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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卧房里紧闭的窗户已经打开了，床头旁的立式魔纹灯调到了夜灯模式。
窗外清新潮润的雨后空气被晚风吹了进来撩起床帏, 床上被褥凌乱，空无一人。
法师刚刚才洗过澡。
她此时发尾微湿, 已经换了一身棉白的睡衣躺靠在窗边柔软的大躺椅里, 就着微弱的星光和室内昏黄的夜灯翻看着公爵带来的公会文函。
这是公会授权她作为魔法就业协会监理执事与贵族院对接的委托函。
光线太暗，卓尔墨瞳里倒映着零碎的光点，望着手里的文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点在左腕，一阵浅淡的黑雾凭空出现, 凝实成一个硬币大小的阵图印在她手腕上。
阵图亮起红光, 从中走出一个拇指大小、长尾末端呈箭尖形状的小恶魔。
小恶魔跳到她左手大拇指上，挥舞着手中小小的戟叉耀武扬威, 似乎在无声询问着什么。
卓尔也没说话，下巴轻抬点了点手上的文件, 小恶魔随即尾巴耷拉下来, 垂头丧气地用手中戟叉的尖尖戳到纸张的函文上。
盖着公会印章的魔法元素顿时被激活，纸张上文字亮出青色光芒来。
魔法公会的函文调令都是用特制的魔药墨水书写, 这种墨水也没什么别的作用，只是用魔力激活后能散发微弱荧光, 方便法师于实验室避光条件下查看文字。
休息间另一头浴室的门突然推开，翘着尾巴坐在法师拇指指甲盖上的小恶魔和她手腕上的阵图同时化为黑雾消失不见。
文字失去了光芒, 卓尔手里的公会文函也一下子暗了下来。
蔷薇公爵洗完澡, 此时正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裙从浴室走出来。
水珠从她莹润光洁的小腿滑落, 温暖的水汽由发间和脖颈肌肤上溢散出来，被晚风吹散的蔷薇香气顿时又溢满了整个房间。
卡琳娜趿拉着鞋子，一边用浴巾擦着自己半干微湿的柔顺金发，一边从床尾对面墙角的衣帽架上取下卓尔的焰锦法袍。
“刚下了雨，外头的风很凉呢！”
她披上法袍偎入法师怀里，在宽松的法袍遮掩下，卡琳娜搂住卓尔的腰伏到她身前，像一个温暖柔软的火炉一般。
“亲爱的，你在看我带来的公会文函吗？”
她仰头吻了吻法师的唇角，“这么暗的光线，小心眼睛难受，我去把灯调亮些……”
她正要起身，卓尔却横手抱住她的背将她搂紧。躺椅很大，容纳两个女人完全不见拥挤。
公爵笑了起来，任由自己下陷与爱人贴近搂靠在一起，身前挤压的柔软胸脯下面，是让她感到安心的舒缓心跳。
隔着睡衣，卡琳娜趴在法师肩窝，手抬起环上她的腰，遮挡住身后窗外刮来的凉爽夜风，软声问：“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卓尔用侧颊贴了贴她的头顶，“这段时间我好像没怎么看到麦格莉校长和几位魔导。”
“教授，这可是机密欸，你想从我这里探听消息？”
“不能吗？”
公爵眼睛弯弯，“当然可以，这些事情瞒着民众，瞒不过你们的眼睛。”
她起身圈住法师的脖子，“克拉伦斯会长在狮心城坐镇安排，麦格莉魔导他们已经于十日前带队赶赴前线战场了。”
北地蛮人王国被暗黑法师掌控了政权，没有一个国家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狮心帝国的全面起兵报复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而蛮人王国的覆灭已成为必然。
现在帝国要做的，就是一边保全自己，一边赶在别的国家观望动心忍不住下手前，尽快摧毁蛮人的防御，将这一块肥美的大蛋糕尽量完整的抢入囊中。
“那意味着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嗯，不过高层对此并不担心，蛮人和暗黑法师们不过在负隅顽抗，我们现在已经在讨论如何跟周边的国家进行战后会谈了。
没有国家会坐视北地蛮人王国丰富的矿产及资源储备就此被帝国吞并，战争结束后大陆各国之间还有的拉扯呢……”
狮心帝国不可能完整吞下整个蛮人王国，一点资源也不让出去。
那会让这个国家成为大陆上下一个众矢之的，再不得安宁。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你不用操心这些，前线的事情自然有帝国高层与魔法公会合作顶上去。
我的教授，你只需要好好待在狮心城把身体养好就是了。
卓尔，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搬回南境好不好？
狮心城太湿冷了，你在曼森堡的时候身体可比现在好多了……”
公爵心疼地抚摸上她的侧脸，自从来到狮心城再次见到法师，卡琳娜就发现了，她消瘦的爱人以前在南境好不容易被城堡众人精心投喂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消减了。
“到时候我们每年天气好的时候再回来看内丽夫人她们，天冷了就回南方过冬……
对了亲爱的，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玛丽小姐的帽子在曼森堡卖得很好，甚至还有客户专门写信给她，她对此高兴极了，提过几次说想去南边养老——”
“妮娜，发生什么事了？”
公爵轻笑道：“没什么啊，你不是说，我们都还在曼森堡的时候，你曾想过我们未来的生活吗？”
看着法师清澈的眼睛，卡琳娜说不下去了，她知道瞒不过自己的爱人，只能垂下眼眸，闷闷地将额头抵靠到她肩前。
“卓尔，玛格丽特公主想见你和伯恩。”
玛格丽特公主是弗兰德里克大王子和辛西娅王储妃的长女，今年才十一岁，聪明伶俐。
小公主很喜欢蔷薇公爵。
“我和王储妃的关系不错，小玛格丽特也知道你，但她很聪慧，知晓我不愿意将你拉进名利场中来，就算真的想见你，也会私底下提前跟我说的。
下个月就是玛格丽特的生日，蒙罗卡洛宫却直接把邀请你和伯恩一起赴宴的请柬送到我这里来了……”
卓尔思索询问：“大王子想见我？”
公爵勾着她的脖子摇头。
“不，应该是王太后，或者说是陛下。”
卡琳娜用食指圈住散落于法师肩侧的一缕黑色长发缠绕把玩。
“半个月前，陛下借王太后的名义召见过一次大主教，现在他又要见你，卓尔，我有些担心……”
“陛下见大主教做什么？”
在大陆多数人眼中，宗教高层里大多都是骗人的神棍。
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无论天堂地狱，天使还是恶魔，神圣们的战场都在别的次元空间，至少不在人类主宰的人间。
就像地狱魔神无法突破法则轻易降世一样，高居天堂的圣灵也不能。
在科学与魔法共存的大陆之上，任何宗教人为制造的所谓“神迹”都会被魔法轻易拆穿。
神明干涉不到人间，又没有神迹降世，这样一来，教会想传教让人们相信《圣约》中圣灵的存在并信奉祂们，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狮心帝国公民的宗教信仰并不算笃定虔诚。
大多数人不排斥神棍，但也谈不上喜欢。
教堂在更多时候都是作为慈善机构出现在帝国公民的视线里的。
就像卓尔小时候待的圣托里奥修道院一样，那些善良好心的嬷嬷或神父们才是教会从古延续至今的原因。
在吟游诗人讲述的故事里，据说远古时代还有教廷和教皇存在……
虽然时间过去太久已无迹可考，但现在的人们都是把这些当荒诞故事听的。
人类早已经过了盲目笃信追随独.裁者和神迹圣人的时代。
无法落足人间的圣灵，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像身处其他异空间的魔法生物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相比之下，崇拜魔神的人可能还要更多。
“我也不知道陛下想做什么。
我私底下派人追查过，陛下和大主教见面以后，那个老神棍回去又开始翻找出《圣约》里神迹圣降的荒诞故事来传颂，我猜不到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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