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孤独(8)

本来还一直低着头的叶槿闻言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顾明森看他傻乎乎，还不知道这样只会更诱人的样子，忍不住又侧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去医院会有这种待遇吗。”
叶槿脸颊都羞得红透了，脑袋埋得低低的，还不忘摇摇头回答他。
顾明森把叶槿脸抬起来，望进他漂亮的眼睛，“下次再随便闹脾气就吻哭你。”
最后叶槿不知道是因为太羞还是被吓到了，一溜烟从顾明森家逃跑了。
***
自从那天之后，叶槿除了发短息问顾明森伤口怎样，都没怎么敢跟人联系，每次在学校里碰见顾明森都是红着脸躲开的，也不去顾明森家玩了。
某天顾明森课间来他们班门口找他，女生们都在教室里窃窃私语。那么多人看见叶槿也没地方躲，于是只能畏畏缩缩出去。
“上周五怎么没来。”
“我、我有事……”叶槿就像正被老师训斥的学生一样低着头。这时，爱跟大家打闹的男生经过走廊，顺手在叶槿脸上开玩笑地揩了一把。顾明森的眼神变得更阴沉，冷着脸想去抓叶槿的手臂，动作到一半又放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叶槿也觉得人家明明之前还帮自己打架，这段时间见人就躲实在太不好了，于是虽然难为情，还是鼓起勇气，请顾明森出来吃饭，跟人道歉。他发短信给他，约周五放课后一起去吃火锅。
顾明森放学后在约定的校门口等叶槿，人来人往好些人往他那打量，他有些不舒服，于是往暗处的角落里站了一些。等了半天人还没来，正想打电话问叶槿在哪里，就看他背着个女生往校门口走，然后打车走了。
顾明森都到家了，这才接到叶槿的电话。
“顾明森，对不起对不起！我刚送同学来医院了，没空手打电话给你……是我同桌她站桌子上弄投影仪不小心摔下来了，刚刚才看完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放你鸽子了。”
“……”
“要不这样吧，后天再请你吃！明天要在医院照顾同学，她妈妈在外地出差临时赶不回来……”
“每个人受伤你都很担心是不是。”
“不是……她是我好朋友……”
“还有以后你不用躲，你要是不喜欢那件事可以直说。”
“我……”叶槿正想说不是的，电话就被挂断了。之后顾明森再没来过电话。

叶槿也担心自己顾明森不理自己，想好好正式跟他再道次歉。但是先是忙着照顾林晓娴，过了又快考试了，拖着拖着就四月了。
进入四月后就是叶槿的生日了，按往年的习惯，他的生日都是邀请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过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饭后的活动叶槿选在了KTV，虽然他不爱唱歌，但是那里气氛比较热闹。大家正被某男生的破音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叶槿的手机振动起来，走到外面去接。
“喂，顾明森？”
“你在哪里。”
“和同学在外边玩……”
叶槿说得有些心虚，其实之前自己也想过要邀请他的，也当自己想跟他和好的。但是觉得最近遇到他的时候，他都不太想理自己，而且请的都是班里同学他也不熟，来了大家都尴尬。还是等过后再说好了。
挂了电话，顾明森从叶槿家小区出来，拦了个车径直去叶槿报的地址。
他现在很生气。
***
叶槿听到顾明森要来紧张得要死，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会见到他要说什么，还好这时班里最好玩的男生跑过来跟他闹，他这才稍微转移了注意，放松了一些。
于是顾明森一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叶槿跟另一个男生坐在一起讲着话嬉笑，男生还搂住叶槿的肩摇了一摇。
叶槿顺着林晓娴还打着石膏的手望去，看见顾明森的瞬间，他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只笨拙地站起来给顾明森招招手，然后领着他草草跟大家认识了一下。
按打算叶槿应该是挨着顾明森坐的，但是顾明森选了离他最远的座位，叶槿虽然跟了过去，但旁边的两位女生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图，而且就算知道了，她们多半也不会情愿离开。叶槿又不好意思提出让别人女生把座位让给自己，只得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明森的位置跟屏幕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上，自己不好一直盯着人看，连想用余光瞄一眼都不行。偶尔回头看几眼，他都在跟女生聊天，还两个女生换着讲！而且因为太吵，她们还凑他耳朵很近，气死了，自己为什么会选在KTV过生日啊。叶槿愤恨地开了听果汁，像喝酒一样深仇大恨地灌了下去。
对面。
顾明森时不时就往叶槿那边看，他还在那边跟人有说有笑的，怒气简直越积越盛。这时旁边有女生来找顾明森答话，还好只是问他和叶槿怎么认识之类的，顾明森简短地回答了一下。
那女生又说他和叶槿是小学同学，开始讲了些小叶槿的趣事，这个话题倒真的有些提起了顾明森的兴趣，于是耐着性子听她讲，时不时也礼貌地回应一下。听到说有个老师过了半个学期才知道叶槿不是女生的事，顾明森还笑了，心情都没刚才那么烦躁了。
叶槿看顾明森跟人说着说着还笑了，还敢笑着往自己这边看，叶槿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怨念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就被顾明森追了上来，叶槿想挣脱他被握住的手腕，没好气地说：“你跟别人玩得好好的，来管我干嘛！”话音刚落，顾明森就把他拖进了旁边空着的包间里，把他按在墙上用力亲他，叶槿只能发出嗯嗯唔唔的声音，最后被放开的时候嘴唇都有些肿了。
“忘了我的话了？我之前怎么说的？嗯？”顾明森有些强势地把手撑在他的耳边，偏着头在他耳边低声道。
叶槿一脸羞愤，虚张声势了了半天才支吾出句话来。
“你、你自己不也是！发脾气！不理人！”
“我是。”叶槿没想到顾明森就这么大方承认了，还一脸理所当然，“那你也可以来吻我啊。”
“谁、谁要跟你亲！”叶槿像只赌气的小猫，自顾自生气了一会，又扭捏地转开头，逃开他的注视，有些怨念嘟着嘴小声道：“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听见他的话，顾明森在他耳旁低沉地笑了一声，”你很心急啊。”
“心急什么！才、才没有急！”
“心急着谈恋爱。”
“我没……”
“手拿出来。”顾明森也松开对他的禁锢，直起身摸出一样东西。他执起叶槿的手，把吊坠垂落下来放在他的手心。
“不用急。”顾明森倾身过去，难得温柔地吻吻他，“现在就可以跟我谈恋爱了。”
***
被急着拉回家的叶槿在车上才有机会仔细看顾明森送他的银链。银色底座上的半圆形树脂里，密封住的是一副小小的星空图。是用画笔将圆形的底托染成深蓝色，上面又用金银色的反光画材，一点一点地点出了明暗不一的星星，看起来真的特别像星空。但其中最显眼的，是被放大比例，并特别用英文标注出来的北极星和南十字座。
叶槿只是某次看星星时和顾明森提过一下，说它们是自己最喜欢的天体，因为不管地球怎么转，它们的位置永远不会变。还说因为北半球看不见南十字座，所以特别遗憾，不可能在同一片星空里看见他们，还冒着被顾明森嘲笑的危险，跟他讲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说他们同时出现会怎样。
叶槿不敢相信，顾明森竟然还记住他随意提起的话。
“你……自己做的？”
“嗯。”顾明森点头，认真地向叶槿说明，“树脂是从我母亲实验室弄的，里面那层染料我也让她帮忙检测过，都是对身体无害的。”
叶槿发誓，要不是前面有司机，他真的会飞扑上去抱住顾明森的。
“真的……谢谢你！”
“没什么。”顾明森用手肘靠着窗沿，语气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琐碎小事，“可惜没办法送真的给你。”
叶槿望着窗边的人，过往变换的灯光映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那一刻叶槿恍惚间觉得如果可以，这个人真的会把星星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