛轱辘一转,笑着对贺若玘眨眨眼睛:“我们去租车行。”
第27章
一个大男人正蹲在路边画圈圈,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奇怪的瞄他一眼,男子丝毫不觉。
忽地有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且越来越近,马蹄踩着地面嗒嗒嗒的响,男子先前还没注意,直到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耳边停了下来。
“欸,蹲在地上的阴魂不散公子。”
男子猛地回头,果然是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姑娘,她坐在一辆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要往哪儿去啊?”
男子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我要去吴家堡,不知两位姑娘去哪里?可是顺路?”
“吴家堡?”白玉烟面露古怪,如果不是确定她和阿玘从未在外面提到要去吴家堡之事,白玉烟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偷听了她们的谈话。
白玉烟艺高人胆大,她想的是,与其让这个对她们有某种企图的人背着她们搞阴谋诡计,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监视起来,就算有什么埋伏之类的,也有人质可以利用。
贺若玘对于她的想法并无异议。
因而白玉烟租了马车之后,又回到此处,见这人还留在原地,就停下车同他搭话。但看他的模样,又觉得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反而有点傻乎乎的?
“怎么,姑娘不是去那个方向吗?”男子面露忐忑,要是不同路那就有些尴尬了...早知道应该先问清楚她们要去的地方,再说自己没有钱的事儿啊...
“那你倒是运气好,我们也要往那个方向走,”白玉烟将马鞭一丢,男子条件反射的接住:“正好我们还缺一个马夫,你会不会驾车?会的话就带你一程。”
“会会会,”男子乖觉的爬上马车:“多谢姑娘。”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总不能一直欸啊欸的叫吧?”白玉烟将马车门帘挂起来,这样坐在车厢里也能很清楚的看到前面,然后进到车厢里与贺若玘并肩而坐。这样视野开阔方便看前路,也不怕这人耍花样。
“失礼了,”男子像模像样的挥了挥鞭子,拉车的马开始缓慢的向前走,“我姓凤,名平秋。”
凤平秋的驾车技术虽然有些生疏,不过还算能凑合着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放出来的,虽然说着要去吴家堡,实际上连路也不认识,还是由贺若玘指点着,才渐渐走上正轨。
这一路也挺无聊的,贺若玘靠着车厢闭目养神,白玉烟就和那个凤平秋聊天打发时间。
“我看你之前还跟我抢衣服,后来又跟着我们住店,怎么就没钱了?”
凤平秋有些不好意:“原本是留着租马匹的钱,后来在街上遇到一个上京赶考丢了盘缠的书生,他向我求救,我就把钱给他了。”
“书生?”白玉烟觉得奇怪,回头问贺若玘:“阿玘,这会儿还有上京赶考的人?”
贺若玘没有睁眼,懒懒的说:“上京赶的是春闱吧?这会儿都要到夏时了,赶考?现在赶过去,黄花菜也凉了。”
看来这里赶考的时日与她们那个世界差不多嘛,就说这个时间有些古怪。
“啊?”凤平秋显然很震惊:“那我岂不是被骗了?我最后的盘缠啊...”
白玉烟托着下巴,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人比她还傻,究竟是不是来对她们做坏事的啊?
“看你这模样,恐怕没少被骗吧?”白玉烟相当肯定。
这人身上穿的和她们一样,都是在那家成衣店买的衣服,虽然从衣服上看不出来,不过从他举手投足和对待“可怜人”的慷慨来看,这人并不像是“穷苦人家”的。
反倒像那种,不知世事的大少爷?俗称:地主家的傻儿子。
凤平秋很没有底气:“我,应该,就只被骗了这一次吧?”他也不能确定啊。
“啧啧,”白玉烟嫌弃的撇撇嘴:“之前跟我们抢衣服的时候那股子伶俐劲儿哪里去了,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会被骗。”
凤平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都沉默了。
“欸,”白玉烟看他背对着不做声,整个人都陷入了阴影之中:“你在伤心?”
凤平秋闷闷的话顺着风传来:“我只是,想到了我母亲。”
白玉烟皱起脸,她说什么了,怎么就联想到母亲了?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爹从来不管我,家里的长辈也只知道叫我练武练武练武,也没有人跟我说别的,说怕我玩物丧志。”
“如果我的母亲还在世,应该也会向你这样说我吧?”
...这是在暗示她说话像老妈子吗?
白玉烟有点懵,一旁的贺若玘忍不住轻笑出声,白玉烟哀怨的看着她。
前面的凤平秋不知道后面的人脸色古怪,仍在说:“我曾偷偷看过母亲的画像,姑娘,你和她长得很像。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抢了和你母亲长得很像的姑娘我的衣服,偷偷跟着我们住店,尾随我们渡江,还死皮赖脸的蹭马车?”
凤平秋被问得哑口无言,“我...我只是想多看看姑娘的模样,以后做梦说不定能梦见我娘。”
白玉烟更郁闷了,她这是白白捡了个比她还大的“儿子”?她才十六啊,之前差点拜了一个喜当娘的堂也就罢了,怎么大街上随随便便都能遇到一个人来想让她“做娘”?
“幸亏你遇见的是我长得像你娘呢。”白玉烟嫌弃。
凤平秋不解:“姑娘为何这样说?”
白玉烟哼哼两声:“你方才的话对别的姑娘说试试?看不被打得满地找牙。也就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我不会对别的姑娘说啊,她们长得又不像我娘。”凤平秋背对着,白玉烟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白玉烟再次被他噎住了,郁闷的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风景,噘着嘴不说话了。
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贺若玘这一路嘴角弯起来就没放下去过,得了,有一个烟儿也就够了,没想到又来一个活宝。虽然这个新来的活宝是个白切黑的。
在贺若玘看来,凤平秋是那个地方的人,即使常年隔绝人世,江湖经验少了点,也不可能是个傻的。他说的话,恐怕只有三分能信。
算了,左右有她在,她也不怕烟儿吃亏,就由她去了,权当给烟儿找个乐子。虽然现在看来,谁逗谁还不一定呢。
尽管一开始被凤平秋噎得不轻,但白玉烟也不是好惹的,歪理歪不过,就开始拿出长篇大论的架势,将凤平秋念叨得头昏脑涨,也算是扳回一局。
可怜贺若玘无辜遭殃,索性她已经是适应良好了,倒还没什么感觉。
这一路“热热闹闹”的,走走歇歇,又在野外露宿了一晚上,才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吴家堡下方的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