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夫人是朵花(2)
作者:糖丢丢
时间:2020-01-19 08:45:31
标签:生子 甜文
大概见过清作的人都知道,那位帝君,没有情感。而那样一尊无情的神会接受花辞这样小妖的报恩?恐怕就算花辞上了天界见到对方,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向最听白伶话的花辞这次却不肯乖乖妥协了,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默不作声的抵抗。
他本以为白伶会懂自己的,为什么连他也要这么说。就因为恩人是神,他是妖,所以他就什么都做不了吗?听到耳畔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花辞更难过了。
眼泪顺着面颊滴落进泥土中,很快又发出一根根小绿芽儿。不知过去多久,脚下生出一片绿油油,一只手搭在花辞肩上拍了拍。
“别哭,现在正是你的花期,要实在想报恩就去给他结个果吧。”估计他现在就缺这个。
此话一出,哭声骤然停止,花辞白着脸打了个寒颤,全身的藤蔓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他双手捂住满头的花苞,像是怕人要揪他的头发。
“恩人是要吃我的果子吗?”
“……不会。”他没那么丧心病狂。
白伶从鬓角扯下一根青丝掷出去,发丝落地瞬间化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陶瓷盆,他施法护住花辞扎在泥土里的根基,将花辞的本体放入进陶盆里。自己化成一只羽翼颇丰的青目百灵,衔起陶盆的边缘振翅飞向乞灵山外。
花辞从未出过大山,白伶的飞速惊人,他倒是有心瞧瞧这山外的风景,可迎面拂来的大风吹得花辞睁不开眼。他颤颤巍巍伸出两条藤蔓缠在白伶脖子上,生怕对方一松口他就摔成了一滩花泥。
白伶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装作一盆普通的花,绝不能暴露花妖的身份,不然帝君不会留你在身边。”
花辞心头一动,明白白伶这是要带他去见恩人了,虽然不知道他跟恩人怎么会认识,花辞还是满心感激。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娘子!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的。”
白伶衔着花辞轻轻落地,他化成人形,手里抱着陶盆走向对面的男人,竟是一位青衣飘逸的仙君,发髻上别着一枝青竹,脸庞看着仿佛是个少年郎。不过他怎么叫白伶娘子啊?
花辞好奇从叶子下面探出眼睛,被白伶迎头拍了一巴掌,“莫忘了刚才的话。”
“哦。”
青衣仙君上来就要拉白伶的手,被瞪了一眼又悻悻收回去,讨好着,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娘子,白伶也没搭理他。
白伶将陶盆塞到对方手中:“清作帝君今日正好出关,把这花交给他,说此这花引入精血可结胎果,就算他不娶妻众仙家也不好说什么。”
仙君看着陶盆里的一棵小白花,顿时委屈了。
“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亲近了,总共就见过一面还大老远送盆花,我跟你十年夫妻,怎么从来就不见你送我些什么。”
“闭嘴。花我交给你了,务必把它送到帝君那,要是中途伤了碰了掉了一片叶子,回头我要你狗命。好了,时间不早赶紧滚吧。”
说完白伶转身就化成本体飞向高空,青衣仙君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啪叽一声,抱着他的人顿时没了动静。花辞忍了又忍,实在耐不住好奇转动叶片偷瞄了一眼,就见一坨白色的鸟屎正顺着仙君的鼻梁往下滑。
仙君摸到脸上的鸟屎痴痴笑出声,“这是伶伶送我的?伶伶你对我真好,嘿嘿。”
“……”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亲爱的,我又肥来了!
第2章 到了夏至这天,平日门可罗雀的凡州脊不到三更就挤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一眼望去姹紫嫣红,平日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此刻比比皆是,简直比人间选妃还热闹。
天君今早起床一看,整个天宫万人空巷,连平日里床前服侍的仙娥都不知所踪。飞鹤传书问了司命星君才知,原来是清作今日要出关,顿时捂着脸老泪纵横。
要说起清作啊,帝君家族的唯一血脉,九代单传的独苗。不知道是受何种原因影响,帝君家族的子嗣一直都单薄,到了清作这一代更是三万年都不曾娶妻,而且还动不动就闭关。
要说年轻人上积极上进也没什么不好,可已经突破大元级了,还有什么好值得闭关修炼的。而且一闭就是成百上千年,哪还有时间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不过还好有热心的众仙家为了此事不断奔波操劳,希望这次能有所进展吧。
当清作推开殿门,看到门前乌泱泱云集于此的热心众仙家,突然有种再回去闭个几万年的冲动,他催动内力关闭殿门,突然被一截拂尘挡了回去。看到那一片被门夹住的青色衣袍,清作并未阻止,而是掉头回了殿内。
有些人脸皮厚的,真是挡也挡不住。
等非闲钻进去的时候,白皙的面皮被挤出了两道红色的竖杠。他一手护着花盆,一手理了理青衫的下摆,气喘吁吁的埋怨道:“都说了让你给我留个后门,这给我挤得,差点把你夫人的叶子挤掉。”
清作坐在冰云花丛里,并不理他,端起冰瓷茶碗修长的手指在碗沿上转了半圈,才端起抿了一口,猎猎作响的外袍上霎时间云纹暗涌,好似与这漫天流云融为一体,呼啸着随风而动。
他从旁边的瓷罐里拈出两粒皱缩的枸杞放在茶碗中,手指在碗沿一敲,两粒枸杞迅速吸水膨胀,像是两颗喝饱的水球,就听啪一声轻响,整个水面都随着破碎的枸杞晕染成鲜红色,红色的茶水衬着雪白的指尖,说不出的诡异妖娆。
在旁边看的非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抓了抓手背:“喝茶就喝茶,弄这么血腥做什么。”看着就跟喝血似的。
他把陶盆端着往清作面前一放,“诺,你不是不愿娶妻么,这是我从乞灵山带回来的奇花,只要引入精血就能结出胎果,等你有了孩子也不怕天君那老头催你了,你也不想天天被堵在家里门都出不去吧。”
清作放下茶盏,淡如霜雪的瞳仁在陶盆上扫了眼,又回到茶碗里,对着这棵来历不明的小花表现得毫无兴趣。
非闲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娘子我也只能努力到这了。
“反正花我给你放这,爱用不用。你这刚出关也没心思搭理我,今天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登门拜访。”说完赶紧溜之大吉,回去还得给伶伶送他的小礼物做个保鲜,不然变质就可惜了。
非闲离开,这殿里又陷入了死寂。等清作喝空了茶盏,慢悠悠把目光转到花盆上,这一看就凝住了视线。方才这花苞明明不是粉白的,为何突然变了颜色。
殊不知盆里的花辞已经被盯的浑身战栗,他缩着身子,拼命控制住自己别发抖,就感觉身体某处好像有点不对劲,不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听头顶扑地一声,整整一百七十五个小花苞竟然一齐簌簌开放,奶白的花瓣争先恐后向后折叠露出被珍藏已久的核心部分,三根浅蓝色的花蕊像是自己长了腿似的,不停朝清作所在的方向伸展。
花辞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吓掉了。好在他本身的花不是很大,充其量就比米粒稍微大了一丁点,藏在中心的花蕊就更不显眼,即使蠕动的幅度再大,也不容易引起主意。
果然,清作只是在那一簇簇缀满花朵的枝丫上掠了一眼,便起身走出去。
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花辞长长出了口气,这报个恩也太吓妖了。干坐了两个时辰,一句话都没有。不过也是,这偌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他又是盆花,有话又去跟谁说呢。
花辞趁这会没人,把眼睛从叶片下滴溜溜的转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恩人的寝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还以为神仙住的地方都是仙气飘飘金碧辉煌的,原来跟普通人的家里一样,差不多的家具摆设,只是恩人家里好像比他们更简朴些,榻上竟然连被褥都没有。
这夜里睡觉该多冷啊,想到这花辞又把根系往陶盆里深扎了些,还是白伶给他变得花盆里暖和,恩人住的地方也太冷了,比乞灵山的冬天还冷上千百倍,呼吸一口就要被灌进喉咙里的冷气冻住。
恩人穿的那么单薄又没有御寒的被子,难道是太穷买不起?可是神仙好像不用钱的吧。
那就是有坏人欺负恩人?
嗯,一定是这样,白伶说过神仙也有好坏之分的,等他修炼出双脚就帮恩人把欺负他的坏神仙打跑,再赚钱给恩人买厚实的衣服和被褥,要是晚上还冷,他可以先把床铺捂暖了再让恩人睡……
花辞趴在花盆里迷迷糊糊就到了晚上,天界没有黑夜白昼之分,但清作府邸所在的凡州脊却是高于太阳穿透九重天的六界最高处,永无阳光照射,全靠一块极地冰石映射着一望无际的苍茫冰原。
滴水成冰,寸草不生,整个凡州脊除了清作没有生灵能长期存活。这里常年下雪,无论春夏秋冬都是一样白茫茫的景色。但这里最可怕的却不是冷,而是寂寞。
花辞耷拉着盛开的小花,正打着瞌睡,他的花期很短的,而且只有夏至的正午开放,子时一过就会尽数败落,第二次开放就要再等上一百年。虽然白伶说要他帮恩人结个果子,但他还是第一次开花,结果子的方法他根本就不知道呀。
而且他觉得比其结果子,还是买床棉被对恩人实用些。
花辞挪了挪被压麻的藤蔓,打算换个姿势再睡,却感觉自己窝着的陶盆突然摇晃起来,吓得瞬间睁了眼,就看自己正被不知何时回来的恩人抱起来移向别处,花辞还是第一次跟恩人如此近距离接触。
他将叶面微微转动,露出一点眼珠,看着搭在陶盆边缘的手指,修长白皙,仿若玉璧,指腹上却划出一道缺口,殷红的血珠半挂在一边,宛如一颗赤红的明珠。
恩人的手受伤了!
花辞看恩人目不斜视的往前看,并未注意这里,终于悄悄从边缘探出一根最细小的藤蔓,用顶部的小花对着伤口十分轻微的碰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一下就发觉到了他的异常。
陶瓷盆从高空摔落,却未听到瓷片破碎的咔嚓声,而是化成一根轻飘洁白的羽毛,徐徐降落。盆里掉出来的花辞,过度惊吓一时间也控住不住身形,又变成了之前半人半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