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孤独(6)

为了避免铺张浪费，叶槿不得不做主，挑了几样图片比较诱人的菜。
侍者收走了菜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包间隔音效果太好，叶槿觉得气氛安静得诡异，于是清了清嗓子。
“怎么今天找我出来吃东西啊，又不是周末。”
“我母亲订了座，但临时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定金都交了不想浪费。”
“啊，这样，那又要谢谢叔叔阿姨了。”
顾明森觉得他妈这个借口真是屡试不爽。
“那个，顾明森，我听同学说，你今天被女生告白啦？”叶槿装作用俏皮的语气地提起，其实明明很紧张！
“嗯。怎么了。”看叶槿咬着嘴唇欲言又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顾明森略带危机感地皱起眉头。
“你也被告白了？”
“不是………”
“那你跟女生告白了？”
“不是……我不可能跟女生告白的。”事情得发展有点奇怪啊，叶槿先可没预料到顾明森的回答，没有做好准备。
“为什么。”
“我觉得……我有可能……嗯……是同……同性恋……”虽然对方的声音并不大，也没什么情绪在里面，但叶槿觉得像被逼问似的，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借口，一紧张就说了不该说的话。说完觉得糟糕之后，又自我安慰，还好顾明森在英国长大的，应该见怪不怪了，换成别人可就惨了。
顾明森点点头表示知晓，借着热茶水擦拭起餐具。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不等顾明森说完，叶槿就立马矢口否认。
“那你以前喜欢过男的？”
“也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同性恋的。”顾明森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叶槿，又继续低头擦起了手里的筷子。
叶槿并没有吃东西，但他觉得自己噎住了。
“我拒绝她了。”
“啊……？”本来还在想怎么辩解的叶槿，听到顾明森的话一时有些茫然，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可是那个女生很漂亮唉。”
“是很漂亮。”顾明森还想说什么，被进来上菜的人打断。本来听了那句话有点难受着的叶槿，一见着诱人的菜肴上桌，心里的事立马就忘了一大半，赶紧投入了食物的怀抱。
吃了个饱饱准备出门，没想到外面竟然下起了雪，这在二月里很不寻常。叶槿像第一次见到雪的小孩子一样跑了出去，用手掌接起了雪花。
“顾明森，你看！下得好大！明早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了！”
“嗯，冷不冷？”顾明森看着叶槿露在围巾外，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好可爱。
叶槿兴奋蹦跶着玩了一会，有雪花掉落到他眼睛上挡住了视线，正欲拿手拂去，却被顾明森抬起了下巴。叶槿有些费力地颤抖着睁开另一只眼，“……怎么了。”
顾明森注视着那沾着轻盈雪花的浓密睫毛，沉默了一阵，用指腹触了上去，有些痒，挠得他的心也痒痒的。
“好了。”
“啊，谢谢。”视野又变得清晰起来。明明知道顾明森只是帮他弄掉雪花，可还是心还是忍不住，被他亲密的举动变得酥酥麻麻的。叶槿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快要得妄想症了。
“没你漂亮。”叶槿还在恍惚中没回过神来，听见顾明森没由来地低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
“没事，回家了。”
***
进入三月就是春季运动会了。课余时间班里都组织了排练，所以最近很少跟顾明森一起玩，而且在学校里连面也很少碰见。顾明森也没怎么联系他，叶槿胡思乱想，他该不是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之后就躲开了吧！
除了偶尔几条没什么实质内容的短信，叶槿唯一接触到顾明森的地方，就是班里女生的八卦了。
据说七班班花被拒绝后还是没有放弃，扬言顾明森最后一定会被她感动的。与此同时又有其他好几个女生又给他递了情书什么的。哼哼，还真是艳福不浅，自己都没收到过什么情书呢！
说起被女生告白这件事，叶槿虽然一直长得好看，个子也不矮，但因为年纪比一般同学小，长得也很童颜，所以女生们一般拿他当弟弟看。偶尔有告白，也被他战战兢兢以年纪太小拒绝了。本来那时他也觉得恋爱是很遥远、大人们做的事情。
因为班里的男生少，这次的运动会叶槿被拉去跑一千五百米。虽然看起来身体比较弱，但其实他长跑还不错，初中的时候他参加八百米还拿过名次，所以林晓娴一直给他惦记着，作为负责人这次直接作主给他报了名。
临近比赛的几天叶槿在放学后抽空练了练，那天本来也准备下楼去跑步，结果还没走到操场就开始下雨了，于是他只好折回教室，还想着要不要问问顾明森有没有带伞，没有的话自己可以和他走到校门口打车。
哪知道，叶槿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班门口，就在走廊角落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正眉开眼笑着跟他说些什么。
叶槿看见顾明森把他手里的伞，递给了那个女生。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叶槿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温柔吧。
别人自己有伞啦。
叶槿独自撑着伞跑回了家。

***
天气正式转暖，校园里的柳树发了芽，运动会也开始了。按照学校的传统，运动会期间，每个参加比赛的运动员，都有另一名同学负责陪同照顾，帮忙拿拿衣服送水什么的。叶槿自然是由同桌林晓娴负责的。虽然比赛时间只有一会，但这两天他们都是黏在一块，结着伴去围观别的项目。
比起耗时的长跑，一百米这种更有爆发力的比赛，显然更受大家欢迎，
看见快要到时间，林晓娴自然是拖着叶槿往跑道走。但此时比赛区域的两边已经挤满了人，站在最后的叶槿只能伸长脖子，才能看清场地里的情况。林晓娴一看见里面的顾明森就不管不顾了，想拉着叶槿挪到前面去，但叶槿说让她去前面看，自己在后面看看就行。
于是在攒动的人头的间隙中，叶槿才能勉强看清顾明森的身影。比起旁边同学穿的全套短跑装备，顾明森只穿了个白T恤，和及膝的卡其色短裤。有些像去海边度假的休闲装扮，但是那线条流畅的肌肉，却暗示着蕴藏的爆发力。
最后当然是顾明森得了第一名。叶槿在人墙的最后，在喧闹声中，远远看着那些涌过去想和他庆祝的女生。叶槿只觉得阳光下的他变得模糊起来，觉得自己离他很远，默默离开了。
他在看台上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便看起了带来的小说。林晓娴从下面跑上来叫他。
“叶槿，走走，一会顾明森要跑两百米了，陪我去看！”
“我不想去了，还要留着体力下午比赛呢！”叶槿故作轻松地说道。
林晓娴骂了他一句不讲义气就自己走了。但临到下午叶槿比赛前，平时大小姐脾气的林晓娴却还真像保姆一样伺候起他来，连说话都比之前温柔。
叶槿在跑道侯跑的时候，周围也围了不少人，他们班的同学几乎都来给加油了，其他班也有不少来看比赛的人，但是没有顾明森。叶槿在心里嘀咕，自己好歹也去看了一场他比赛，他也不知道礼尚往来，真不够朋友。
比赛开始，叶槿跑出了人群，正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变道时往旁边看有没有人，好巧不巧就看见远处看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旁边好像又是那个追他的女生，可能别人不只是追求者，早就变成恋人了也说不定。
第二圈时，自己又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还在那。第三圈，顾明森还跟那个女生聊起了天。哼，平时不是沉默寡言的吗，对着美女就知道开口说话了。叶槿愤愤地想，抬起原本疲软的腿，赌气般加快了速度。
看台。
“顾明森，你怎么又换位置啊。”女生有些娇嗔地埋怨道。
“请你不要跟着我。”
“我在追你嘛。”她不是不知道，之前受伤，顾明森送她回家只是出于修养，他给人感觉更多是冷傲，对身边的事漠不关心。但这样的人，一谈起恋爱往往更专情。他值得自己这么放下颜面去追。
看着女生又在他身边坐下，顾明森有些烦躁地往旁边挪了挪。